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主子的命令,一直都跟着沈姑娘。 ”
“他那么个盯法,再好的鸡蛋也要给苍蝇叮出缝儿来了。”
天风听不懂,主子说的这个好鸡蛋,说的是沈姑娘?
下一刻,邵衍冷哼一声,补充道:“更别说是那些快要发臭的鸡蛋了。”
天风:“……”
罢了,主子的心思,果然是永远都捉摸不透的。
“让那个没长进的丫头滚过来见我。”
“主子说的是?”
邵衍侧过脸,一记冷眼扫过去,“不懂?”
天风连忙点头,正要去指派人通知风,听到邵衍说:“她不在沈府,不用派人去沈家了。”
不在沈家,那会在哪里,天风迟疑道:“主子,不知道沈姑娘在何处,没法通知风。”
“枉你跟了我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邵衍稍稍侧开身子,天风看到窗外的街道有人群来来往往,这个时候正是市集最热闹的时辰。
“你以为我刚刚在看什么?”
这话一出,天风前后联想一下,立即茅塞顿开,怪不得主子刚刚会说出那样一番话,只是那个苍蝇,指的是什么?
朱昭执意要跟着,她也放弃劝说他了,权当是空气。
城西的市集分成好几个街坊,专门卖药的坊市在市集偏心的位置,连着穿过两个街坊才到了药市。
走进其一家看起来生意极好的药铺,铺子不大,掌柜的正站在贴墙而立的百眼柜前,忙着取药,旁边一个小童帮着念药方子的药名,然后称量,包药。
里面的人重重叠叠地站着,一直排到了铺子外头,沈碧月刚刚走进去,被人给挤了出来,朱昭见状,下意识要抬手去扶,被沈碧月不着痕迹地闪开了。
取药的人分先后,一个个都是自己的身子有了病痛,或是家里人有了病痛才过来的,顾着自己都来不及,哪会管后进来的人是丑陋似猴还是貌美如花,先拿药,是先保命。
沈碧月看了一会儿退出来了,抓住外边一个正在排队拿药的年妇人,问道:“大娘,我看药市有许多的药铺,这家小得连人都挤不进去,怎么大家赶着排队也要在这里买呢?”
大娘等了很久,也不见轮到她,到现在还等在铺子外面,心里着急,本是没什么耐心的,但见说话的小姑娘长得好看,说话又轻声细语的,心里不自觉多了几分好感,便好声好气的回答:“别看这里小,里面的药材是整个药市最齐全的,而且都是每日供应,量少,卖得也快,不会像有的黑心药铺,药材卖不出去屯着,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真要吃了,别说自己的病没好,兴许还会吃出其他病来。”
沈碧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铺子进的药材要是不够人抓的,那生意还怎么做?又或者是遇到没什么人来抓药,那卖不出去的那些药又该怎么处理呢?”
“我们来抓药的时候还从没遇到过抓不到药的情况,说不定这里的掌柜的是个有先见的,每次都能把握得刚刚好。”
也许是觉得沈碧月问的问题太过古怪,那大娘下打量了她一眼,“姑娘,你不会坊正那边派来的探子吧?”
沈碧月:“……”
那大娘越打量,越觉得她像,长相精致,纯良无害,让人很容易放松戒备心,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小,但兴许是她看走了眼,这个姑娘已经嫁人生子了也说不定,看个子也是极为高挑的,这样的人作为暗探访的人选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大娘你误会了……”
“姑娘,你可千万别找这家铺子的麻烦,这里的掌柜的可是整个药市最有良心的,天还黑着,摸黑去进药了,每次有人夜里急着抓药,来拍门的时候,也不会不给开门。”
沈碧月:“……大娘你尽管放心,我和坊正没关系的,只是想来抓药……”
好容易摆脱了大娘的纠缠,转头看到朱昭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脸有微微的笑意,像是看见了她方才被大娘死缠着的一幕,有些忍俊不禁。
收回视线,她往前又走了几步,进了另一家药铺,这家的生意要冷清一些,老板看起来并不在,只有药童一个人在柜台后又是抓药又是包药的,还要空出一只手去收钱。
等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前一步,问道:“请问你们这里只管给人抓药吗?”
