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她说过什么,还是她生了病却无人知晓?
书房里的气氛越发压抑紧绷,像是被拉到了极致的弓弦,带着一触即发的慑人气势。
静瑜慢悠悠地开口:“朕今日跟宸王伯伯和轻鸾婶婶说的话,不是跟你们商量,而只是告诉你们朕的决定,也可以说,是朕提前透露给你们,朕会留下一道遗诏,予修满十六岁之后将即位为帝,成为南族新任天子。”
顿了一下,她道:“予修今年十三岁,离十六岁还有三年时间,宸王伯伯是打算在这三年里培养予修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还是用这三年时间试图说服朕改变想自己的决定,由宸王伯伯自己决定。”
说到这里,她嘴角微扬:“不过宸王伯伯应该知道,朕真正决定了的事情,最后会改变想法的几率几乎不存在,宸王伯伯应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做无用功才是。”
宸王脸色并不好看。
虽然脾性是公认的冷硬无情,铁面无私,但宸王在人前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大多时候他都是冷漠疏离的,在军营是冷峻不近人情。
但这些,跟情绪无关。
可此时他的脸色却一点儿也不好看,罪魁祸首却悠然闲适地坐在椅子里,神情平静,没有受到宸王释放的寒气所影响。
沉默了很长时间,宸王才慢慢压下了自己近乎暴怒的情绪,面无表情地道:“陛下所言,句句属实?”
静瑜点头:“句句属实。”
“不可能。”宸王道,“凤帝陛下和帝君皆是身体康健之人,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隐疾传给自己的孩子,而陛下在娘胎里虽然待了十二个月才出生,但臣私以为,这不应该是短命的理由,那么臣想请问陛下一句,陛下是毒了,还是生病了?”
静瑜嘴角一抽。
或许性格不同的人在对待事情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总是无法保持绝对的和谐。
“在娘胎里待了十二个月才出生”虽然是事实,但是从宸王嘴里说出来,总教人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而那句“不是短命的理由”更让人无法抑制地觉得凌乱。
“朕既没有毒,也没有生病。”静瑜淡淡道,“但是朕也没有诓骗宸王伯伯,朕的确活不过十八岁,当然,这件事对于朕来说却是个说不得的秘密,宸王不必因为朕的寿命一事儿感到震惊和难过。”
说到这里,静瑜转头看向予修,见少年脸色苍白,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予修,你也是,不必觉得难以接受,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我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死亡……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方式而已。”
予修闻言,神色越发苍白,张了张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告诉自己,他是在做梦。
今晚睡一觉,明早醒来的时候,这些话自主消失了,女皇姐姐依然还是他的女皇姐姐,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也不会想到要传位给他。
他不要皇位,他只要一直陪在女皇姐姐身边,做她最忠诚的臣子,如父王一样保家卫国,为她守护南族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