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月要走的时候,有人心生不舍,偏不说出来,只是在她即将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传来足尖踏地的动静,随即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牢牢圈住她。
男人的气息稍重,冰冷的鼻尖蹭着她的耳朵,有些痒,惹得她缩了缩脖子,脑袋往边一偏,“我要走了。”
身后的人不说话,依旧静静抱着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却硬是抱出一股缠绵悱恻的味道来。
对他这样,沈碧月都觉得有些无奈了,将手掌按在他的手臂,她刚想说话,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指硬是挤进他手臂与她身体的空隙,摸进他的袖子里。
袖口有两层,在他察觉到并松开以前,她飞速地伸出他的袖子里,摸到了他手腕内侧那一小片凹凸不平的触感,不像是伤疤,对她而言极为熟悉,因为她的肩膀也有一个这样的痕迹,难怪他一直不给她看。
“说我流氓,现在是谁在耍流氓?”邵衍轻声调侃,本低沉的声音因为刻意地放轻而带有几分撩人心弦的性感。
既然已经被摸到了,他也不挣扎,便由着她去。
她也轻声问:“你刺了什么图案?”
“想知道的话自己摸摸看。”
果然是着伤疤的位置去刺青了,她的手指仅仅一顿,飞快缩了回去,“不想知道。”
男未婚女未嫁的,摸来摸去像什么样子,尽管他们现下抱在一块,也不存在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关系了。
“你的胆子太小了。”他松开手臂,将她整个人扳了过来,面对着他。
“你不愿容我身边有女人,我单单嘴说没有,你信了?”
沈碧月伸手往他胸口一推,“信。”
邵衍的眸色一暗,抵住她的双肩,往门边的墙按,语气淡淡道:“你真会气死人,非要逼我问你是不是?”
他的力道并不重,她似乎只要稍微一用力能挣开。
但她一动不动,抬起眼眸望着他,“不问,是因为我知道她和你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在四五年前,北边的州县发生了不少次数的水灾,很多难民纷纷往南逃窜,还有部分人流落至其他地方,玲珑便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东会乡的。”
邵衍看着她,漆黑的眼眸渐渐染几许温和。
沈碧月继续说着,“一无所有的她在街头贫困潦倒,本想卖身为婢,但天生一副好姿色,被朝仙阁的**看,调教成为今日的朝仙花魁,美名玲珑仙子,但实际,从始至终,她都不是什么家乡罹患水涝的难民孤女,而是你的一个属下,有玲珑作掩护,你每月去一次东会乡会更名正言顺。”
“你查过她了?”
“没仔细调查一番,如何敢轻易答应你,我又不是那些天真懵懂的大家闺秀,被负心人蒙在鼓里还傻傻拭泪怨怼。”
邵衍面并无生气的迹象,只是将她娇小柔嫩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摩挲,“你什么都没说,今日这么走了,还真不怕日后我误会。”
她闻言,缓缓弯起眼眸,语气轻描淡写道:“彼此信任的前提是知根知底,你不是也早将我调查得一清二楚吗?”
沈碧月离开农舍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眼看着快到城门关闭的时间,菱花一路狂甩马鞭,将马车驶得飞快。
寒风像是刀片一样,自帷帽底下钻入,割在菱花的脖子和脸颊,她身后的车门紧闭,沈碧月在里头感受不到一点寒气,车窗和车门都嵌得严丝合缝。
菱花几乎是一路飙进城内的,守城的士兵都来不及拦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马车拂尘而去,遥遥望去,也只能瞧见一个车屁股。
士兵们面色都变了,正要派人去追,被监门将军给叫住了。
“不用去了,都回来!”
“可是将军,那辆车还未出示通行令,这里头还是窝藏了什么贼人……”
“你们还惹不起那辆马车的主人,总之随他去吧,不会出事的,你们好好守着,都打起精神,再有一刻要关门了,别放任何可疑的人进来。”
“……是!”士兵们应得底气不足,分明是监门将军先把可疑之人给放进去的,不过监门将军的话还是给他们服了一颗定心丸,守门的士兵们答应过后便各自散去了。
既然监门将军对那辆马车是知根知底的,说明马车的主人是头的大人物,惹不起,届时算出了事情,也有监门将军顶着,和他们这些小兵小卒无关。
监门将军望了眼城外,便转身走了。
那位主子嚣张狂妄的行事作风已入无人能攀之境,得亏头有人宠着,否则早给削掉了脑袋。
沈碧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泊云居,菱花帮她卸去了脸的妆容,散了发,沈碧月去了浴房简单沐浴洗漱一番,才回了房里。
菱花迎来,递过来一个令牌,“这是主子要给姑娘的令牌,凭借此令牌,可自由出入天绘宫。”
沈碧月坐在铜镜前梳头,闻言只是淡淡一瞥,没有接,“给我这个做什么?”
“主子说,天绘宫把守重重,无人敢接近,在那里见面较合适,行宫的景致也其他地方的好,若是姑娘想散心,随时都能过去。”
菱花想起天风将这句话传达给她的时候,将见面一词说成了私会,怎么想都知道主子怎么会用私会这样一个毫不矜持的词,算真要说,也只会当面和姑娘调情的时候说。
沈碧月别过脸,伸手按住了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