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掠过不详的预感。
她下意识抬眸看沈碧月,见她面覆寒霜,冰冷的眸光隐含嘲讽与不屑,似是已经看透了她内心的所有想法,顿时怔住了,说不出一个争辩的字眼。
“秋蕊,我让人押你过来,已经是罪证确凿,由不得你再辩解。原本以为经过巧妍一事,你和春云应该知道什么是下人的本分,没想到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千方百计要与我过不去。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支使冯婆子给嬷嬷下的到底是什么毒药?”
沈碧月字字诛心,春云也没有辩解,已是认罪伏法的态度,她们私底下所有的谋划,已经全部被揭露出来了。
秋蕊死死地咬着嘴唇,面色陡然灰败,“是,相思子。”
沈碧月倏然沉了脸色,“你们竟敢对嬷嬷使用相思子!解药呢!”
“此药无解。”事情败露,秋蕊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相思子是一种性温,也极为狠辣的毒,所谓七天七夜相思子,了相思子的人将会昏迷七天七夜,继而毒发身亡,而在昏迷的这段时日里头,毒之人将在梦里体会七层情爱苦痛,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
这种毒十分有名,却不常见,若不是懂得内里门道的行家,是决计看不出来的,制出这种毒的药师玄渔早已隐退江湖多年,不知去向。
虽说玄渔潜心钻研制毒,却不会给人绝路,但凡是出自他手的毒,必定是有解药的。
秋蕊说此药无解,不是没有解药,而是幕后之人给了她毒,却没有给解药。
“春云买凶shā're:n,罗衣栽赃嫁祸,秋蕊欺主纵凶,冯婆子下毒害人,四人行事狠毒,无视律法,这等凶煞恶仆,我沈家绝对容不得!着人拖出去依法行刑,省得牵连沈家的清明声誉。”沈碧月盯着堂下跪着的四人,冷声道。
众仆围观了沈碧月审讯的全过程,心里除了震惊,只余下惊惧与忌惮,低着头互看几眼,没人敢动。
“怎么?我才离开庄几日,说的话没有用了?”沈碧月冷眼如刀狠狠扫过,众仆心里一颤,连忙有人前去拿。
春云和秋蕊面如死灰,僵着身子任由人将她们拖出去,罗衣和冯婆子却远没有她们那般平静,刚有人来按住她们,她们立马如骤然脱水的鱼一样剧烈挣扎起来,竞相哭喊着扑到沈碧月腿下。
“月姐儿!婢子错了!看在婢子家有老母和幼弟要照顾,还请饶过婢子一条性命吧!”
“全都是秋蕊姑子支使老奴的,求小主子开一面!老奴还有傻丫头要照顾,若是没有了老奴,傻丫头该怎么办啊!”
沈碧月神色冷漠,毫不动摇,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侯武前将他们踹开,喝道:“还不快将她们拿出去!”
罗衣和冯婆子哭喊着被拖出了门口,这时已经被拖往堂外的秋蕊突然高声大笑。
“冯婆子!你到现在还敢说是我支使的你?若不是我允诺你能给傻丫头找个好人家,你寻思着要拿好处,又如何会同意随我一起做事,如今犯下大错,你才来怨我,怎么不想想是自己太过贪心了呢!”
冯婆子涨红了脸,吼道:“老奴没有!你胡说!”
“好处你要得,好人你要做,世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秋蕊突然看向沈碧月,眼里是森然的嘲意。
“月姐儿,你今日能够轻而易举地处决了我和春云,是我们轻看了你,也高看了自己。来日你若有机会回沈家主宅,那里头的下人婢女可不见得个个都像我们这般好拿捏了!”
沈碧月看着她,“以后的事情,无论好坏,你都看不到了,也难为你死到临头,还这样为我费心。”
“侯武,着人将她们所犯罪行书信两封,一封呈九方县衙,另一封送呈永安沈家,也让他人知晓个内情,省得误会是我沈家驭下无方,难免在世人眼里失了信誉。”
书信一出,天下人都会知道是沈家的过错,是她们这些妄图欺凌主子的恶奴的过错,即便今日逃脱罪名,得以苟活,主宅的那位主子也断然不会饶过她们。
与巧妍昔日的下场一样,横与竖,都是一个死!
秋蕊那嘲讽的神色顿时僵住,本苍白的脸色染深深的绝望,低垂着头让人拖了下去。
“我再说一遍,沈家的规矩,你们在入庄之前应该熟记,不用我再提点。今后仔细着自己的言行,若有违矩,昔日的巧妍,今日的春云秋蕊,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众仆吓得一噤,只管点头。
事情解决了,众人也都散了。
待前堂的人都散干净了,沈碧月才伸手轻轻地揉按眉心,侯武还没离开,等着她的吩咐。
“千里何时会到?”
“今天夜里,约莫是丑时。”
“子衿那边情况如何了?”
“她的伤势有些严重,险些去了半条命,请了郎来看过,处理了伤口,也开了药方,接下来只要按时用药,加以调养,应该无大碍了。”
沈碧月微微松口气,“目前只剩下嬷嬷的病要担忧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已让人扫出院里东边的厢房给你。”
“主子,那方才所说的书信可还要写?”
沈碧月斜睨他,“你以为我在说笑?”
“自然不是。小人只是觉得有些惊讶,想不到沈家的下人竟然会这么胆大妄为,若是让老爷子知道小主子现在的处境,一定会气到不行。”
“是啊,一定会气着骂我没用,废物的。”沈碧月摆摆手,起身离开前堂。
侯武看着沈碧月离开,觉得她身一直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来,苦思许久,突然猛拍手掌。
对了!老爷子!
按理说沈碧月应该从未见过老爷子,可言语间总是流露出一种对老爷子十分熟稔的感觉,仿佛相识多年,熟知他的性格与喜好。
这点实在让人疑惑不解,看来给老爷子的书信里应该谈谈这件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