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他们启程离开了寒禅寺,孟夫人本是打算留沈碧月在寺里多住些日子,被沈碧月给巧言婉拒了。
回孟府的路,孟姝对孟夫人说:“阿娘,你知不知道沈府的老夫人也在寒禅寺?”
“甘老夫人?”孟夫人微微皱眉,她对甘老夫人唯一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十几年前,那时候沈家门来提亲,魏国公沈岐和妻子甘氏都亲自过来了,她已经嫁给了孟家的老二孟智,孟茹与她的关系很好,便硬要拉她陪着去见沈家来的人。
她本以为沈家足够重视,孟茹又喜欢沈植,嫁过去应该不会吃苦才是,哪里知道,世事往往事与愿违,孟茹嫁去不过五年香消玉殒了,只留下一对儿女,而沈植不顾众人异议,很快将他纳的妾甘苓提为正室,这个举动着实让孟家人寒心。
“你是说甘老夫人在寒禅寺内?”
“我也是听小表妹无意提到的,甘老夫人为了祈求老天庇护,让大表哥他们能够一举高,所以早在一个月钱已经搬到寒禅寺居住了,真搞不懂,放着好好的家里不住,非要逼自己去吃斋念佛。”孟姝颇有些嫌弃地撇嘴。
这个甘老夫人真是怪,如果谁祈愿都能实现,世也没那么多悲惨的人了。
“阿娘,不用再想了,这些终究是小表妹自己的事情,我相信她会处理好的。”见孟夫人的表情不是很好,孟姝连忙安慰道。
“她怎么说都还是一个孩子,一个人在沈府孤苦无依的……”
“不是还有大表哥吗?”
提到沈庭轩,孟夫人自觉沉默了,孟姝刚刚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脱口而出,见孟夫人如此也习以为常,也没追着问,自觉地转到别的话题去。
襄国公府
张邦在张承的书房外边徘徊着,愣是不敢进去,是祖父张承叫他过来,至于要说什么事,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否则也不会徘徊了那么久都不敢进去。
“三弟。”一个人唤他。
张邦转过头,见是张伦走了过来。
“大哥。”
“你怎么在这里呆着?”张伦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是祖父传唤你吗?怎么不进去?”
张邦吞吞吐吐的,从神色能够看出他是有些惶恐的,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没事”。
“没事进去吧,我正好有些事情要找祖父,这些事情也与你有关。”
张邦的心里咯噔一声,看着眼前书房的大门,感觉像是随时等着他去送命的炼狱一般。
一进去,迎张承压抑着要爆发的脸,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叫了一声“祖父。”
“你的事待会再说。”张承不愿在张伦面前谈论这些事情。
“伦儿,你特地过来一趟,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祖父,事情闹大了。”张伦的面色有些凝重,转头看向张邦,“三弟,你老实回答,你在外面是不是养了一个外室?”
张邦下意识看了眼张承,艰难地点点头。
张伦将长义坊的事情仔仔细细地与张承说了一遍,“……只是还没等到审问,那个独居女人突然死了,经过查证,她不是z-i'sa,而是她的丫鬟为了谋取主子的钱财而故意杀了她,并做出羞愧自尽的假象。”
张邦低着头,已经不敢去看张承脸的表情了,只是能感受到张承一直投射过来的愤怒视线。
“那个女人是三弟养在外边的内室,本来此事是极其隐秘的,可不知道是谁捅到了陛下那边,陛下大为震怒,已经下令三弟在府内面壁思过,不得参与今年的科举考核,考功郎的职务,他已经另外派人过来替三弟了。”
不只是张承愤怒,张邦也惊呆了,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我……祖父,我分明都给他们钱了啊,那些家被烧毁的人家,我给了他们好多钱,他们也承诺不会将事情闹大,此停手。”
“蠢货!”张承终于忍不住骂出声,“你以为封住他们的口没事了?在这个节骨眼,你应该想着的不是怎么弥补错误,而是如何不去犯错,有多少人盯着咱们张家,指望看我们犯错,张家正在紧要关头,已经容不得再犯错了,结果你倒好,看着窝囊废一个,竟然不声不响养了个外室,还让两个女人这么闹事。”
张邦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一直低头盯着地。
张承看到他这一副模样,气真是不打一处来,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滋味。
“祖父,既然三弟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便谁都无法改变,现在该想想下一步的对策才是。”
“陛下极为重视科考,只怕已经没有我们插手的可能了,再行动的话,必定会惹他不快。”
“那太后那边?”张伦试探问道。
“不要告诉她,她的性子冲动又极端,压不住火,若是又跑去找陛下闹,会让张家置于更尴尬的境地。”张承缓了口气,“伦儿,你先出去,我还有些话要跟邦儿说。”
张伦想劝,却也觉得这件事是张邦做得不对,不好再说什么,便退出去了。
“祖父…我……”张邦刚想开口,被张承粗暴地打断了。
“那个东西呢?是不是丢了?”
