第764章 众矢之的
刘太医跟在苏轻眉身后出了寝殿,来到一侧的偏殿之中,这里各种药材齐备,还有煎药的诸般工具。
这几日来,太医们就是在这里为皇帝煎药熬药的。
苏轻眉需要的并没有药材,只有一味碧香粳米,还有桂圆和红枣。
只是这两味却没有什么人会把它们认定为药材。
苏轻眉生了火炉,便开始煮起碧香粳米粥来。
孟皇后派来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浑若不觉,只是自顾自的熬粥,炉火映红了她的脸庞,乌黑的眸子越发清亮。
刘太医按捺不住,悄声道:“苏姑娘……你这粥……真的能治好皇上的病?”
“嗯。”
苏轻眉微微点头,双眼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炉火,眼神却是若有所思。
“请恕下官医术浅薄,实在是、实在是看不出来您这味药的神妙之处。”刘太医终于还是实话实说。
苏轻眉忽然笑了笑,转眼看他:“这不是药,只是粥。”
刘太医登时结舌,说不上话来。
苏轻眉见他这般模样,又是微微一笑:“刘太医,你也以为我技穷了?或是我胆子太大了,敢拿皇上的性命开玩笑?那你错了,我还真没这么大的胆子。”
“那、那……”刘太医看着她,“但皇上分明已经、已经……”
他还是无法相信,皇上的病情严重到连水米都难以下咽,怎么可能仅凭一碗粥就转危为安,这个玩笑真是开大了。
是要人头落地的。
苏轻眉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摇摇头道:“别的我不想多说,还是等皇上服了药之后再说吧。”
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刘太医点点头,识趣的不再多问。
尽管他心里有一肚子的疑团。
半个时辰后,一碗浓稠扑鼻的粳米粥便煮好了,散发着幽幽的清香之气。
刘太医并不觉得肚子饿,也没有半点食欲,可闻到这股浓稠的香味,忽然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苏轻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粳米粥回到了皇帝的寝殿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鄙夷的,有敌视的,有痛恨的,总之大部分都是怀着恶意。
一碗粥!
很多人都在心里冷笑,想凭一碗粥就能救得皇上起死回生么?这丫头是不是疯了!
当然,她疯了也好,傻了也罢,总之她是别想活过今日了。
孟皇后冷冷地扫了那碗粥一眼:“就这药么?喝了这药,皇上就能醒过来?”
“是的。”苏轻眉将粥碗轻轻放在桌上。
孟皇后马上看向她身后的人:“这药是你盯着煮的?”
“回皇后娘娘,是奴才看着她煮的。”那宫人忙回道。
“很好,要是皇上喝了这药醒不过来呢?”孟皇后冷冷的目光又落向苏轻眉。
“民女方才就说了,如果皇上没醒,皇后娘娘可以拿我问罪。”苏轻眉云淡风轻的道。
孟皇后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差点就要放声大笑了。
这丫头还真是死鸭子嘴硬,愣是往自己脖子上套绞索啊。
自己要是不送她一程,都对不起她!
“好,这话是你说的。”她冷冷道。
孟皇后回过身来,看向太后:“母后,臣妾想给皇上喂药,不如母后意下如何?”态度变得十分恭谨。
太后眼睛半睁半闭,神情疲惫,缓缓道:“皇后都已经决定了才来问哀家,不觉得晚了吗?你想怎样便怎样罢了。”
孟皇后被讽刺的脸上微微一热,接着就若无其事。
她端起粥碗来到御榻之前,让两名宫人扶起皇帝,小心翼翼地喂皇帝喝粥。
只是皇帝双唇紧闭,她费了半天力气,也没喂进去多少。
孟皇后又是担心又是气恼,回头向苏轻眉怒目而视。
“皇上早就水米不尽,这样让本宫如何喂药!”
苏轻眉不慌不忙地道:“要么让我来喂?”
“你也配!”孟皇后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太后脸色一沉:“既然皇后说旁人不配,那你就把这碗药给皇上喂下去。”
“母后……”
孟皇后气恼太后偏心,居然当众不给自己脸面。
可她又实在没那个本事给皇帝喂药。
“罢了,你来喂。”
她将粥碗往苏轻眉手里一放,起身让开,两只眼睛依然盯着苏轻眉,心里冷笑,就连本宫都喂不进去,太医也束手无策,看你有什么办法!
苏轻眉打开药箱,取出一把小巧精致的银匙,让宫人放在皇帝嘴里,然后将倒了一点粥在银匙上,那粥便慢慢地流进了皇帝嘴里。
她又取出银针,在皇帝右手的合谷穴轻轻刺入,说也奇怪,银针刺入不久,就看到皇帝的喉咙微微一动,将嘴里的粥缓缓咽了下去。
“咦!”
“奇了,奇了!”
太医们不约而同发出阵阵惊讶之声,就连孟皇后也愕然睁大了眼睛。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轻眉将一碗粥慢慢地喂皇帝喝了下去,心情十分复杂。
这丫头还真有点本事。
可皇上喝了这药……
呸!
什么药,分明就是粥。只喝粥就能治病,骗鬼啊!
她冷笑一声:“苏姑娘,这药喂完了,皇上何时才能醒来?”
苏轻眉放下粥碗,给皇帝重新把了一次脉,才道:“半柱香。”
“好,那本宫就等上半柱香,来人,燃香。”孟皇后冷冷道。
寝殿里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太后神色极是疲乏,靠在椅背里一直没怎么开口,似乎连眼睛也没怎么抬起来过。
苏轻眉心里一动,担心太后旧疾复发,但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太后的神色,发现太后只是忧心过度没有休息好,眼圈下面都是青的,只要皇上能够醒来,太后自然就会放宽心情,只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就无大碍。
她很清楚,现在自己就是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有可能会给旁人惹来麻烦。
所以她索性一个人站在那里,谁也不看,闭口不言。
十七公主好几次想开口和她说话,都被孟皇后狠狠一瞪给堵了回去。
程贵妃也是神色复杂,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很快又落回龙榻的皇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