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见过那杀手牌子,很可能杀手不是跟他有关,是跟皇室有关。!
他想到了当日柳若晴跟他说的话,说那个护她逃出来的家仆,在临死前说的“皇家”两个字,难道……
言渊放在桌子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原本没有血色的脸,此时更加惨白了几分。
半晌,他才勉强找回了一点力气似的,道:“说下去。”
天枢挣扎了一番之后,道:“那是皇家暗卫营的令牌。”
言渊手边的杯子,被他无意识地摔在了地,伤口仿佛又被人徒手撕扯开来了一般,他仿佛被一道雷对准了的天灵盖劈了下来,让他半晌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言渊没有说话,天枢也不敢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足足过去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天枢才感觉到言渊那边有了一点动静。
他张了张嘴,仿佛凝聚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开口道:“王妃知道这件事吗?”
声音嘶哑得厉害,如果不是武功高强之人,根本听不见。
天枢站直了身子,摇摇头,道:“王妃并不知道那牌子的来历。暗卫营的牌子,只有暗卫营的人才见过,属下在跟随王爷之前,因曾入过暗卫营,才识得那牌子,属下不敢妄言,所以先来禀报王爷。”
言渊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了,天枢也知道这件事情有些严重。
当年诛杀江家满门的人,如果是皇家暗卫营的人,那么,江家的死,便是跟先皇有关。
先皇在位之时,太先皇并未仙逝,而是当了几年的太皇,所以,诛灭江家的主意,要么出自太先皇,要么出自先皇。
不管是谁的主意,如果让王妃知道了,王爷跟王妃之间,怕又是一场大风浪了。
天枢看着言渊铁青又有些惨白的脸色,犹豫了一番之后,开口道:“王爷,万一王妃问起来……”
“不准说!”
言渊冷着声音,快速将天枢的声音给打断了,低沉的嗓音,透着失控般的急躁和慌乱。
天枢不是没见过言渊惊慌过,可每一次的惊慌,都跟王妃有关。
王爷从年少之时,一路过得都很顺遂,身份,名利,地位,他不用过分努力地争取,能轻易收入囊。
老天爷总是特别偏爱这位,从年幼到为人父,从未让他坎坷过,可自从遇了王妃……
天枢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许王妃才是王爷命的劫,还是大劫。
前半生让他过得顺遂,是为了补偿如今吗?
言渊这会儿双目赤红,放在桌子的手,甚至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天枢不忍去看,王爷这副样子,是怕王妃知道了真相之后,会离开他吗?
可是,离开了王爷,王妃真觉得自己还能遇像王爷这样,用命去爱她的男人吗?
天枢想了想,还是犹豫着开口安慰道:“王爷,王妃的身世如今尚未清楚,也许……也许她不是江家人呢。”
这话,其实天枢说得有些没底气,很大部分的证据都表明王妃很可能是出自江家,那个唤她少夫人的疯子,很听王妃的话。
虽然他得了失心疯,但是许多刻在潜意识里的记忆,疯子有时候正常人更加真实。
王妃……或许跟江家的世子夫人真的长得相似呢。
言渊没有说话,沉默的样子,有些吓人。
半晌,他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天枢,“派人杀了那个疯子!立刻!”
天枢一愣,眼掠过一抹惊讶,王爷这是打算灭口了?
王爷虽然有心狠手辣的名声,可从未滥杀无辜过,这一次为了王妃,真的要这样违背原则吗?
天枢想说话,可是,他只是一个负责保护主人的暗卫,主人的命令,他只要负责执行,不应该有任何的意见,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该做的事。
这样想着,他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是。”
天枢退下之后,一口血,从言渊的口涌了出来,浓重的血腥味,在他口蔓延。
他的手,捂着伤口,也已经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疼,在手松开的时候,掌心里,已经一片殷红。
柳若晴被言渊从大理寺带回王府之后,她心里一直悬着,外面要处死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尤其是在读书人当,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处之而后快。
虽然她身在府,可外面的消息,她还是能知道一些,算不知道,她猜也能猜到大概。
而渐渐的,从原本骂她的声音,又迁到了言渊的身,说他是非不分,沉迷女色。
言渊在老百姓心的口碑一直非常受敬重,可这一次因为她的事……
柳若晴心里难受,终归还是把言渊给连累了。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找言渊说清楚,只要查出这件事跟她没关系,算她待在大理寺,也没关系。
这样想着,她从东院出来,准备去书房找言渊,正好看到天枢从书房那边出来。
看到柳若晴的时候,天枢的脚下顿了一顿,脸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不自然。
“见过王妃。”
“嗯,王爷还在忙吗?”
柳若晴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
天枢想起了刚才言渊那模样,万一被王妃看出不对劲来不好了,便私下给言渊做了一次主,“王爷正在处理一些重要的公,王妃您……不如稍候再来找王爷?”
柳若晴听说言渊再忙,又想起他最近因为受伤而耽误了不少公务,因为对天枢的话,并没有怀疑。
“好。”
说完,柳若晴便转身走了,看着柳若晴的背影,天枢悄悄松了口气。
柳若晴回东院的时候,便看到徐管家领着另外一名老者从王府外走进来,两人脸的神色,都有些匆忙。
柳若晴认得徐管家身边的那老者,是睿王府的管家。
睿王府的管家这么着急来靖王府做什么?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柳若晴的心里很敏感,总觉得任何古怪的事都是跟自己有关,当下,便出声喊住了他们,“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