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你别哭了，把自己的身体养起来要紧。”陈老头给她喂了喂药，那药从嘴里流了出来，陈老头手忙脚乱地给她擦了擦，“快点喝药，喝了药就能好起来，这个家还需要靠你呢！”
要是她倒下了，这个家真的就不成家了。
就说她一中风，老大媳妇跑得比谁都快，偏偏老大那没出息的也跟着一块跑，根本指望不上；至于老三那死样子，还有段氏腿也断了也不方便照顾，他们能照顾好自己就谢天谢地，只能他这个老头子来。
只一天他们陈家就四分五裂，家都不成家了，陈老头满脸心酸。
真是造孽。
“呜……呜……”蒋氏眼泪掉得越发厉害，身子仿佛僵硬如大山动都动不了，手抬都抬不起来，她真的成废人了。
知道她的心情不好受，陈老头只能安慰她说：“慢慢喝，只要好好休养，福伯说能好起来的。”
喂了老半天一碗药才喂了下去，陈老头也挺耐心地照顾着，没有任何怨言。
蒋氏也只能慢慢接受自己中风的事实，“好了，你先好好躺着，我去给你煮点粥喝。”
折腾半天，眼看着天都黑了也该煮饭炒菜去。
蒋氏一直眨着眼，满脸疑问——为什么要他去做两个媳妇去哪了。
做了夫妻那么多年默契还是有的，陈老头明白她的意思，“老大带着她媳妇一家全去他丈母娘家去了说怕那些人会找上门来牵连到他们，至于老三，你就别担心了，那混账他把你害成这样死活都是活该，至于他媳妇一直在哭我看她也没心情做事了。”
事情到这种地步还能咋样，难不成日子不用过饭都不用吃了，陈老头倒没想那么多，人总得接受现实。
一听姜氏和老大跑回娘家，蒋氏气得额头青筋直冒，可是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就连表情包都做不出来。
姜氏那臭婆娘，还有倒贴的老大竟然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刻离开，等她好起来非得把他们给赶出去不可。
就像老头说的，压根都指望不上，白养了那么多年。
“你也别气了，别气坏了身子。福伯说你现在不能动怒免得病情更加严重。”陈老头拍了拍她肩膀，想得很开，“而且她们不在家，你能安静地休养有利于病情的康复。”
蒋氏眼泪掉得更厉害，满脸愧疚之色。造孽真是造孽，要不是她从小惯着老三就不会把家里害成这样，还有不中用的老大砸了那么多银子给他读书，到最后连最基本的做人都不会，蒋氏越想越心酸。
如今还得拖累老头子来照顾他，连带着家务活他都要做。
“好了好了，别哭了，熬一熬就能挺过去的。”陈老头给她擦了擦眼泪，从一旁拿了一块红糖塞在她嘴里解了那药苦味，给她盖好被子正准备出去。
刚好陈春花提着食盒走进来，“爷，奶，爹娘让我给你们送吃的来。”
蒋氏中风她们也是知道的，可如今老实爹身体还没好也无法照顾，至于包子娘也不能太过劳累，她们只能送点吃的过来。行动上无法帮忙照顾，但在吃的上面她们倒是可以出一份力。
“春花，你来了。”见着她提着吃食过来，陈老头老眼氤氲着一层水雾，还真的到最后就老二家指望得住。
说真的他原本还不太指望，毕竟老二身子还没好，至于马氏也怀了身孕还得麻烦人家马大妹过来照顾，当时老二那样她们二老都没过去照顾，也不敢指望太多。更何况老婆子和老三的药费还是老二家出的，能做到这地步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没想到她们夫妇还能想到他们二老，几个女娃也被教得很有孝心。就说老大家的三个孩子，一出事跑得比谁都快，跟她们爹娘一个样；至于老三家的那两个还一副无知样，哪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情。
也就老二家几个孩子最贴心，就连老四冬花那小嘴也忒甜，至少每次见到他总会甜甜叫几声，有零嘴也会懂得分享。
“爷，事已至此你别想那么多，人活着最重要。”陈春花也不知道该说啥，毕竟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他们都有责任，谁也怨不了谁。
“嗯！”陈老头喉咙跟刮沙子一样，暗哑无声。
“爷，这盘炒饭和猪杂汤都是给你的，现在你要照顾奶你也不能倒下。至于这营养粥是奶喝的，奶现在这身体喝粥比较好的，我爹也喝了不少身子才能这么快地康复起来。”陈春花打开食盒把吃食一一拿了出来。
陈老头下意识端起粥要先喂蒋氏，陈春花让他先吃了再说，“爷，你吃吧，我来喂奶就好。”
“那好吧。”折腾了一整天，肚子真的很饿，陈老头埋头吃了起来，至于老三家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老二家没这个义务养他们。
就是之前太过溺爱和纵容才会把这个家弄成这样，如今让他们自生自灭。
蒋氏看着陈春花，眼眶湿润起来，当初虐待老二家的孩子一幕幕越发清晰，还骂她们扫把星赔钱货，没想最后病倒在床上，却是她们来照顾。
她活了大半辈子，都在做错事。
陈春花也看到她眼里的愧疚，人嘛也只有在自己出事后才幡然醒悟，“奶，别想那么多，把身体养起来再说。”
对于蒋氏，陈春花也没那么深的感情，基于爹娘的孝心照顾，不然她们在家也不放心。如今大伯家跑得比谁都快，至于三叔家她们自己能活着就谢天谢地，哪能抽空照顾奶和爷，只能她们家照应着点。
“来来来，这个粥很好喝的我爹也很喜欢，他说让我给你多弄点你吃了也能很快好起来。”陈春花一口一口地喂着，蒋氏边吃边流泪。
她真的对不起老二一家。
喂了很久才把粥给喂完，陈春花也准备回去吃饭，“爷，奶，每天三餐我们都会送过来，你们就别忙活了，至于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奶还得靠你照顾呢！”
“嗯，好的孩子。让你爹娘也好好注意身体，路上慢走。”
陈老头把她给送了出来，夜里他浑浊的眼眶落下一滴晶莹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