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小说网 > 恐怖 > 阴生子 > 第1039章 出发昆仑虚
  原本我以为,杀了旺姆,吃了他的肉,就是让艾布拉这些年装疯卖傻不愿去面对的主要原因,不想除此之外,他还灭掉了他们十个人的鬼魂。  我始终记得我小的时候,外公跟我说过的话,他说:若非穷凶极恶之鬼,就给它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因为鬼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唯一凭证,人死尚有去处,鬼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
  ,杀鬼的罪过是比杀人还大的。  我看着干瘦、苍老、憔悴的艾布拉,明白了他之前说过的那番话,他说:人想活下去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真活下来了,那些事情就变成了一种折磨。是啊,做人若做不到丧尽天良,铁石
  心肠,那最好就一辈子问心无愧,不然,你自己的良心都不会放过你,那种折磨绝对可以让人痛不欲生。
  艾布拉用大量的语言,及其缓慢又详细的给我们讲述了当年事件的始末,那与他来说,是一种宣泄,是一种放松。
  他如同一个不堪重负的人,终于卸下了压在其身上的包袱,又似乎,这件事情的讲述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一刻,他整个人软塌塌的倚在椅子中,安静的如同时间都静止了。  我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其他人,水生和他的父亲面色复杂,显然艾布拉的讲述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触动,毕竟像是剥人皮,缝合的尸体能行会走,死去的人复活,神秘的黑水湖,食人肉,以及鬼等等
  ,这些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接触不到一样的东西,今天被他们一股脑的听进了耳中,要说心里没点儿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我的心中也有波澜,但与水生他们不是一码事,我想的最多的是,那被结界所封的部分昆仑山中,究竟还封着什么秘密?  听艾布拉的讲述,他在里面没有遇到一个人,可那里面却绝对不简单,那黑水湖是什么地方?内里那透发着恐怖气机,发出鸣叫声的是什么东西?身穿魂胄,能缝尸控尸的白衣老头,绝非泛泛之辈,
  他那般大费周章,最后不惜自己进了黑水湖,到底是要寻找什么?而我们要找的神仙冢,艾布拉先祖让我们救的诸位先贤,和先我们一月有余到这里的掌柜的,他们到底在不在那片神秘的地域中呢?
  脑中思索了一通,我问道艾布拉:“你祖先留下的那副完整的地图在哪儿?”
  “在那个地方。”艾布拉悠悠的回答。  继而他又补充道:“在我即将离开那里的前一刻,我将那张地图丢在了里面。都是那张地图,如果没有那张图,我不会进那个地方,我会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昆仑山中一个小小的采药人,我或许会抱怨生活的艰辛与不易,但我不会经历那么多玄而又玄的事情,不会背负上让我无时无刻不在悔恨,不在自我责备的心债……那张图,是这一切事情发生的引子。我后来想明白了,既然那里被隐藏了,那就不是人
  类该踏足的地方,那么那张地图,它本就不该出现在人世间,所以我将它丢在了那里,心中发誓,再也不进那个地方了,可是……可是,我这良心上终究是过不去啊。”  说起这事,艾布拉又打开了话匣子,他说:“当年,我一个人,自昆仑山深处几经艰险终于回到了村子,站在村后的山上,我泪水长流,我终于活着回来了,可跟我一起去的那些村民呢?当初是我带着
  他们走的,走时意气风发,只待一朝归来,鲜衣怒马。而后我一人归来,如何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我坐在山巅的雪窝子里思量了很久,一直到了傍晚,我看见山下各家烟囱中冒出了袅袅的青烟,那一刻,我眼前闪过了无数的画面,我仿佛看到做好了饭,在家盼着儿子归来的老母亲。看到日日在门前眺望苍山,盼着丈夫归家的妻子。看见天真无邪,等着钻进父亲怀抱的孩子……后来,那十个村民死后的样子又跃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他们化作鬼魂,一个个跟在我身后的样子,他们在被金符打中时,慢
  慢消散间看我的那种不甘,绝望,无助,哀求的眼神……都说落叶归根,他们纵然是死了,也是想着魂归故里的啊……”  “一切不忍回顾,可我又不由自己的想了很多,而每多想一点,我心中的对不起就多一分,最终,那沉甸甸的对不起压垮了我,我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了,那么,我唯有不交
  代,于是,我以一个疯子的形态回了村子,我以那副样子逃避了一切的追问、指责、罪孽……”  艾布拉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自嘲的苦笑道:“我以为我像一只乌龟一样,缩起脑袋就能苟且偷生,逃避一切,可我错了,我逃过了众人的谴责,最终却逃不过自己的心,这么多年,那件事情如同一个梦魔缠着我,无时无刻,如影随行,折磨的我痛不欲生,我无数次的后悔,后悔当初我为什么没有留在那里?为什么没有让他们的鬼魂把我杀死?或许那样,与我来说才是最好的
  解脱。”  艾布拉说到此,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发现,这一刻,他的眼神不再那么空洞与浑浊,那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坦荡,一些清明。他说:“是债终要还,我苟延残喘了半辈子,该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
  “老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五爪金龙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合时宜的问道艾布拉,生怕几十年后,艾布拉不再记得当日之地。
  艾布拉没说记得,也没说不记得,他自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头都不回道:“你们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出发。”  说话间他已经走进了院子。此时,夕阳已有一半没进了山里,余晖中,艾布拉单薄的背影比来时挺直了不少,不过,我知道,他快不行了,我看到他双肩以及头顶的三盏阳火已微弱如豆,周身环绕着一层黑气,那是大限将至的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