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们陆陆续续地进来,有美人迎来便轻轻搂住,悄悄咬着耳朵,或是温声细语,并不吵闹,整个前厅充满了雅致与温馨的意味,这在沈碧月看来极为和谐,也极为诡异。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烟花之地,这一趟真是长了见识。
一个身穿浅碧色衣裳的年女子正站在楼梯口处招呼客人,相貌生得标志,却半点不沾烟花之气,身子微斜在楼梯扶手,慵懒,却气势逼人,眉间眼角处处写满厉色,看人的眼神也极为犀利。
那人应该是**了。
沈碧月跟着夕雾走近,**见她们来了,用眼神示意她们在远处等着,又与客人说了几句话,才往她们这里走来,那客人则揽着怀里的美人低语着往楼走。
**很快走到她们身前,眼神极快地扫了她们一眼,只是在扫过沈碧月时略微停顿了一下。
“**,我们被客人使唤着提东西,便耽搁了时间。”夕雾说完这番话低下头,一副等着被骂的模样。
“自己知道错了便是,下次注意些。今早玲珑仙子身边的两个婢女被客人要去了,你们现在去她身边侍奉,记得手脚利索些,别让我从玲珑处听到半句不好,否则你二人今后便不用再来前厅了。”
**的语气稍显严厉,却并未责骂,这让夕雾有些出乎意料,她连忙拉着沈碧月朝**乖巧应下,屈身行了个礼,急急朝楼去了,**瞧着她们离开,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
“朝仙阁的丫头们有多少人想去玲珑仙子身边服侍都没这个机会,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落在了我们头,姑娘,你真是夕雾的福星。”没被**责骂,还有幸去玲珑身边服侍,夕雾的眼里都带着喜色,看起来开心极了。
沈碧月只是扯了扯嘴角,自打听到玲珑这个名字,她的心里便七八下的,毕竟玲珑这个人与邵衍关系匪浅,她来朝仙阁是为了避难那位煞星,若是真给她碰见了,那她可以抹脖子去了。
“夕雾,你确定豫王真的离开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夕雾笑着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姑娘是不是在担心见不到豫王殿下?放心好了,虽然豫王已经离开了,但只要待在玲珑仙子身边,一定会见到豫王殿下。”
沈碧月闻言抽了抽嘴角,“不,我不想见他。”
“姑娘不必口是心非,夕雾都明白。”夕雾笑得意味深长,看得沈碧月便是扶额叹息,跟这丫头真是没话说了。
朝仙阁共有七层楼高,每一层楼都有外间与里间之分,仙子们根据各自的身价高低安排住处,身价越高,则住得越高,也越里边,玲珑仙子身为朝仙阁的镇阁之宝,自然是住在最高层的最里边。
两人从一楼爬到七楼,已是有些气喘吁吁,却不敢大声呼吸,只因起下边几楼,七楼实在是安静得过分,仿若无人居住一般。
沈碧月环顾了一圈,发现这七楼的布局起下边六层楼要复杂得多,九曲十八弯的,一眼望不到底,若是没人带领,定会分不清方向,这儿的老板也是有趣,不过是个烟花地,却搞这么多名堂。
这时从里间走出来一个蓝衣丫头,十岁左右的年纪,朝着她们道:“玲珑仙子等你们很久了,跟我来。”
跟蓝衣丫头走进里间,沈碧月发现每一间房都是房门紧闭,里边分明有烛火,却听不见声音,有些怪。
她们很快来到了玲珑的房门前,蓝衣丫头前推开门,待她们走进去后便将门关。
房内摆设素雅得很,外间只有一张八仙桌,桌香炉氤氲淡淡香气,珠帘低垂隔绝了里间,往里再行几步又是一扇玉屏遮挡,玉屏后透出极亮的光,似是以夜明珠照明,只是有这两重屏障,依旧看不清里头的情况。
“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伺候沏茶。”一个低沉的声音自里头传出,带着微微的暗哑与磁性,尾音有些勾人的微颤。
声音不大,却宛如惊雷砸进沈碧月耳里,愣是震得她心口猛跳,手脚发凉。
这是豫王邵衍的声音!这煞星竟然还没走!
夕雾也是一愣,但很快认出了这个声音,转头看沈碧月,朝她眨了眨眼。
沈碧月并未理会夕雾,只是抿着唇,眸色幽深地紧盯玉屏,一时间竟不知该是进去还是逃跑。
“还不快些进来。”这回是一个稍显柔和的女声,却难掩声色冰凉。
夕雾赶紧拉了沈碧月一下,她才陡然回神,与夕雾穿过珠帘,绕到玉屏后边。
与狭窄而陈设简单的外间相,玉屏阻隔之后的里间甚是宽阔,矮柜与桌案陈列两侧,露出间的空道,空道央放着一个芙蓉花型镂空木雕,花心央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里间的每一处角落。
顺着空道往里延伸又是一道珠帘,隐约可看到最里头摆放了一张精美雅致的木床,床边两侧垂下浅蓝色的帐幔,离床不远则摆放着一张矮榻,一人姿态慵懒,斜倚其,另一人坐姿端庄,身段曼妙,正在对案执棋。
那两人专心对弈,并没有搭理他们。
沈碧月跟着夕雾到矮柜边取了茶叶与茶具,来到另一个放置飞龙腾云雕刻的桌案前。
飞龙以真铁塑身,穿云透雾,双眼含怒,嘴里还衔着一颗铁珠,雕工精美,刻得很是传神。
夕雾将茶壶放到龙嘴下,伸手扣住飞龙座下侧面的一个凹槽,只听咔擦一声,铁珠自间缓缓裂开。
这铁球是空心的,这座飞龙并非雕品,而是运送热水的机关,连机关都能做得如此精致美观,这朝仙阁绝不简单。
等热水穿过空心的铁珠自龙嘴里流出,倒满正下方的茶壶,夕雾才开始麻利地泡茶,一股清雅的茶香氤氲而起,与这屋里的熏香融在一处,竟衍生出一种别致的香气,淡而不腻,好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