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偏房什么样子你也清楚。雨天就漏，冬天更是冷得要命，夏天晒得要死，我们一屋子那么多人又挤得很，现在娃儿都长大，跟我们挤在一屋像什么样子。
家里又没多余的房子，只能弄个布帘遮遮，给孩子自己的空间。”说到这儿，陈老二也是积了十多年怨气。
之前说暂时给老三当婚房用，不曾想他们住了就不换回来，连她娘也一味偏袒着三房。
如今他们一家六口挤在这么点地方，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汉子很不平。
蒋氏被驳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因为当初换屋就是她决定来着，老二对她有怨气也是情理之中。
看蒋氏快被说服，段氏眼红得看不下去，“可也不该用这么大块布，剪掉一半也可以呀。”
蒋氏也觉得可以，“对呀，剩下的布料可以多套衣裳。”
“奶，裁掉一半那这样跟没弄有什么区别，我爹娘睡在地板上又没床，人家往窗口低头一看，不看得一清二楚。”陈春花接了话，“再说半夜好几只不要脸的老鼠总是过来戳窗纸，我们想睡个安稳觉都难。”
陈春花若有所指，段氏头埋得更低了。
蒋氏狠狠剜了段氏一眼，知道这事跟三房脱不了干系。
“娘，既然你今日提起屋子的事情，那我索性就把话挑明了，当初说好的东屋暂时借给老三用，这一借就借了十多年，是不是该换回来了？”陈老二挑开说，蒋氏咂舌一脸。
没想过陈老二突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应付。
段氏一听急了，把她的宝贝命根子拿出来说话，“娘呀，我家三宝住习惯东屋了，你让他还回来他会哭死的。”
话很明了，她可是生了带把的——不能换。
蒋氏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换到这偏房，夏天酷暑冬天寒冷，雨天漏雨，她舍不得老三还有宝贝孙子住在这破地方。
马氏这扫把星还有这四个赔钱货住在这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也不想想自己生不出个带把的，还想住好屋！！！
不知为何，听着段氏这话很不爽，陈春花又开了口：“三婶，当初我们换过来不也哭了好几天，哭着哭着不也习惯了，不是环境适应人，而是人得适应环境才是。”
段氏说不过人，又开始一哭二闹只差没上吊，苦逼一脸，“二哥，二嫂，我知道你们夫妻俩有能耐，为这个家付出不少，是我们三房没本事拖累这个家，我们家三宝还上不了学堂……是我们没用。”
总之话题扯得老远就是。
说完就痛哭离开，跑得真是快。
陈老二也没指望蒋氏会把屋子换回来，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说到底还是一家人。
蒋氏也趁势转了话题，“这屋子经你们这么布置还真是好看不少。”
蒋氏参观着，掀开了帘子，中间还隔了一点，少说也得用了一匹布，她心疼得要命。
但撇到地上那床板，别说有多寒酸，看了还真不是滋味。
至少她和老头子睡得比这还好。
一眼就能把整屋子看了个穿，也就这布帘值点钱。
扫了一眼，蒋氏把目光放在柜子，一把铛亮的小锁头撞入眼帘，她走过去摸了一下，“怎么又一个锁头？”
质问的语气很明显，陈老二说了，“这是我跟刘六先预支下个月的工钱，买了两把锁，家里虽然没啥东西，可老鼠太多啥东西都能拖走。”
蒋氏显然也是老鼠中的一只，她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蒋氏不满他这做法，“这还没干活就预支工钱，老二，你啥时候这么糊涂了。”
两把锁少说也得好几十文，就这么没了，本来该进她兜里的。
这老二什么时候学会老三那样，都学会先斩后奏了。
陈老二不觉有什么问题，说道：“娘，这你就放心了，以后我们每个交给你二两，这钱还得上。”
这问题老扎心了。
蒋氏捂着心脏，郁闷得紧，语气沉重：“老二呀，你看看再过几天，你爹就得该请大夫拿药了。”
这个话题一再重复得对她们没了效果。
马氏接了话，“娘，你放心，我这幅百子千孙图会争取下个月初一完成的，到时给公爹拿药。”
夫妻一唱一和，夫唱妇随，饶是蒋氏也说不过来。
蒋氏气得呼吸都粗了，“行行行，你们夫妻现在越来越有能耐了。”
最后蒋氏被气走了。
陈春花朝着马氏竖了个大拇指，“娘，你和爹越来越厉害了。”
马氏张开掌心，上面冒出一层汗，“娃儿爹，娃儿奶会不会恼上几天？”
老实爹长长叹了口气，“反正我们该做的也都做了，以前做再多也不见得有人觉得好，倒不如三房平摊省了那些烦心事。”
“爹，娘，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明天我估摸得去镇上一趟，咱们要挣大钱了。”
陈春花连连打哈欠，还真别说，忙活一天真够累的。
但一想到她明天又好一大笔账入兜里，别说有多欢喜。
依干娘的能力，这五十个香囊铁定能挣上一笔。
虽然不知道她们具体都干了什么，老实爹也跟着高兴，“春花，你们别太累了，爹和娘会多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机灵鬼夏花嘻嘻笑不停，“爹，挣钱不累，反倒有干劲才是。”
秋花安静地笑着，“对，一点都不累，能帮爹娘分担我们都高兴。”
以往她都不敢独当一面，如今大姐也说她绣得好，她也能帮忙挣钱了。
冬花拍拍小手鼓掌，懵懵懂懂，“不累，不累，摘花多好玩呀。”
灭了油灯，屋子暗了下来。
望着屋顶蔚蓝的星空，均匀的呼吸陆陆续续传来。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
就听到外面响起不少动静，“快点，对，对，对，尤其要在陈家门口都兜上几圈。”
好像是马儿的声音。
还有那粗嘎子跟猪叫般的声音，不是李翠云还有谁。
为了跟姜氏斗气，李翠云昨个去镇上挑了上好的马儿，马车刚套好二话不说就过来陈家转悠了。
姜氏被打得灰头土脸，还得出去洗衣裳，怕被人笑话她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刚出门，一匹马车从眼前跃过，吓得她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