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凉夏就觉得自己说错了,人家问自己看没看到刘恩恩,自己就该回答说没看到,然后就可以走人了,为什么要说自己不知道,真是。
“那,柳小姐,请问你刚刚在什么地方看到了我们恩恩小姐。”果然,年轻人立时听出了凉夏话里的破绽,笑得很是畅快,人也走近了两步,微微弯腰,眼睛直直的看在凉夏脸上,有些无礼的放肆,虽然不至于让人觉得讨厌,但是,也并不舒服。
“我早晨在寝室看见过她。”凉夏皱眉,再向后退一步,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握住了寝室楼大门的把手,“您没有其他事情,我要上楼了。”她飞快的说完,拉开门,转身钻进了厚门帘内。
年轻人不提防凉夏最后给了她这样一个答案,有心追上去再问问,才掀开门帘,就瞧见一楼看门的大妈已经从自己的小屋里探出头,高声说,“你谁呀,这里是女生寝室,出去出去,要找谁,到外头喊去!”
碰了一鼻子灰,年轻人只得退出去,回到车前,拉开驾驶室的门探头进去,对后座的人说,“大哥,刚才那个小姑娘说,她早晨看见过恩恩,还没等我细问,就跑了,有点古怪吧?”
车内的人似在沉思,隔了会才说,“刚才那个小姑娘,我听你叫她什么,凉夏?”
“嗯?”年轻人习惯性的答应了一声,才猛然回过神来,转头去看已经关上的寝室楼大门,一时摸不准车内人的想法,只是凭借以往的经验,问了句,“大哥,那要不要改天,把她约出来陪陪你。”
车内的人没出声,只是敲了敲椅背,年轻人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也知道不必再等刘恩恩,连忙上车,放下手刹,挂档,踩油门,车子一个漂亮的转身,飞驰而去。
豆豆买回的烤地瓜,金黄的瓤,一口咬下去,又甜又糯,爽滑得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一块吞下去,凉夏捧了一个和豆豆面对面,吃得香甜,不妨寝室门被人推开,一股子冷气直灌进来。
进门的人是刘恩恩,脸色有些苍白,垂着头没有神采,不知怎么了,门推开的一刹那,看见屋内有人,居然吓得脚都离地,跳了起来。
“你怎么了?”凉夏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问了一句,见刘恩恩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得又说,“刚才在楼下,有一个人问我,知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不回家?”
“什么人问你?”有反应的是豆豆。
“一个年轻的男的。”凉夏应了一句,从始至终,刘恩恩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吃完烤地瓜,两个人去外面的公共水池洗手,豆豆对凉夏说,“你觉不觉得,最近刘恩恩怪得很,脸上总没个笑模样,好像人人都欠了她八百万似的,今天她也不回家,还有人来找她,你说,她是不是被那个开奔驰的有钱人甩了?”
“别胡说,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凉夏想想方才的情形,就觉得不舒服,因此更不愿意多说。
“也对,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豆豆想想也是,于是不再提这件事。
开学几个月,刘恩恩第一次在寝室过周末,这让寝室里的人居然都觉得不适应,因为以往,周末刘恩恩不在的时候,他们常常躺在床上八卦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当然,主要限男生,也偶尔八卦刘恩恩,猜她究竟是家来有钱,还是被大款包养,但是今天当事人在场,这些话自然不能再说,于是泱泱的睡觉。
周六早晨,没有课大家都躺在床上偷懒,明明醒着也赖在床上不动,偏偏就有人不实相,八点刚过,就在外面将房门拍得山响。
“屋里没人!”孙伊美把被子捂在头上,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
“柳凉夏,柳凉夏在不在?”外面的人显然也没好气,用力凿了两下门,也喊了一嗓子。
“在,我在。”凉夏不想是找自己的,赶紧下地,打开房门。
门口站着一个女孩,短短的运动头,大眼睛,精神又漂亮,大冬天也只穿了一身毛衣外面套一身红色运动服,脖子上搭着毛巾。看见凉夏出来,居然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眼神里略有不屑或者是不解,隔了会才说,“你是柳凉夏?楼下有人找。”
凉夏莫名,只得连连道谢,女孩却不理会她,潇洒转身,跑下楼梯,嘴里有意的嘀咕道,“还以为是什么绝代佳人呢?”
寝室里窗帘放着,隔着桌子要拉开向下看并不容易,凉夏长出了口气,一股劲把衣服换好,穿上羽绒服,脸也没洗就跑了出来,心里只嘀咕,究竟是什么人会这样早来找自己。
寝室楼旁布告板下,站着一个穿米白色半大衣的男孩,正仰头认真的看上面贴的杂七杂八的培训班招生广告,以及放电影、开舞会的通知,听见脚步声才慢慢回头,一双大而明亮的眼,在看到凉夏时,露出了忍不住的笑意。
“怎么是你?”凉夏倒楞住了,讪讪的不知该说点什么,昨天实在是糗,如果可能,她希望最好几个月都不要看到眼前的这个人。
“早上好!”欧阳逸却对凉夏愉快的打了个招呼,然后走过来说,“还没吃早饭吧,天天吃食堂里能当镜子照人的大米粥肯定不饱,趁今天没课,我们出去吃点别的。”
手猛然被欧阳逸握住,人也被他拖着走出好几步,凉夏才想到要问,“我为什么要和你出去吃早饭?”
“吃饭也需要理由吗?”欧阳逸冲着凉夏露出苦恼的表情,“那么好吧,昨天我喝了你的水,今天,当我投桃报李好了。”
“可是……”凉夏想说,我还没洗脸,但是又觉得在欧阳逸面前这么说怪难为情的,只得说:“那个……我还没戴围巾和手套,要不,你等一会,我上去拿了,咱们再走。”
“围巾和手套?”欧阳逸回身,一把扯下脖子上的蓝色羊绒围巾,三下两下绕到凉夏脖子上,然后摘下左手的手套,径自拉过凉夏的左手套上,再用自己的左手握住凉夏的右手,这才得意的笑道:“你看,问题都解决了,你不用回去拿了,我们走吧。”
欧阳逸的手很热,那种热,顺着指尖,迅速的传入凉夏的身体里,羊绒围巾也很暖,带着一点清新的透明皂的香味还有欧阳逸身上那种淡淡的阳光的味道。凉夏觉得自己的脸腾的红了,火辣辣的,竟然不觉得早晨的风,烈得如同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