药童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脸颊有些红红的,他刚才虽然忙着给人抓药,却也知道这个姑娘在旁边站了许久,一直在盯着他,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想忽略都难。
“姑娘想抓什么药?”
“不是,我只是想问,你们这里没有给人看病的吗?”
“有的,不过我们这里给人看病的大夫大多都是些江湖郎,只能看些小病小痛,若是姑娘有什么厉害的疾病,还是去医馆,较有名气的大夫几乎都在医馆问诊,问诊完可以马在医馆抓药,很多人都喜欢去医馆,只是医馆的药材较贵,不我们这些小铺子的实惠。”药童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完才猛地住嘴,发现自己对着这位姑娘,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顿时脸一阵窘迫。
回头看了眼,发现掌柜的没出来,松了口气,“姑娘,我刚刚是随口说的,你别当真,要是让掌柜的知道了,该扣我工钱了。”
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也别往外传。”
沈碧月觉得这个药童很是有趣,便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当真,也不会往外传的,心里知道是了。”
只是走了两间铺子,她已经对整个药市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还有些细节的东西,找个时间再另外拜托人去打探。
东会乡得到的三间药铺已经留给了轻荷嬷嬷,和袁如雪合作之后,生意也变得更好了,只是她的手底下还有郭长木,放着那么一个人才不用,是浪费。
何况她想在永安城畅通无阻地办事,除了必要的权势之外,还必须有大量钱财来打通人脉,她并不想动用阿娘的嫁妆,那是阿娘留给他们兄妹俩唯一的念想,只是想在永安城开药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这里不东会乡,即便是丰水州最繁盛之处,可仍旧是个穷乡僻壤之处,还需要从长计议。
不知不觉走出了药市,她才回过神,转身想要往回走,忽然看到前方的街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下。
前边的街坊正是东白坊,在那个街坊里头的大多都是些风月之地,思淮楼和朝仙阁也在那里,次怎么说也是和孟姝做了伪装才去的,这回什么准备都没做,又有人在身后盯着,不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去。
犹豫的瞬间,那个人影已经看不见了。
她抿了抿唇,回头看那个人,“你到底要跟多久?”
朱昭说:“在下并非有意地缠着沈姑娘,只要把沈姑娘平安地送回沈府,在下算完成孟大人的嘱托了。”
“那我去解手,你跟不跟?”
朱昭一愣。
片刻之后,在一间小客栈的后院,少女若无其事地进了茅厕,朱昭离得很远,远到连她平常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但仍旧站在可以看到她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不见茅房有动静,朱昭的心里有些不安起来,他的脚步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过去看。
又过了一刻,他忍不住了,大步过去,轻轻敲了茅房格挡的木板门,没人回应,他的心一沉,猛地打开,里头果然空无一人。
倏然抬眸,眼神锐利地环视后院一圈,又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并未看到有哪里可以藏人,便抬步往外走。
待他离开后,茅房忽然有了动静。
一条黑漆漆的瘦长身影带着一个姑娘从里头猛地跳出来。
沈碧月一直捂着鼻子,幸好这个茅房的构造特殊,在最底下还有一层木板可以藏人,只是味道臭无,她再怎么紧捂着鼻子,那股味道都能无缝不钻地渗入她的口鼻之,呛得人难受。
风倒像是没什么感觉的样子,也没捂过鼻子,仿佛他脸的那个面巾能够将臭味完全隔绝开一样。
“他真蠢,茅房是最可能藏人的地方。”
难得听到风骂人蠢,沈碧月嗅了嗅身,嘴里说道:“他不是蠢,只是放不下身段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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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主人的心思啊,我不猜。
豫王:接近我女人的,全都是臭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