张邦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祖父怎么会知道……”
“你们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你养外室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本也以为那里是极佳的隐藏地点,哪里知道最终也是你养的那个女人坏了事。”
张承说到这个来气,袖子狠狠一扫,将桌案的东西全部都扫落在地,一堆东西哐当掉落,发出极大的动静,吓得张邦是一个瑟缩。
“祖父,扶翠她……”
“怎么,我还没想好要如何罚你,你倒已经想着要替那个女人求情了?让她那么轻易死了,真是不痛快!”张承胸口不断起伏着,“邦儿,我当初是怎么告诉你的,那个东西对我们张家至关重要,你怎么能……你是不是以为东西放在那里能从此无后顾之忧了?”
“我…孙儿没这么想过。”
张承冷哼一声,“可知道是谁拿走的?”
“孙儿…孙儿那时候并未派人去守着,所以不知道。”
“宅子都出事了,你竟然没派人去守?”张承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张邦连忙解释道:“孙儿是这么想的,那人也许是想要引蛇出洞,万一孙儿派人去了,却被对方顺藤摸瓜找到东西,那岂不是了对方的圈套。”
“蠢货!”张承伸手指着他,气得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东西都丢了,说了也没什么用,最后狠狠一挥袖,“滚!”
张邦早吓得浑身都湿透了,听见这句滚,跟如释重负一般,逃一样地退了出去。
张承单手撑在桌案,眼神和脸色一样,都是阴沉沉的。
龙符被人抢走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皇帝知道,否则张家再也没路可退了。
科举考试的日子很快来了,沈碧月这天起了一大早,看起来心情极好。
墨笙还以为她会去见见沈庭轩,哪里知道她吃过早饭之后一直待在前院晒太阳。
“姑娘,我有一事不懂,大少爷为何能和其他考生一样参加会试,不是在那之前还要参加一次考试的吗?”墨笙也了解过一些大宁的科考制度。
“出身不一样,待遇自然也不一样,永安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若出身卑微,还想要出人头地,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天生大材。”
“姑娘真的不打算也悄悄去送一趟大少爷吗?”
沈碧月惬意地闭着眼,“我去送他做什么?送他能让他一举高吗?”
墨笙语塞。
“若是可以,那要我送十次八次也没问题。再说了,万一大哥没有榜,日后想起我还满怀期待地送给他,不得羞愧死。”
想了想沈庭轩的那副疏淡模样,墨笙觉得自家姑娘又在瞎扯了。
“你去看看菱花,个茶水点心怎么这么慢。”
墨笙去了,只是没一会儿回来了。
沈碧月正好她怎么这么快回来的时候,转头看到她双手都揣在袖子里,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她不由得挑眉,看到墨笙匆匆走过来,掏出袖子里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还没走到小厨的时候,突然有人扔了这个,幸好周围没人看到。”
沈碧月接过,是一封信,展开一看,几乎是空白的一张纸,只在角落写了重五二字。
“拿去烧了。”她将纸扔给了墨笙,然后起身往房里走去,再出来的时候,身的衣裳已经换了,还套了一件薄薄的外衣,头发也梳理得整齐。
“姑娘要出去?”墨笙一愣,“我跟着去吧。”
“行,你去跟菱花和问瓷都说一声,我等你,快一些。”
主仆是从偏门出去的,马车拐过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大门口处停了一辆刻着沈府标致的马车,沈家人全部都围站在马车边,沈庭轩和沈庭均两人站在马车边,刚好转身要车。
甘苓瞥到了那辆马车,有些惊讶,拉了拉沈植的衣袖,“夫君,你看,刚刚过去的那个,不会是月姐儿吧?”
唯一没出来送的人,坐着沈府的马车离开,只有可能是她。
沈植自然也想到了,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今日轩儿科考,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不来也算了,竟然还自己跑出去了!”
甘苓瞥了眼沈岐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便叹了口气,说道:“这也不能怪她,毕竟轩哥儿自小与她不亲,性子又是那样难以接近,她对轩哥儿有所疏远也是正常的,自然不会像欢姐儿与均哥儿这般亲近,也不好怪她什么。”
“随她去吧,当我没生过这个女儿!”沈植气得拂袖而去。
沈碧欢看着沈庭轩和沈庭均了马车,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了甘苓眼角一泄而过的小得意,不由得垂下了眼眸,慢慢地站回她身边。
沈碧月放下了车帘,便轻轻往后一靠,倚在摇晃的车壁。
“姑娘,告诉问瓷姑子这个……要是让人知道姑娘出府了,会不会又生出那些不必要的误会来?”
