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灵魂是很容易出窍的,也许老太太被许顺埋进坟地里后,灵魂出窍,见到了小娃娃吃鬼这一幕,对她的触动非常的大,以至于她在梦中都想着这件事情。 我将我的推断说与素素听,素素听后点头赞同,后又补充道:“你还记得贼老五说过的,他被小鬼追的事情吗?还有那天我们见到的,被雷劈的小娃娃,这好几个小娃娃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它们
本就是一个人呢?” 素素的话引起了我的沉思,小娃娃都长的差不多,单凭样貌我无法断定他们是不是一个人,不过这荒郊野岭的,小娃娃不可能扎堆出现,那么很有可能老太太梦中的这个娃娃,就是那天紫气环绕中被
雷劈的娃娃,可能天劫并未能将其置于死地,它跑到这里吃鬼来了。
“我母亲不会也让他给吃了吧?”许顺望着小娃娃跺着脚,火急火燎的问道。
素素安慰他道:“放心吧,人在梦中有很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梦里可能会陷入绝境,但绝对不会死,比如梦到溺水,坠落等事情时,危急关头,梦总会戛然而止。”
“那我母亲到底在哪儿呢?”许顺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想了想,道:“梦境一直围绕着这片坟地,老太太肯定就在这片坟地里,她一定很害怕,也跟其它人一样躲了起来,我们跟着那小娃娃,或许就能找到她了。”
我们三个跟在小娃娃后面,看着他就跟捉迷藏一样,兴高采烈的将躲起来的鬼找出来,一口一个吃掉。 鬼跟人一样,都是有血性的,生死关头,怎么也得奋起反抗一下吧,可面对这个小娃娃,那些个鬼都下破了胆,除了躲之外,啥措施都没有,但凡被小娃娃找到的,就跟被猫抓了的老鼠一样,一动都
不敢动。
我暗自心惊,这小娃娃是什么来头?杀鬼可是大罪过啊,比杀人更甚之,人死后还能入六道轮回,鬼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我更加认定他就是被雷劈的小娃娃了,这么肆无忌惮的吃鬼,视天道轮回之理于不顾,理应遭天劫。
跟着小娃娃在坟地里转了一圈,鬼已经没有了,都被小娃娃吃光了,小娃娃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果,打了个饱嗝,竟然唱起了歌来:
“古古怪,怪怪古,孙子娶祖母。猪羊炕上坐,六亲锅里煮。女吃母之肉,子打父皮鼓。众生皆乐呵,我看真荒唐,老道来吃鬼,免你轮回苦……” 这小娃娃唱的兴高采烈,我听来是真别扭,这是啥破歌啊?孙子娶祖母,这不乱伦吗!猪羊炕上坐,这人畜生不分了吗!煮六亲,吃母肉,这是何等的不孝……这荒唐的歌词听着不舒服,那小孩的声
音听来也别扭,那竟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如黄钟大吕般在坟地中百转千回,可这种声音,出自一个婴儿之口,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他唱的这什么意思啊?”许顺挠着脑袋问道。
我道:“这可能就他吃饱撑的,随口胡诌,吆喝两嗓子消化消化食。也可能是你母亲自己编出来的。”
许顺苦笑道:“这绝对不可能是我母亲编的,我母亲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这歌还押韵呢。” 素素这时道:“我看这也不是老太太编的,也不是这小娃胡诌的,他前面唱的几句意思不好理解,但后面两句意思很明显,他吃鬼,是为免那些鬼入六道受轮回之苦。这歌应该是有什么意义,小娃娃唱
了,被老太太听进了耳中,带进了梦里。”
许顺点头道,“姑娘说的有道理。”说完他又道:“这诡娃自称老道,是你们道门中人啊。”
“道门最是讲究天道自然,怎会肆意吃鬼呢?这怪人师承哪门?”我暗暗嘀咕。
素素垂首思索了片刻,看着我道:“程缺,你说他会不会就是秦始皇镇在火山内的神秘人呢?”
我思量了一番,小娃娃是从火山中出来的,被镇压的神秘人离奇不见了,现在,一个婴儿却操着成年人的音调,还自称老道,素素说的倒真有可能。
我跟素素正推测着,忽听小娃娃的声音顿住了,他的目光盯着一座墓碑,阴测测的笑道:“竟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小娃娃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影从墓碑后站了起来,拔腿就跑!小娃娃嘿嘿笑着追了上去。
“那~那是我娘。”许顺指着逃跑的人激动的大喊了一声,随即撒丫子追了上去。
我跟素素也紧随其后。 素素说的没错,人在梦中也有极强的自我保护能力,之前小娃娃追别人,都是顷刻间就追上吃掉了。可追起老太太来,却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不过老太太跑的也够玩命的,跌跌撞撞,也不知摔了多
少个跟头,鞋都跑掉了。
老太太没命的跑,小娃娃穷追不舍,我们几个跟在后面跑,跑了没多会儿,我感觉自己的腿软的跟面条一样,一点都使不上力了,我知道,又是老太太的感觉主导了我,老太太跑不动了。
而这时,小娃娃的手已经要抓到老太太了,它狞笑着,露着白森森的牙,看那架势,下一秒就要咬上老太太的脖子。
就在我心里都替老太太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空,身子一沉,好端端的地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深渊,我们大家全部都掉进了漆黑的深渊里……
很多人应该都遇到过,在梦中走投无路时,会出现悬崖,大海,然后跳进去,在无限的下坠与窒息中惊醒。
老太太这个梦也走了这个老套路。下坠的过程中,我心说,老太太这个梦恐怕要结束了,我们白忙活一场,半点有关老太太病情的事情都没发现。
下坠了挺久,黑暗突兀的变成了白昼,我们终于着陆了。
素素道:“老太太开始另一个梦境了,我在她身上画了催梦符,只要她不醒,就会连续做梦。” 我打量了一圈,我们身在一处破烂的院子里,三间草房,低矮的院墙,墙头上挂着苞米,屋檐下挂着干辣椒,院子里养着鸡,拴着羊,遍地的羊粪与鸡屎,天似乎刚下过雨,地上脏乱的一塌糊涂,简
直让人没处落脚。
有个干巴巴的妇女在院子里烧水,炉子支在一棵石榴树底下,石榴树开着花,是这个院子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但这抹亮色并没有使这个家看起来显些生机,相反,这个家中气氛很压抑,柴湿干烧不着,冒着浓滚滚的黑烟,女人趴在炉子上吹,呛得直咳,咳着咳着竟哭了起来,哭的委屈至极。
女人哭,屋门口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也哭,男孩很瘦,瘦的背都显得有点儿弯,像一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我见男孩可怜,多看了两眼,忽然发现男孩挺面熟。 “这~这不是你吗?”我看向许顺,惊讶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