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只留下交手的风声,以及玄铁箫偶尔撞击到石壁的轻响。
两人都默不作声,然而,沈醉疏忽的心念一动,自己不出声是怕来人是敌人的同党,可对方为什么也不出声?除了自己这个多出来的意外,对方应该知道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只会是敌人。换句话说,他没有同党了!
想着,他一咬牙,略微退了半步,手一扬,用来照明的玉钗就扔了出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玉钗砸在石壁上,断成两截掉在地上,但钗头的明珠闪耀着淡淡的光晕,在一片黑暗的墓道中就像是一盏指路的明灯般耀眼!
一瞬间,沈醉疏就能感觉到对面的攻势更急,像是在拼命的感觉。
然而,脚步声却消失了,不知道那边的人是停了下来看情况,还是用了什么别的手段。
“噗!”沈醉疏只觉得玄铁箫似乎敲上了*的感觉,鼻中还闻到了一丝血腥气,不由得皱了皱眉,玄铁箫是钝器,一般情况下不会造成撕裂伤口,这人是之前就受了伤?
又闷不做声地过了两招,连沈醉疏都奇怪起来。
难道是他想错了?可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应该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难不成居然有人的应对会是当做没看见,换条路走吗?
然而,下一刻,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见一道明亮的刀光从眼前闪过。
“呃”只听一声闷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脸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什么时候来的?沈醉疏骇然,他竟然完全没感觉到有人近身!
“还跑?”随着熟悉的呵斥,有人一阵风似地从他身边擦过。
沈醉疏叹了口气,没去追,因为他已经听出这个声音是谁的了。
很快的,不远处亮起了微光。
“安全。”沈醉疏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绾举着夜光石走过来,一脸的惊讶。
“当然是来找你的。”沈醉疏说着,抬起衣袖,擦掉脸上的血渍。
“不,我是说,你怎么走到这里来的。”秦绾用力点点他手里的地图。
“不对吗?”沈醉疏打开地图,左看右看,没问题啊?他一直是对着地图走的,但是想了想,他很肯定地道,“江相一定画错路线了。”
“哪边是左?”秦绾面无表情地问道。
“嗯”沈醉疏犹豫了一下,才指了个方向,“这边?”
“哪个白痴让你来的!”秦绾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辨东南西北倒也罢了,黑不见天日的地底下,若非方向感极好的人,转几圈也晕了,可连左右都不分的人,她算是真的长见识了,怪不得到京城能走到安县去被邵小红捡回来。
“你爹”沈醉疏答道。
“跟上!”秦绾一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哦。”沈醉疏讪讪地笑笑,弯腰捡起地上的玉钗,跟了上去。
“这可是碧姨最喜欢的首饰,你就这么砸了,小心上去她收拾你。”秦绾斜睨了他一眼。
“我赔还不行嘛。”沈醉疏无奈。
“那是五百年以上的古玉,东海夜明珠,你赔得起?”秦绾随口道。
“先欠着?”这回,沈醉疏仿佛了许久才道。
“滚!”秦绾笑骂了一句,停下了脚步。
前面是个三岔路口,这会儿倒也一下子分不清唐少陵是追着人从哪条路走的。
沈醉疏蹲下身,曦看了看,指了指中间那条路:“有血迹。”
“走吧!”秦绾点点头。
“对了,我从地下暗河进来的,要走原路出去的话,其他人可能不行。”沈醉疏边走边交代情况。
“地下河?的确是最方便的路。”秦绾挑挑眉,又咬牙道,“先抓住那个家伙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我还真是挺好奇这究竟是什么人的。”
“你觉得呢?”沈醉疏问道。
“左右不过是几家的余孽。”秦绾一声冷哼。
“看来你自己也知道。”沈醉疏一耸肩。
“不过这一手玩得有点儿大,在皇陵里动手脚,普通人是做不到的。”秦绾沉声道。
“在前面了。”沈醉疏打断道。
“嗯。”秦绾也听到隐隐传来的打斗声,只是声音有些发闷,不像是从墓道里传来的,仿佛像是隔着什么似的。
“这后面?”沈醉疏敲了敲青石砖,有些迟疑地说道。
“肯定有暗门,找!”秦绾断然道。
两人顿时分开,一左一右地开始在石壁上摸索起来。
在哪里呢?秦绾沉思。
那人虽然精通墓中的机关暗门,但后面追着一个唐少陵,肯定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所以,这里的机关,一定是简单得一触碰就能开启的。
想了想,她运起气,一脚踹了过去。
“你干嘛?”沈醉疏目瞪口呆。用来建筑皇陵的石壁何等坚固,岂是她能一脚踹开的?
然而,随着秦绾那一脚,石壁喀嚓喀嚓响了起来,随即,还真露出一个暗门来。
“这也行?”沈醉疏嘀咕。
“就是个简单的翻转门,他从里面锁死了,震断门栓,自然就开了。”秦绾一声冷笑。
随着翻转门打开,传来的声音更加清晰。
“走!”秦绾直接穿了过去。
沈醉疏只楞了一下,就见那门居然在缓缓合拢,赶紧挤进去。
“不要光。”耳边听到唐少陵一声沉喝。
秦绾下意识地收起了夜光石,让墓室恢复了黑暗,但那一瞬间,已经足够让她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了。只是,漆黑一团,也分不清那两个飞快交换位置的人影,让他们想帮忙都无从下手。
那蒙面人心里却也暗暗叫苦,他一直觉得这陵墓里是他的主场,就算有几个高手,也完全可以一一弄死,然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比他更适应在黑暗中交手?刚刚夜光石闪过的一刹那,他分明看见,这人居然是闭着眼睛的!