“什么误会?”她似乎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声音都含着笑意。
“是,误会姑娘根本没把大少爷放在心里,性子冷血,对自己的亲大哥都不闻不问。”
“这样不是正合他们心意吗?”
“可是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墨笙,我教你一点,人做事情,永远不要去在意自己得了什么名声,最后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这世间有多少人是被声名所累,沈府便是最好的例子。”
墨笙似懂非懂地点头。
马车到了重五楼,沈碧月戴帷笠,刚踏进去,有伙计迎来。
“姑娘可是要找人?”
沈碧月点头,“他等多久了?”。
“那位爷已经待了许久,特地吩咐小人在这里候着一位戴白色帷笠的姑娘。”
伙计领着她来到一间房前,还是次那间房的位置。
沈碧月打发了伙计离开,这才推门进去,看到一个身影倚在窗下的一张软塌,背靠墙,一条长腿轻轻屈起,手臂靠在膝盖,指尖握着一个白玉杯。
闻了闻气味,不像茶,更像是酒。
“白日饮酒,殿下真是好兴致。”
邵衍眼帘微掀,视线落在了她身后的那个正在关门的人影。
“怎么把她也带过来了?”
“殿下不是要谈她的事情吗?人不在还怎么谈?”
“这都能猜得到?你的心思倒是重。”他有些意外地挑眉,抬头又饮了一口酒,下巴微微抬起,白玉般的脖颈,喉结下轻轻滚动着,有种莫名的诱惑。
“带她出来,府里的人也能放心一些,若是殿下想谈其他事,也能让她出去守着。”
“她那种三脚猫的功夫,随时都能被人倒打一耙,你放心她出去?”
“殿下倒是关心我的丫鬟。”
邵衍伸手,将空杯往她的方向一递,“过来,给孤倒酒。”
墨笙愣愣地要走过去,被沈碧月伸手一挡,摘下头的帷笠塞进她手里,然后走到榻边,接过了酒杯。
邵衍垂眸看着她蹲在矮案倒酒的模样,说:“想要让她摆脱嫌疑很简单,用你最擅长的招数不是了?”
她将倒满酒的杯子往他手里递,“殿下说的是贼喊捉贼,还是shā're:n灭口?”
“你别忘了,这件案子,连你也无法置身事外,虽说shā're:n的嫌疑落在她身,可你也会有串通唆使的嫌疑,仅仅凭你沈家姑娘的身份,并不能成为你不会害人的理由。”
“所以摆脱她的嫌疑,不害她性命,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法子,这些都是废话,殿下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邵衍唇角一勾,“挑拨离间,够不够?”
“墨笙,你来告诉殿下,他这招可有什么作用?”
“回姑娘,不用在意墨笙,只要能保住这条命,墨笙便什么都不在意。”
沈碧月笑看着他,“不知道她这个答案,殿下可还满意?”
“你还真是擅长利用人啊。”邵衍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墨笙,“你出去。”
墨笙看了眼沈碧月,见她点头,这才转身出去门外守着。
“起孤,你倒是更懂得如何使唤人。”
“不殿下,身边尽是忠心耿耿的下属,只要有人说一句殿下的不是,恨不得前拼命。”
邵衍轻笑一声,眼神落向一边的榻沿,“坐下。”
她依言坐下。
他的身子往前倾,伸手去顺她垂落在肩的长发,她下意识地想躲,最终还是忍住了。
“那你也想要成为孤身边那么忠心耿耿的人吗?”
她侧过脸,对他的视线,“殿下什么时候也喜欢明知故问了?”
“你那天听到了吧?”他忽然转了话题。
被他这么猝不及防地问,她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她微妙的表情掩饰得很快,却仍旧被他捕捉到了。
邵衍轻轻玩弄着她的长发,一边拉扯着,一边说:“你知道龙符吗?”
头皮一阵扯痛,她不由得往他那边轻轻挪动,只是嘴唇紧抿着,是不说话。
“那是知道了。”他很满意她的识趣,她的表情分明是知情的,若是她敢当场否认,那气氛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听到之后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她垂眸盯着自己衣袖的花纹,轻轻笑了一下,“殿下是想要我表忠诚吗?还是为那日不经意的偷听而给殿下道歉?”
“把你那一套爱耍嘴皮子的把戏给孤收起来。”
“殿下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目前还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对于这段关系,殿下是不是要求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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