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四更时,沈若兰就起来,带着瘦丫,冬儿奶奶和冬儿几个在大棚里摘柿子黄瓜,把熟透的柿子和长成的黄瓜都摘下来,先放在地上。
没多久,谢木匠就带着两车简易木箱亲自上门送货来了,沈若兰便又把那些摘下来的柿子装进箱子里,还直接雇了那两辆马车,让马车拉着她的黄瓜柿子(番茄)跑一趟吉州。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采摘,熟透的柿子(番茄)和长成的黄瓜都被摘下来了,装在了马车上,沈若兰就坐在一辆马车的车辕上,跟瘦丫和冬儿奶奶告了别,往北边去了。
再过二十天左右,她还会回来的,柿子秧上还有好多青柿子没长大,黄瓜也是,每棵黄瓜秧上都还有不少小黄瓜纽子,甚至还在开花,过段时间还能摘几批,而且下回回来的时候,番椒和孜然也能收了,到时候带到吉州去,必定都能卖上一个好价!
马车‘哒哒哒’的走出了靠山屯,一路向北,走了七八里的时候,就见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那儿,马车的周围是几匹骏马,每匹马上都骑着一个体格健壮的黑衣人。
沈若兰认出那是齐爷的人,就跟赶车的大叔说了一声,跳下车辕向那辆马车走去。
“沈姑娘,主子在里面等您呢!”英战见沈若兰过来了,低低的说了一声,撩开车帘,请她进去。
车夫则把一条凳子放在车下,让沈若兰踩着凳子上去。
沈若兰上了车,见淳于珟正在悠然的喝茶,边笑着打了声招呼,“齐爷,早啊!”
淳于珟看了她一眼,从旁边的红泥小火炉上提起一个砂茶壶,亲手给她斟了一杯茶,道,“碧螺春,试试吧!”
“谢谢齐爷!”
沈若兰接了茶杯,喝了几口,果然时上等好茶,清甘淡雅,唇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
喝完一杯后,淳于珟又要给她倒,沈若兰急忙把他拦住了,今儿大抵要在这车上待一上午甚至更久呢,她怕喝多了有尿,现在还是春天,地里的庄稼都才刚一捺高,山上的草也都不高,要是有尿的话都没地方尿去,所以,还是尽量少喝水为妙。
淳于珟见她只喝一杯就不喝了,道:“这碧螺春,初尝如玄玉之膏,云华之液,色淡香幽,再啜便如琼浆,醇美回甘,待到三品时已如法味,人生百味皆在其中,怎么,你竟不喜欢?”
沈若兰不是不喜欢,只是她怕有尿不敢多喝,偏偏这个理由又说不出口,只好说,“话虽如此,但是我听说女子饮茶,一杯为品,二杯为饮,三杯为解渴的蠢物,再多就是饮牛饮驴了,我还是喝一杯吧。”
淳于珟微微一怔,道:“想不到你还懂得这些!”
他也是怕她一会儿讲故事嗓子干,特在车上备了着一壶茶给她解渴,没想到她竟然还懂点儿茶道。
沈若兰嘿嘿一笑,有点儿汗颜。
她哪里懂得茶道啊?也就懂这点儿而已,还是在《红楼梦》中看到的,没想到今儿竟派上用场了!
喝完茶了,她不用他吩咐,就主动给他讲了起来……
此时,沈大爷沈德宝家里
沈若梅瞪着眼睛,尖声道:“放屁,胡说八道,一个大活人咋可能不见了?是不是你们掌柜的怕他娶我,就故意把他藏起来了?说?”
嘴里喊着,上前一把揪住了前来报信儿的伙计,像是要跟人家拼命似的。
那伙计一边往回拽自己的衣裳,一边儿不咸不淡的说:“姑娘太抬举小的了,掌柜的家事小的从来都不知道,看样子,少掌柜的也不在您这儿,那小的就不打搅了,这就回去给掌柜的报信儿去了!”
伙计面子上还算客气,其实心里已经十分瞧不起沈若梅了,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而已,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说什么‘掌柜的怕少掌柜的娶她,把少掌柜藏起来了’其不知她在掌柜的和少掌柜的眼里算个屁呀?一个取乐的粉头而已,少掌柜的犯得着为她藏猫猫吗?脸真大!
“别走,不准走!”
沈若梅见伙计不冷不热的态度,显然是没把她这个未来的老板娘放在眼里,尖声道:“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竟敢敷衍我,快告诉你你们少掌柜的去哪了,不然等他回来了我就让他开了你,让你夹包滚蛋!”
伙计冷笑一声,说:“姑娘,我要是知道少掌柜的在哪,就不上您这儿来找了,还有,您想叫少掌柜开了我的话,就先设法进了丁家大门儿再说吧!”
说完,不客气的一拂手,把手沈若梅甩开了,大摇大摆的走了。
“你别走,你给我回来……”
沈若梅还要去追,被沈大爷厉声喝住了:“回来,别丢人现眼了!”
沈若梅回过头,看着老爹黑着脸,一副风雨欲来时的模样,就委屈地叫起来,“爹你吼我干啥呀?你女婿都不见了,就不行我问问吗?”
“我女婿?我倒是想认人家当女婿,可人家认你这个媳妇吗?”沈大爷脸红脖子粗的吼道,“你给我说实话,刚才那个伙计说让你设法进老丁家的大门儿是啥意思?难不成成亲这么久了,你还没进老丁家的大门儿吗?还有,他为啥不叫你姨娘叫你姑娘?是老丁家不承认你咋的?”
