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等日日夜夜惦记着您。”千言万语,想要去说,最终只是汇集成了一句话,便又无语哽咽,清泪不断。
幸好这时,宗政玄走了过来。
他一到,丫鬟们的情绪纷纷收敛,一个个低着头,让出了路。
“东西都带来了吗??”宗政玄冷淡的问。
春初一站出了一步,“回王爷,按照您的吩咐,一样不落,全带齐了。”
“扶着你们大小姐去马车内吧。”他摆摆手。
“是。”春初一愈发恭敬。
“不要哭了。”宗政玄的语意之中带着些警告。
丫鬟们一哭,云纤夜的心里会不好受,他让她们来这儿是有正事要做,可不是为了给云纤夜添堵的。
被宗政玄亲口一提醒,春初一等人愈发的神色恭谨,身子微屈,“是。”
“你先去马车内休息一下吧。”他揽着人,一直送到了车边。
却不是春初一等人之前等候时所乘坐的那辆马车,而是专属于宗政玄的那一部。从前,只要是出席较为正式的场合,宗政玄都是坐着这一部,浑然不管是否张扬,就那么旁若无人的招摇过市,将一个富贵闲散王的气派,表达个淋漓尽致。
过去那是掩人耳目,如今他已贵为摄政王,自然与往日不同。
倒是这马车,依然是如此,变化不很大。
云纤夜隐隐觉的,他既如此安排,待会进了城必然还有重头戏要上演。
只是,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那般彻底的被卷入到了是非漩涡之中去。
就这么怀揣着心思,被四个丫鬟簇拥着,坐上了马车。
当云纤夜看到了摆在宗政玄专属座椅正中间的那套华服时,她的眼神连连转变,表情很是古怪。
“大小姐,王爷希望,您能换上这个。”春初一表情怯怯。
自是不敢催促,因为云纤夜的脾气是怎样,她们四个再是清楚不过。
那不是能够接受的了别人的逼迫,她若愿意做,她一定会去做;可若是她不愿意理会的事,强迫她为之,只会招来大量的麻烦而已。
“大小姐,王爷说了,要不要换上,由您决定;但他希望您能换上。”夏初二补充了一句。
云纤夜依旧沉默,手指轻轻抚过那套衣服上所纹绣着的吉祥图案,每一处细节全都是精巧异常,这是一种传承,更是一种承认。
但,她真的能穿上吗?这套可是有着强烈象征意义的服侍,是只有摄政王王妃才能穿戴着的那套。
“大小姐,您要穿吗?”春初一等了好一会,才张口怯怯的问。
“我要想想。”云纤夜终于开了口。
“好,您考虑着吧,‘望京坡’距离京城还有一段路呢,您有很长的时间考虑,只需要在进城之进,给奴婢等一个命令便好。”春初一递了个眼色出去,夏、秋、冬一下子就明白了。纷纷躲在了各自所占据着的角落里默不吭声,但却是将云纤夜所要穿着的小配件、如罗袜、鞋子、花冠、首饰等,全都整理了一番,以备随时取用。
车身摇晃了一下,跟着便平稳的行驶起来。
云纤夜不说话,四个婢女便屏住呼吸,不去打扰她的安宁。
宗政玄应是有事在忙吧,始终未见出现。
这气氛,还真是恼人啊,总觉烟雨欲来,躲无可躲了。
摄政王的依仗队伍,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巍峨的皇城时,到达了城门口。
守城的军将早已接到了命令,特意清出了去路,专程等待。
百姓们听说是摄政王返京,也不急着进城,便围在最外边,关注的看着。
这京城,早已变了天。
皇帝的存在感渐渐淡了,最近顺应民意为民造福的一直都是这位在大雪灾时肯散尽家财,慷慨施出援手的高贵王爷。
宗政玄一袭王袍,威武不凡,端坐于马上,薄唇惯然抿紧在了一起,那是一丝不近人情的弧度。
他的冷淡,并未浇灭百姓们的热情。
遥遥的一见他出现,且还是用这般万丈瞩目的耀眼方式来登场,百姓们的热情顿时最大限度的被点燃起来。
“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皇叔千岁千岁千千岁!!”
“摄政王千岁,您是小的一家三口的救命恩人,小的在这儿给您磕头了,磕头了。”
“菩萨会保佑您,平平安安,一定要平平安安。”
还有儿童,念起了耳熟能详的歌谣。
“天降大雪整六日,玄皇叔,解危难;散了粮,送了衣,救下穷人千千万;皇叔恩情比海深,皇叔大义如山高……”
“玄皇叔,人低调,行义举,不留名;大恩大德铭记心,百姓不忘救命恩……”
云纤夜在车中,听的弯起了嘴角。
说起来,这些童谣还真是非常熟悉呢。
全都是她一时兴起编出来的那些,后来交给了冯掌柜,让他想办法散播出去,生生用口口相传,造出了一个救民于危难的高大形象。
这个点子,在现代的影视公司用来造星的手法和方式都差不多,那些歌谣,每天听每天唱,朗朗上口,记在心里,其实就是变相的洗脑了。
等到这个光辉的形象建立了起来时,便是不容撼动的信仰,于宗政玄而言,他需要的恰是民心所向的大声势,过去曾为此苦苦努力追寻,做了那么多事,谁想到效果竟然不及几首童谣的作用大。
“大小姐,已经进了城了。”春初一忐忑的提醒。
“过来,帮我换衣梳妆吧。”云纤夜终于松了口。
她猜测,等会宗政玄八成不会直接回去摄政王府,而必定是要去办些什么事。
他自己也是穿的那般正式,必定另有安排。
那么,就顺着他的意思去做又能怎样?私心里是真的不愿意再与他有一丝罅隙,为本来已经变化重重的未来平添了更多不可预估的变数。
所以,她最终决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春夏秋冬四人顾不得惊喜,连忙配合着快速行动了起来。
梳头的梳头,换衣的换衣,冬初四跪在地面上,小心翼翼的帮云纤夜除去了袜,换上了新准备好的那些,自然没有错过看到她脚上才痊愈不久的伤痕累累,顿时眼圈一红。
妆扮完毕,云纤夜阖着眼,沉静的坐在那儿,整个人宛若老僧入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