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衍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拂袖将案的两杯茶都扫到地去,随即一把抓住她点在自己胸口的手指。
茶杯砸碎在地,她人也被用力一扯,越过矮案,径直摔进了他怀里。
“求你欢好?我的好姑娘,你可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他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沈碧月单手一撑,在他怀里坐直,“我话里的重点不是这个,你再这样,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了。”
姑娘头的簪子不时戳在他的下巴,有些刺人,但他依旧按住她的腰身,见她的一条腿还搁在矮案,便伸手扒拉下来,还帮她稍微调整了姿势,变成了侧身坐在他腿。
“是,是我求你。”他低下头,要轻吻在她眼睛,结果她的手掌覆来,挡住了眼睛。
他的唇亲在了手背,算这样,她依旧稳稳盖着自己的眼睛,明显是一副不给亲的抗拒姿态。
“你不爱和人接触的时候,谁碰都是死,等你想要的时候,唔……”
邵衍堵住她的唇,在她唇轻咬一口,随即撤离了,指尖擦过自己的唇瓣,笑意撩人,“你遮了边,还漏了下面,分明是故意勾引我亲你,沈碧月,以后记得,等我想要的时候,你也不要拒绝我。”
“我不管做什么,放到你眼里都是在勾引人,这种胡话你说着也不觉得害臊吗?”
“有什么可害臊的,你我也不是没做过什么害臊的事情,现在你害羞了,今后行周公之礼的时候可怎么办?”
平白无故的说周公之礼,换做从前的沈碧月,定要羞恼不已,现在的她听惯了他过去常说的放荡话,也与他有过最亲密的接触,自然练了铜皮铁脸,只想将他一张嘴用针线给缝起来,也省得总是往外漏那些没羞没臊的话出来。
她的面没什么表情,手指微屈,紧紧揪了一把他的袖子,低骂了声“流氓。”
被骂的流氓轻轻一挑眉梢,松开了抱着她的手,“既然嫌孤流氓,那你坐回去。”
她撑住案面,下颚微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怀抱,直接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
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显眷恋,大红的锦缎裙面铺开,她像是坐在一朵盛开的大瓣朱花,姿态清雅,眉梢眼角之处无不沾染着傲气,通身矜贵,端庄,属于后宫之主的逼人气势丝毫不输给对面的男人。
邵衍瞅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让她过来的时候百般不情愿,倒是回去时跟条泥鳅一样溜得飞快,偏偏那小模样挺招人的,让人气也气不得。
沈碧月朝他伸出掌心,“手给我。”
“想看我的伤自己过来,这样坐得舒服,还要我伸手过去,胆子不小。”邵衍半点面子都不给她。
“既然这样算了。”她收回手,唇边笑意浅浅,“殿下的皮厚,想必也留不下疤痕,豫王府祛疤的膏药品种多样,个个珍品,不过一天没什么痕迹了。”
“小没良心的东西,都是要跟着孤的人了,怎么不明白替孤说说好话。”
“殿下不愿让人瞧见自己落魄不堪的一面,我自然要替殿下着想,顾着殿下的尊严,不去揭殿下的伤疤,只当做视而不见,如此善解人意,竟然还招殿下不待见,我着实觉得有些委屈。”
邵衍冷冷瞥她,牙关轻咬,真想再往她嘴狠狠来一口,也免得她总是说出这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来,我们下一盘棋。”
她的眼神往地一瞥,“那地的东西呢,这么放着?”
“下完这盘棋,再喊他们进来收拾。”
棋盘摆好,差两杯热茶,屋里摆了火盆,不至于太冷,也用不着热茶暖身。
“今日皇姐找你了?”邵衍先手行棋,漫不经心地问着。
“长公主殿下让我不要跟殿下太过亲近,免得招惹祸患,看来她与殿下的积怨颇深。”她也不隐瞒,将邵岚的意思全数拖出。
“你被她的话给影响了,想要和孤撇清关系?”
他的眼眸盯住她,带着几分压迫,沈碧月坦然回视他的眼睛,淡淡道:“殿下这话,莫不是在担心我被人拐跑了?”
“你敢跟人跑了,孤……”打断你的腿,邵衍顿了顿,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不太合适,脑海浮起些许回忆,她似乎提过不喜欢他口与她说些打打杀杀的话。
好在沈碧月及时接了他的话,“殿下担心什么,我决定跟着你,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你与长公主殿下之间的恩怨总归是与我无关的,只要长公主殿下不知道你我的关系,便没什么好怕的,至于撇清关系,目前我与殿下在外人面前自然不宜接触过多。”
邵衍:“……”
她还真是好样的,男女之事何其旖旎,能用世间最美好的诗词加以描绘,偏偏被她说得好像是下属表忠心一样,生硬又刻板。
“你跟孤避嫌,是因为在人前与孤没关系,跟你的大哥也要避嫌,你们这对兄妹虽说暗地里感情好,明面却是相互不理睬的关系,今日梅林的事情,方映柔是个蠢的,所以不会考虑太多,这也是邵庆为什么放心地放她与你接触。”
“什么意思?方映柔不是知道吗?”她执棋的手停顿在半空,下棋的速度显然慢了下来。
“邵庆并未直接出面,他将毛致敏支使去了十里梅林,然后在方映柔的面前隐约透露出对你有意,方映柔现在正得恩宠,如何能忍受邵庆对旁人再起兴趣。”
身在王府,却对外头的事情知晓得一清二楚,权势滔天,阴沉冷漠,对人残酷暴戾,谁都不留面子,唯独对她展露温情暖意,尽管手段有些蛮横,仍旧能让人感到何谓天与地下的莫大不同。
沈碧月落下一子,悄悄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再度垂眸时,眸底已泛起波澜,隐约透出丝丝柔光。
这便是她愿意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