沈大娘也听出了蹊跷,在一边儿焦急的说:“是呀梅儿,这可不是小事儿,你快实话跟娘说,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沈若梅是个死爱面子的,怎么肯跟他们说实话?虚张声势的喊道:“他瞎说呗,你们信他的干啥?一个下的话你们也信?”
“哼,这种事儿他一个下人也敢扯谎?你不说是吧,好,你不说,我就上老丁家去问问去!”沈德宝看她不说,把烟袋锅子往腰里一插,起身就要走。
沈大娘这回也不糊涂了,两步走到老头子身边,“走,我跟你一起去,咱们上他们老丁家好好说的说的去。”
沈若梅一看他俩这样,急得直跺脚,“爹娘,你们这是干啥呀?你们这样去找人家去,他爹娘还能待见我吗?”
“我们又不是去干仗去,就是去问问咋回事儿?他爹娘有啥不乐意的?你要是怕他们不乐意,就赶紧给我跟你爹说实话。”沈大娘站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到了这个份上,沈若梅也看出来瞒不住了,只好吞吞吐吐的把自己还没进丁家大门儿,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做了外室的事儿说出来了!
没等她说完呢,沈大娘就嗷的一声哭起来,“哎哟我的娘啊,老丁家这个丧良心的瘪犊子啊,真是坑死人啦……”
沈大爷也气得直哆嗦,半天才出声,道:“别嚎丧了,走,找他们老丁家说理去!”
沈大娘听到老头子的怒吼声,噌的一下从炕上坐起来,“对,找他们去,绝不能便宜了这家子丧良心的!”
沈若梅一看她爹娘要上老丁家闹事儿去,急的小跑几步堵在了门口儿,喊道:“爹,娘,你们不能去啊,他都跟我说好了,等我生了孩子就接我进门儿,你们要是去闹了,万一他爹娘恼了不肯让我进门儿咋整啊?”
沈大爷一看她到现在还糊涂着呢,气得兜头啐了她一口,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缺心眼子的虎玩意儿,给我滚一边拉去,老沈家的脸算是让你给彻底丢没了,你给我等着,今儿他们老丁家要是不肯接你进门,回头我就把你送姑子庙去,省得你虎了吧唧的给咱们家丢人现眼!”
沈若梅还从来没被她爹这样粗暴地对待过呢,就是知道她怀孕的哪会儿,爹也没像现在这样往她脸上吐唾沫啊,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跳着脚儿的大哭起来。
“我不活了,我去死行不行?你们当爹娘的都见不得我好,我过得好好的日子你们非得往死里作贱我,埋汰我,不就是想逼死我吗?我去死去,死了你们就称心了…。”
说完,捂着脸就往外跑。
沈大娘一看沈若梅跑了,反射般的要去追,沈大爷嗷唠一嗓子,炸雷似的:“别追她,她要死就让她死去,你要是去追她,就别回来了,跟她一起死好了!”
沈大娘一看老头子急眼了,也不敢去追了,回身往炕上一躺,“我不管了,我就是瞎操心啊,我这不也是怕那个缺德玩意儿满屯子嚎丧让人看见吗?要是大伙儿都知道了她给人家当外室的事儿,你当人家笑话的是谁啊,还不是咱们老沈家啊?哎呦,我可怜的金存啊,你还没娶媳妇呢,这事儿要是嚷嚷出去,可谁家的闺女还能愿意往咱们家嫁噢——”
沈大爷一听,说不出话来了。
在乡下,家家户户最注重的就是门风家风了,一个家里一旦出现一个不正经的子女,其余的兄弟姐妹都得跟着受连累,沈若梅的名声本来就十分不堪了,要是再叫人知道她是给人家做外室去了,那家里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小儿子的婚事也要费劲了!
沈大娘一看他那样,就知道自己说到他心坎儿去了,赶紧又起身,一溜小跑的追出去了。
这回神大爷到时没拦着。
沈若梅哪舍得真去死啊,别说是死,就是当着屯子人的面哭一哭她都不乐意的,她还要给大家营造出她嫁入豪门,婚姻幸福的假象,好让大家羡慕她呢。
所以一出门儿就往最偏僻的北边儿跑去。
北边就只有二叔家一家人家,她咋做猴儿也没人能看着,所以也不用怕丢脸啥的了。
沈若梅跑到了后山,躲在了沈若兰家的北墙根儿下,偷偷的听着后面的动静,等听到她娘的脚步声,才解下腰带往树上挂。
沈大娘一追过来,一下子就看到她闺女要自挂东南枝的场面,吓得她魂儿都飞了,又哭又嚎的扑过去紧紧的抱住呃沈若梅,喊道,“你个伤天的玩意儿啊,爹娘说你几句你就寻死觅活的,你还让不让娘活了啊?”
沈若梅一边挣扎一边喊,“是你们不让我活了,我过得好好的,你们干啥总说那些话埋汰我?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称心了,你松手,让我去死…。”
“别,别呀梅儿,娘往后不说了还不行吗?”
沈大娘一看她闺女把腰带都套树上了,看样子是真心寻死了,吓得顿时服软儿了,“往后你想咋样就咋样,娘不管你了总行了吧?”
沈若梅一听这话,挣扎的幅度小了下来,她回过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娘,迟疑着说,“那,你还跟不跟我爹上他家闹去了?”
“不得了,娘不去了,快跟娘回家吧!”沈大娘看她闺女不那么强烈的寻死了,赶紧就坡下驴的往回劝她。
沈若梅又抽搭了一会儿,沈大娘说了半车的好话,才把她劝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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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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