简直像是在享受这样黑暗中的杀机四伏。
“不用帮忙吗?”秦绾忍不住问道。
“不用。”唐少陵一声长笑,“敢让本公子吃的亏,自然要自己讨回来!”
“你是谁?”那人忍不住问道。
秦绾一挑眉,不认识唐少陵?那至少不是最近在京城一直活动的人才对。
“呯!”
“还敢分神?”唐少陵的声音带着嗜血和狠厉。
随后是一阵不停歇的撞击声,太过密集,都让人分不清到底谁占着上风。
秦绾心里焦急,但这会儿也不敢出声,以免打扰唐少陵,让他分神。
好一会儿,声音才渐渐平息下来,只留下一个粗重的喘息声。
“光。”唐少陵喘息着吐出一口气。
秦绾这才吐出一口气,拿出了夜光石。
只见墙边的地上,唐少陵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脸上却挂着笑,在他身边不远处,躺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杀了?”秦绾问道。
“应该还活着吧?”唐少陵一耸肩,转过去把人翻过来,一手拉掉了他蒙面的黑布,嘀咕道,“本公子倒要看看这张脸是怎么个见不得人法。”
秦绾立刻举着夜光石凑过去,却在看见那张脸的一瞬间,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你认识?”唐少陵道。
那是一张老人的脸,大约五六十岁,额头残留着深刻的皱纹,皮肤很是粗糙,可以看得出来生活得不太好,可是,像是这样的高手,不管是谁招揽了,都应该待之如上宾才是。
“言绝英”秦绾怔怔地道。
“谁?”唐少陵一愣。
言绝英,这个名字他当然是听过的,就算他在西秦,可几年前东华恭亲王之案闹得太大,千年世家满门抄斩,而言绝英作为当时言家的家主,名字自然也是如雷贯耳的。
可是,言绝英应该死了吧?听说是受不了打击,在官兵冲入言家之前,就吐血身亡了,不过至少免除了菜市口砍头的屈辱。
“不是。”秦绾摇摇头,蹲下身来,看着昏迷的人,好一会儿才道,“很像,但不是。”
“那是言家还有活口?”沈醉疏也凑过来。
“言凤卿还活着呢。”秦绾翻了个白眼。
言家只是满门抄斩,没到诛九族的程度,抄没的只是本家,分家并没有被牵连,虽然失去了本家的庇护,风流云散也是真的,但言家人,活着的可不在少数。
“跟言绝英长得很像,看起来有点眼熟。”秦绾摸着下巴沉思道,“可言家是文人,这样的高手”
然而,她又想起江辙说过,六大世家暗地里都掌握着自己的势力,又释然了。想要壮大家族,暗地里的那档子事,怎么可能没有一个自家信任的高手镇着呢。
不过,言家已经败了,她可不信只凭余孽能搞出今天的事,如今的朝堂上,一定还有和他里应外合的人。
言家遗孤?不过也就是一把刀而已。
“要不要弄醒了严刑逼供?”唐少陵兴致勃勃地道。
“你呢?受伤没?”秦绾转头问道。
“没事。”唐少陵呲了呲牙。
秦绾一把拽过他的左手,果然,刚刚才包扎过的伤口又裂开了。
“感情你是右撇子就不把左手当回事?”秦绾没好气地拆开绷带重新包扎,又好奇道,“你这是什么东西伤的?我没见这人身上带着武器。”
“谁说没有?”唐少陵抓起老人的手一翻,却见他的指甲留得很长,根根银白,打磨得极为锋利。
“指甲?”秦绾惊讶道。
“不知道有没有病菌。”唐少陵一伸手道,“绾绾,清毒丹给我一颗。”
不等他开口,秦绾在发现伤人的是指甲之后,尽管伤口没有异样,还是立刻掏出清毒丹塞进他嘴里。
处理完伤口,沈醉疏已经把那人身上搜了一遍,遗憾道,“什么都没有,果然还是弄醒了逼供吧?”
“沈大侠也近墨者黑了。”秦绾一笑。
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沈醉疏在老人身上戳了一下,炎阳七转炽热的真气钻入体内,但下一刻,他又迅速点了他十几处穴道,以防人醒来立刻发难。
“唐兄似乎很适应陵墓里的黑暗。”沈醉疏若有所思。
秦绾也好奇地看向自己哥哥,之前撞见唐少陵的时候,这人就是在黑暗中行走的,而江湖中人谁身上没几个火折子之类的东西?
“还不是我爷爷,我们唐家闭死关的地方就是祖坟,我在陵墓里总共呆了两年半,墓道里还不都是一个样子,习惯了。”唐少陵道。
“”秦绾和沈醉疏对望了一眼,面面相觑。
“&&*”地上昏迷的老者忽的嘀咕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什么?”秦绾问道。
距离最近的唐少陵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道:“他好像说裁衣?做衣服吗?”
“别闹。”秦绾白了他一眼,猛然间,脑中灵光一闪,整个人都顿住了,脱口道,“言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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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最近更新少还不准时的问题,最近我家小丫头不知道是不是叛逆期,白天不睡觉,她不午睡我就不能码字,晚上她睡了我起来码字,但这几天晚上还闹腾,昨天一直闹到5点多,我也不用码字了,洗洗睡吧。这张还是忍着她不停地在旁边捣乱补齐的,晚上再去码明天的/(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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