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月摸摸脸,“哪里变了?”
沈碧欢摇头,“不是指容貌,而是……怎么形容呢,感觉性格都变了许多。 ”
“也许是豫王殿下对四妹妹的处罚,让我觉得有些感慨吧,以前在丰水州,很多事都能随心所欲,可到了这里才发现,在这里行事要小心谨慎得多,人心也复杂得很,特别是在沈家这样的大家族,一旦行差错步,会酿成难以挽回的大错,像四妹妹,今天险些被割了舌头,我……”沈碧月抿了唇,似是不忍心再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大姐姐可是被豫王殿下吓到了?”
“有些吧,没想到他是那样阴晴不定,喜怒不定的人。”
“豫王殿下本是那样的人,大姐姐来的时间不久,可能没怎么听过他的名头,以后多避着是了,他那样的人物,也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也是。”沈碧月笑了一下,“行了,别再说这些事了,有些扫兴,还是想着怎么安置这孩子才是。”
逢明斋
沈州将沈碧月对邵衍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沈岐听,当然还加了一点他自己的理解,沈岐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
“父亲,我觉得碧月能说出这番话,不见得像是个那么愚笨的孩子,而且她还能对碧燕说出嫡庶有别,说明她也是个懂事的。”
沈植也难得沉默着,沈州口的沈碧月与他印象的差别太多了,在他的印象,这个女儿性子倔强又顽固,不爱服输,莽撞,不懂礼貌,爱顶撞长辈,一点都不像是会这么为沈家着想的人。
沈岐沉声道:“不管她怎么样,在碧燕这件事情,她所说的话都是在为沈家开脱,可见是个有脑子的,知州,在这点,你做得反而没有她好,要好好反省。”
沈州心一紧,“儿子知错。”
“子植,碧月去北山女院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沈岐居然会过问起沈碧月去女院学的事情,可见沈岐对这个孙女有点心了,沈植回道:“阿苓已经都安排好了,五日后去女院学。”
“豫王也会去女院教学,难免和碧月有交集,你记得嘱咐碧月,尽量跟着碧欢一起。”沈岐提起这件事,面色很不好看,声音也跟着沉了一些,“让碧欢也尽量看着点,沈家的姑娘还是不要跟豫王走得太近为好。”
“父亲的意思是?”
“有些事心知肚明是,不用说出来,以碧月现在的身份,与豫王纠缠太多,名声也不好,她是不是还有婚约在身?”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人是归德小将军朱昭,这个婚约是她的母亲生前与朱家定下的。”沈植不想说出孟茹的名字。
沈岐沉吟,“也好,碧月这个孩子,终归不能和身份地位太过尊贵的府结亲,朱昭出身寒门,并不倚靠任何一股势力,小小年纪屡立功勋,封了归德将军,若是能拉拢过来,也不失为一股助力,再过两个月是挽花诗会,你让碧欢在女院多多督促碧月学习,争取别在挽花诗会丢人,等诗会结束后派人朱府提提这件事。”
“父亲,碧月还有一年才及笄,这个婚事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目光短浅!朱昭回京已是半月有余,陛下还在斟酌要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职务,既然是斟酌,说明陛下足够重视他,不仅是我们沈家,一定还有很多人想着拉拢他,尽快将他拉来我们这边才是最重要的。”
沈植恭敬道:“儿子知道了。”
沈碧欢午在泊云居用饭,然后待了一整个下午。
起沈碧月的稍稍冷淡,她对孩子倒是更显亲切,在沈碧月没来之前,她是府的长女,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特别有耐心。
秦可这个孩子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实际可闹腾了,一开始跟人不熟,认生,对人都腼腆得很,后面熟悉了,渐渐显露出属于孩童的顽皮性子来,只是他跟谁都能闹得很开,唯独有些怕沈碧月。
但凡他闹得过分了,或者是哭得厉害了,只要她一个眼神过去,秦可立马乖顺得跟只猫似的,然后慢慢地磨蹭到她身边,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墨笙和菱花对此惊讶不已,分明怕姑娘,却不会远远避开,反而是更亲昵地蹭过去,想了一下自家姑娘的脾气和脸少见的笑容,实在想不通姑娘身有什么吸引这孩子喜欢的。
泊云居的丫鬟都被他折腾得腰酸背疼的,好容易熬到了饭点,纷纷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伺候这祖宗了。
沈碧月本想挽留沈碧欢留下吃饭,但她还是执意要走,沈碧月看她神情显露出些许疲累,也不再挽留了。
秦可的年纪虽然很小,却能够自己吃饭,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
沈碧月慢慢吃着饭,不时注意着他的动静,秦可吃饭的时候最是乖巧,不说话也不闹腾,更不会挑食,低头吃饭,慢慢咀嚼,小小年纪是个极有教养的。
秦家教养子女的本事,从这里可见一斑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窸窣动静,听着很熟悉。
沈碧月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看了眼秦可,还在慢吞吞地吃着,便不自觉也慢下了吃饭的速度,吃了一会儿,放下筷子。
“菱花,你先去烧水吧,孩子的身子娇嫩,不要烧得太烫了。”
今天这么早备水?菱花虽然疑惑,但也点头下去了。
“墨笙,开窗。”
墨笙依言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看到外头倒挂着一条黑影,次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她只是在看到黑影的瞬间吓了一下,之后也没太过惊讶。
“你家主子派你过来又有什么事?”
豫王府的人真不知道是有什么毛病,好好的话放着白天不说,非得要夜里偷偷摸摸地溜进来才说,下人是这样,主子也是这样。
风道:“主子早替沈姑娘教训了人,还请沈姑娘好好照顾小公子。”
“他这么默不作声地扔了个秦家的孩子过来,到底是坑沈家还是在坑张家?”她说得很直白。
“沈姑娘,即便你已经成为了主子的人,不代表你能随意窥探主子的事情。”
成为邵衍的人?她和邵衍根本是两路人,现在只是盟友的关系,但这件事,邵衍和她心知肚明是,她没什么必要对外人解释,即便这个人是邵衍的心腹。
“行,我不问,那他什么时候把人领回去?”
“沈姑娘若真想知道,可以亲自去问主子。”
亲自去问他?她现在连院门都出不去,还能哪里去问他,冷哼一声,“那行啊,让他自己过来。”
风:“……”这女人好猖狂。
“教训人,我不是做不到,而是被人途插了一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想要我替他做事,拿出点实在的东西,区区教训那些杂碎,还用不着脏了他亲王殿下的手。”
“墨笙!关门!”
“啪”的一声,风吃了个闭门羹,但他不生气,反正话都传达到了,沈碧月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冲着他来的,双脚一用力,翻檐角,消失在茫茫夜色。
“姐姐,可可什么时候能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可已经吃完饭了,空碗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坐得笔直,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沈碧月摸摸他的头,“想阿娘了?”
秦可用力地点点头,“想。”
“你这个傻孩子,早知道会见不到阿娘,当初别跟着那个哥哥玩,幸好他是带你来了这里,要是把你卖出永安去,你哭都没得哭。”
一旁的墨笙:“……”还以为姑娘会温声细语安慰人呢,没想到一出口,全都是刀子,默默心疼秦可,真希望这个孩子年纪小,听不懂。
秦可似懂非懂道:“原来哥哥是坏蛋啊。”
“我可没说他是坏蛋,你觉得他是吗?”
想了一下,使劲点头,“他经常欺负可可。”
沈碧月一愣,邵衍经常跟秦可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