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要出府,自然要先戴着。 ”
“你要出府?我怎么记得四妹妹的禁足令还未被撤销?”
“不是,是……是我的脸还需要给郎看看。”
“那赶紧去吧,可别耽误了时辰,到时候要是毁了四妹妹的脸,那真的糟糕了。”提到脸,沈碧月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一脸的风轻云淡。
沈碧燕垂下眼眸,双手紧紧抠住掌心,感受着指甲掐入带来的丝丝疼痛。
“那谢过大姐姐了。”
“不用谢,你我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客气的呢。”沈碧月忍住了继续在她伤口撒盐的冲动,尽管兔子没牙,但惹急了兔它也会跳墙,眼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为好。
“再说下去真的耽误时间了,你赶紧去吧。”沈碧欢现在可没什么心情与人说话,特别是见到沈碧燕,心情更加烦躁了。
她的脸,自从次被扇到发肿,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摆出表情,吃东西,喝茶,或笑或哭都会疼得她死去活来。
而这一切都是拜沈碧月所赐。
沈碧燕盯着沈碧月的眼神透着深深的怨毒,虽然已经被她刻意隐藏了起来,但沈碧月还是能够感受到,不由得一笑,唤道:“四妹妹,等等。”
正要走,突然又被叫住,回头看见沈碧月面露好地盯着她身后的丫鬟,沈碧燕的心头猛地一蹿,莫名有些发虚。
“怎么了?”
“四妹妹,回头我让人送一对耳坠子给你吧。”
听到耳坠子三个字,沈碧燕脸皮一僵,愣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送什么耳坠子?”
“次看到你的丫鬟戴了一边的耳坠子,看起来怪可怜的。”沈碧月走到沈碧燕的身边,凑近她耳边说,“不过,我看那副耳坠的成色,虽然很糟糕,却也不像是个丫鬟能够待得起的,兴许是哪位主子送的。”
沈碧燕的瞳孔微微睁大。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了,沈碧月见状只是微微一笑,退开了几步,表情无辜又疑惑。
“姑娘……”身边的丫鬟怯生生地唤了几声。
沈碧燕陡然回神,发现沈碧月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她瞪向那丫鬟,对着她不由分说是一巴掌,力道之大,掼得她一下子扑在了地。
“你这贱婢!要不是你……”沈碧燕气得全身发颤,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丫鬟也顾不脸颊疼得火热,跪在地瑟瑟发抖。
“跟我回去!”沈碧燕平复呼吸,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事已至此,骂她也无济于事。
第二天一早,沈碧月回北山女院学了。
孟姝看到沈碧月来学,觉得特别高兴,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拉着她的手拼命问她身子如何,差没抱着她转圈儿了。
“我不在的时候,表姐可有好好读书?”
孟姝动作一顿,立马愁眉苦脸,“……读什么书,怎么连你也要来催促我。”
“说明你已经游手好闲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江冬突然插话进来,幸灾乐祸地笑。
“你闭嘴吧,你还不是和我一样,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哼,听说你偷溜出去的时候被孟伯父给揪回去了?”
孟姝高高地挑起眉头,哼了回去,“你不也有大哥管着,我还听说伯母最近对你可不满意了,非逼着你要练女红。”
如两人这样的吵架,几乎每天都会演一次,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听说今天的骑射课,豫王殿下要过来。”江冬突然说道,“到时候,我们来一高下?”
“行啊。”孟姝也许只听到了那句一高下,完全忽略了她话里还提及了豫王殿下,开始摩拳擦掌起来,“好久没和你打架了,看看这些年,咱们两个谁更厉害些。”
“豫王殿下?”沈碧月疑惑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他不是在府养病吗?”
江冬耸肩,“我也是听人说的,不过这个骑射课本是豫王向陛下要求的,只是因为他身子不好,才让人暂时来代替他,等他身子好些了,还不是一样要回来教我们。”
“阿玥,豫王殿下不是你的小叔叔吗?你应该较清楚吧,他今天是不是要过来?”
姑娘们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引到了豫王的身,一个个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豫王来了。
次豫王来女院的时候,一个个都被他的气势所压,害怕得不行,现在人不在跟前,害怕减少了,回忆起他那副艳压永安的俊美容貌,让人看一眼,仿佛要被摄魂夺魄,不禁又觉得心动了起来。
“我怎么会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去豫王府了。”张玥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怎么不去了?你以前不是去得很勤吗?”
“是,感觉豫王殿下很宠你的,去也不用提前打招呼,看门的不敢拦你,想进进,豫王府跟你家似的,换做旁人,那是都不能随意进豫王府的。”
“真是羡慕阿玥,有这样一个人人艳羡的小叔叔。”
张玥手指一顿,抬起头往一个角落望了一眼,再飞快低头,含糊道:“有什么好羡慕的,反正我很久没去了,懒得动。”
沈碧月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往角落看了一眼,随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角落里坐着的正是秦家二房的嫡女,秦可的亲姐姐,秦连。
曾经形影不离的张玥与秦连,经过秦可一事之后,开始相互疏远了起来,其他人正忙着谈论豫王,竟也没人注意到异样。
“池先生叫我们过去了,快点,去星凤台。”一个姑娘匆匆进来叫人。
星凤台是昔日武德皇后建给女院的学生们练武,后来女院渐渐成为权贵世族女子培养礼学才艺的地方,星凤台也荒废了,成了一处空荡荡的亭台。
刚刚看到星凤台的时候,姑娘们突然莫名躁动了起来,窸窸窣窣地低头交谈着。
“天呐,真的是豫王。”
“他竟然真的来了,怎么觉得有些紧张。”
“紧张个屁!”江冬听到了她们的话,抬起头看着前方,勾起一抹笑,“豫亲王执掌金吾卫多年,金吾卫早已成为了城无人敢轻易招惹的一支护卫,都说金吾卫既出,当街无人敢多言语一句,言则血溅三尺,尸首异处。其兵威之强势与凌厉,让人望之,而不敢随意造次。”
沈碧月微微眯眼,看向星凤台的黑色身影,依旧是一身黑色大氅,却看不出任何佝偻的萎靡姿态,两手交叠着插进袖,下巴微微微微抬起。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不清他的脸,可她却已经能在脑海描绘出他此刻的模样,定是孤傲,又阴沉如冰的,漆黑的眼眸,深邃,看不见底,充满犀利与漠然,仿佛再远的距离都无法阻挡他的视线深深探入人心。
“戾气太重,哪里能称之为什么兵威强势。”沈碧月轻声道,侧眸对江冬的目光。
江冬颇为认可地点头道:“刚刚我是在夸他,不过沈姑娘说得也并无道理。”
走到星凤台下的时候,已经能近距离看到台的人,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们,脸色依旧苍白如雪,整个身体裹在大氅里,并不感到羸弱,而是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强势与高高在。
邵衍的眼神掠过台下的一众姑娘们,那神情怎么看都有些高深莫测,喜怒难辨。
池先生站在台下,见她们都过来了,便转头对着邵衍深深一揖,“学生们已经差不多到齐了,既然殿下亲自授课,那把学生们都交给殿下了。”
“嗯,你退下吧。”
池先生离开之后,邵衍对着下边说:“都来吧。”
素来低沉的声音有意放轻,与次的态度截然不同,让姑娘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眼前这个豫王依旧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气势,可起之前,已经算是十分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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