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本命树自打种下的那一刻,便与孩子休戚相关,树若因为其它原因伤了,死了,孩子势必也会有难,或会磕着碰着,或病一场,八字本就软弱者也有关乎性命的,所以为了保护本命
树,种树的人家多会将其种在自家的祖宅中。 许家的三个女儿,就是他家这一代的根苗了,雷劫若一下子将这三棵本命树都劈死,许家闺女八字再软点儿,受此殃及死了,许顺媳妇不能生,许顺年纪也不小了,他许家差不多也算绝后了,雷劫再
无所顾忌,应该也不会赶尽杀绝,小娃娃八成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儿,才要将避雷阵布在香樟树下。
“走吧。”素素晃了晃手中的小黄旗,招呼我。
我跟素素刚走到香樟树前,忽听大门响。
我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色雨衣,撑着一把黑伞的人,自大门处走了进来。
不对,那不是人,是个鬼,因为我看到了隐隐的鬼气。
雨伞跟雨衣不仅遮雨,还遮阳,属于阴物,尤其是黑色的,可以遮挡白天的阳气,助鬼出行。
如果你在阴晴天气下,看到一个撑着黑色雨伞的怪人,那很有可能是因为某些事情必须白天出来的鬼。并且黑色的雨伞绝对不能撑开放在家里,会招阴邪。
黑伞压得底底的,我看不清伞底下的鬼的面容。不过它在这个时间出现,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定然的冲着投胎之事而来的。
我心说这鬼也是够拼的,为了投个胎大白天就出来了,虽说黑伞遮阳,但挡一时还行,久了鬼也吃不消啊。
还有,这次它十有八九是白来了,小娃娃跟单老头都眼巴巴的等着投胎呢,一般的鬼甭想插进去脚。
那鬼也不避讳我们,进了院子后直奔我跟素素就来了。
它走到我们身旁,躲进香樟树的阴凉里,这才将伞举高了一些,露出一双眼睛来。
我看着那双眼睛一怔,随即乐了。我还当是谁呢?竟然是单老头。
单老头也不知道打哪儿整了个大雨衣,从头到脚包的就露着俩眼,这天,也不知他热不。
我乐道:“你咋又来了啊?这青天白日的,你不是该在坟里躲着吗?”
单老头白了我一眼道:“今天是我投胎的大日子,我哪还有耐心躲,再说了,我不放心你俩,怕你俩屈服在那小娃娃的淫威之下了。”
我嗤之以鼻道:“从始至终对他屈服的不是只有你吗。”
单老头道:“我那不叫屈服,是暂时的隐忍,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素素说:“行了,啥时候了你俩还犟嘴。”说完这句,她往孕妇的房间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又道:“单前辈你来的正好,圣胎今晚就降生了,你既要夺胎,咱们就得做出一个周祥的计划啊。”
单老头蹲在香樟树的树根底下,黑色大伞使劲压着,差不多将它整个都包了过来,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减少阴气的消耗。
他的声音自伞底传了出来,瓮声瓮气道:“实际我来正是要跟你俩商议这事呢,我现在是个鬼,许多事做起来都力不从心,到时候还的仰仗你俩。”
素素对单老头的死理亏,听了他的话当即表态道:“前辈放心,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在所不辞。”
我道:“可现在咱们要怎么做呢?直接打怕打不过他,按照他的指示做又怕真被它得逞了。”
单老头沉默了一通,对素素道:“丫头,把你手中的旗子给我看看。”
素素手里攥着五面小黄旗,她将其中四面给了单老头,剩下的一面递给了我。
黄旗子的做工很简单,不,可以说是很简陋,就是在一根筷子粗的铁棍棍上缠了一块三角形黄布,缠的歪歪扭扭挺磕碜的。
黄旗子的做工不咋滴,旗面上画的东西却很复杂,正反两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密集程度就像将中国地图画到一张A4纸上。
“这画了些啥玩意啊?”我横看了竖看,这些纹路似乎没有什么规律,可又无断点、无重叠、好像画时也是有序的。
“这旗子是哪儿来的?”
这时,单老头出声问道。我听出他的声音在颤抖,紧张又害怕的样子。我不由的也随着他紧张了起来,问道:“怎么?这旗子还有啥讲究?”
单老头说:“这上头画的好像是道纹,我以前在一个古老的道派中,有幸见过一张残缺的道纹图,与这旗子上所绘竟有几分相似。”
“道纹?”单老头此话一出,素素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可能是道纹呢?这~这旗子是小娃娃自己画的。”素素磕磕巴巴的说道。
听了素素这话,轮到我跟单老头抽凉气儿了。
我对道纹的了解并不深。在这个末法年代,道纹几乎成了一种传说。
传说中,天地自然是有痕迹的,那种痕迹称为大道之痕,只有非常厉害的人才能感悟的到,而将大道之痕以纹络的形式体现出来,就成了道纹。
道纹究竟有多厉害呢?
打个比喻,如果将它刻在一根烧火棍,那便等于给了烧火棍灵魂与生命,它就不再单纯的是跟木棍儿了,而是一件无上的大法器。
将道纹刻成阵法,想破阵便难于登天。
将其刻印在山川地脉上,就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势,凝聚出奇异的力量,让那片地域成为莫名的神秘领域,就跟布下了结界差不多,但比结界更为难破。 道纹的威势还不仅局限于此,它在各个领域都有无尽妙用,有记载说:道纹还能在一定的范围内影响时间的流转,于某些事件中扭转乾坤。对阵纹精通的大能之辈,在对它进行了神秘的排列之后,甚
至可以借其异力穿行六道,横渡虚空,从一个地域刹那间出现在另一个地域,从一界去到另一界。
总而言之,道纹是超脱人力范围内的东西。具有难以想象的无上伟力,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到现世几乎无人能懂,那小娃娃竟然会画道纹,这太令人震惊了!
“那小妖孽究竟是什么来头?”单老头幽幽的说着,语气沮丧,似乎对投胎之事又不抱希望了。 随即他又唉声叹气的抱怨,“我本以为有了化魔珠,圣胎就非我莫属了,谁曾想小妖孽竟连阵纹都会画,这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了,我还怎么跟人家抢啊,这八成就是命,命里注定我做不成圣人,唉…
…”
“做不成圣人我就用化魔珠助你去投胎,观音大士的法器助你入轮回,一百零八位高僧为你加持,下辈子保你能投生个好人家。”我安慰着单老头。
单老头希望落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抚好的,整个儿蔫在香樟树下,盯着个黑伞,乌黑一团,瞅着怪可怜人的。 “前辈,你先别急。”素素这时开口说道:“据我观察,那小娃娃似乎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