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俐瞧了子安一眼,“王妃倒是什么都清楚。”
“不清楚,我对外面的事情都不清楚。这好歹养了这么多天的病,哪里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子安伸伸懒腰。伤口已经不痛了,养伤的这几天真是躺得骨头都快断了。
伶俐道:“听说,秦家的那位老太太去找了镇国王爷。还说要支持他做皇帝,镇国王爷一时鬼迷心窍,就上了当。”
“秦家的老太太?”柳柳侧头。“是秦舟的祖母吗?”
“非也,是秦舟的太奶奶。也就是那位冥顽不宁的秦老将军的母亲。”
“听起来,倒是个人物啊!”子安来了兴趣,“伶俐。说故事。”
伶俐便摆出说书先生的模样,她如今已经不带面纱了,一张脸和原先也没有任何的分别,甚至连小伤口都看不到。
“秦家老太太。说起来。和大周的太皇太后有些渊源,是什么渊源便不知道了,总之。那天安然老王爷送了药过来。便直接去府里见了这位老太太,两人谈了许久,也不知道说什么,之后,老太太便传了秦舟回去,又谈了许久。再之后,秦家老太太便拿着药去找镇国王爷,说要为他治病。镇国王爷当时得了疫症,都快死了,秦老太太的药救了他,他便感激不尽,留了秦家老太太在镇国王府做客,做客期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旁人都不知道,总之,秦老太太走了之后,镇国王爷翌日就起兵了,我自己猜测,那老太太应该是许诺了要助他为帝,他才会不惜一切地豁出去,毕竟,如今京城这么乱,他若有心谋反,这是最好的时候了。”
“这位镇国王爷啊,大概以为秦舟是他的后盾,可秦老太太不能代表秦舟啊。”子安笑了。
“是不能代表,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秦舟对这位太奶奶是言听计从的。”
“所以,”子安拢了一下头发,眉目飞翘,“镇国王爷误会了。”
“那也是故意让他误会的啊,他不误会秦舟怎能成事?”柳柳以为子安不明白,便解释道。
伶俐瞧了柳柳那殷殷老实的脸,叹息了一声,“柳啊,啥时候能长大?”
柳柳怔了一下,“我不是都成亲了吗?你一个没成亲的姑娘怎能说我没长大呢?”
子安扑哧一声笑了。
翌日,慕容桀带着楚月王爷来到器城。
他是提前得知了子安受伤的事情,所以,把楚月王爷送给秦舟之后,便要直奔子安的厢房。
秦舟拦了他一下,“你看起来很生气。”
“嗯?”慕容桀挑了一下眉。
“不是夏子安的错,她是为了救本将。”秦舟解释道。
“嗯?”慕容桀继续又挑了一下眉。
“不要骂她!”秦舟觉得在他强大的男性气场下,自己显得很弱势,遂轻声道。
“废话!”慕容桀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旋风一般走了,这北漠就没一个正常人。
秦舟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悠长,有些怔然,有些惆怅。
到底,人家是正经夫妻,自己一个外人,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夏子安!”慕容桀还没到院子,就扯开嗓子直吼。
子安眉心跳了一下,连忙对小荪道:“快打开门,别叫他踢坏了。”
小荪已经飞奔过去了,却还是迟了一步,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了,小荪幸好还没跑到,不然这门撞过来的力道能让她晕上好几年。
子安见状,飞快地走过去,一手就挽住他的胳膊,嘴巴一张,便是一连串的甜言蜜语,“王爷来了?路上辛苦了吧?吃得可好睡得可好?都快想死我了。”
说完,便要往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一口。
但是,嘴巴还没靠近,脑袋便被他的五指山撑开,子安讪笑着,对上他如墨漆黑的眸子,眸子里跳跃的那一丝,是怒气?
接下来,就是一声高似一声的暴怒狂吼,“你出息啊,帮人家挡箭,什么时候练的一身铜皮铁骨啊?你有几条命可丢?还学人家美救英雄,人家需要你救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就你那身子骨,便是叫爷欢愉两次都说受不了的,还好意思去帮人家挡箭?”
小荪本来是走回来了,听到这骂声,顿时站住脚步,然后飞快往外跑去,羞死人了!
子安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小狗般的讨好,“行了,我知道错了,你别说了,嚷嚷啥呢?”
真是的,这生气得也没了理智,这话能说吗?
“知道错便骂不得了?”慕容桀一手拉开她的衣裳,“伤口在哪里?本王看看。”
子安自己动手解开,露出了伤口,伤口已经在结痂了,可见老王爷开的药极好。
慕容桀本还是盛怒之中,见了这伤口,也像是受了惊吓,怔怔不语,为她弄好衣裳,便坐了下来不说话。
“怎了?”子安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便摇着他的手臂。
一路奔波,风尘满脸,浑身散发着血汗的味道,想必他也是经历了数番厮杀。
“老七,对不起。”子安见他仍不说话,便踏踏实实地认错。
慕容桀剑眉蹙起,脸上的线条越发的坚硬冰冷,便连眼底都抹了一层寒霜,“夏子安,你可知道,你这伤口若再偏一分,便能当场要了你的命?”
子安自然知道,若射偏一些,正中心脏,她也就去卖咸鸭蛋了。
“你在帮她挡箭的那一刻,可想过你出事,我怎么办?你我可是拜了堂许了诺的,你死了,丢我一个人,我以后便是做什么事都不会痛快了。”
他的声音,竟有些意兴阑珊,说不出的失望。
子安心中一紧,当时情况危机,她也来不及去想,事后,她确实也后怕,怕死是肯定的,但是也怕他会伤心。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子安抱住他,轻声道。
慕容桀摇摇头,依旧冰冷地道:“这一路,北漠皇帝一直派人追杀我们,但是,每一次遇到伏击,本王都会想到若本王出事,你会怎么办,因此,本王都以保护自己为前提,绝不逞强。”
子安眼底濡湿,胸口更是涨了说不出的波涛汹涌,如潮般涌着,他还没说过这么好听的话。
珍爱对方最好的办法,莫非不是好好地保护自己吗?
子安深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