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火,蔓延的速度很快,萧拓指挥着疏散宾客。但凡老弱病少都一并先疏散出去,剩下的年轻男子便参与到救火中去。
京中有巡城司。在得知相府大火之后,巡城司也派人过来救火。
剩余的火龙,已经悉数扔进了湖中熄灭火焰。举火龙的人也参与了救火。
西门晓月安坐在房中,听着外面喧闹阵阵,嘴角禁不住挽起了微笑。
她甚至有些佩服自己。一石二鸟,替母亲除去二婶。又能除掉袁氏的女儿夏子安,以后在这个相府,还有谁能与她作对?
“小姐。您要不要出去看看?外面可热闹了。”陪嫁丫鬟石榴笑着说。
西门晓月坐在妆台前,静静地描着眉毛,“不去,有什么好看?我最怕看到尸体了。”
同时陪嫁丫鬟的红花上前道:“小姐。二爷如今也在外面救火。若是您不去,怕日后追究起来,说您凉薄呢。”
西门晓月勾唇。“我是新娘子。这等危险的场合岂能去的?祖父不会怪罪到我头上来,而且,二房若是没了二婶这个泼辣的女人,二叔也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凶不起来,我压根一点都不怕。”
红花笑着说:“那也是,往日若不是靠二夫人撑着,二房早被老太爷打到冷宫去了,如今二夫人没了,咱夫人就可以出头了。”
“母亲被人欺负了一辈子,也该翻身了。”她瞧着镜子中如玉的模样,甚是满意,却又忽地皱眉,“红花,你过来,我这蔻丹的颜色与唇蜜的颜色是不是不般配啊?”
她举起手指,在唇边凝了一下,“确实是不般配,你取上次入宫的时候皇后娘娘赏赐的唇蜜出来,调调色上鲜艳一些,今日我是新娘子,总不能让外间的女子夺了我的光彩。”
石榴道:“小姐原先最喜欢的便是唇上抹石榴红,眉色黛青,映衬得小姐的皮肤十分白皙洁净。”
“许多年不曾打扮了,若不是这一次再嫁,这辈子便都屈在了青灯下。”西门晓月轻轻叹气,左右看了一下铜镜中的人,“你们说,我与袁氏,谁更好看一些?”
红花扑哧一声,“小姐问的这话也不怕侮辱了自己,袁氏都是个老女人了,怎能和小姐您相比?”
西门晓月嗔笑着骂了她一声,“红花,你的嘴巴太刻薄了,怎可这样说话呢?袁氏年轻的时候也确实是美人儿一个,如今年老色衰,应该也有几分年轻时候的风韵,今日或许真不该让她出府去,也好叫我见见,一同给宾客敬酒。”
石榴问道:“小姐没见过袁氏吗?”
“没见过,其实我与袁氏倒是有些相似,她深居简出,我也深居简出,只不过我的心境比她平静,她在这相府中,不得安宁,年老色衰也是因为折磨啊,特别是有才情的女子,更是脆弱,袁氏若回来,我也得好生对她,总比陈玲珑主事的时候要对她更好一些才是。”
石榴不禁说:“小姐的心肠就是软,这袁氏如今被封为丹青县主,怕气焰会比以前嚣张一些。”
“嚣张不起来,夏子安死了之后,她再无依仗,摄政王也不会看顾她的,而且,袁府居家外迁,她在京中可以说是无人可依靠了,若想在这相府终老,还会知道怎么做人。”
她始终觉得妆容不够,便命红花又再扑了些胭脂,瞧着那如花般的容颜,她才露齿轻笑,“相爷虽说年纪大了一些,可稳重成熟,长得也好,丁点都不显老,比那些公子哥儿不知道强出多少倍。”
她的脸,不知道是因为扑了胭脂还是心生娇羞之情,竟泛得绯红起来。
“对了,如果二夫人出事,那些嫁妆是不是可以取回来咱这里收着?”石榴忽然问道。
“不着急,先收归府中库房,等袁氏回来,让她收拾好东西离开夏至苑再说,至于这里,我便不久住了,趁着要装潢侧屋,顺带便把夏至苑拾掇拾掇,换些家具。”
“也行。”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侧屋火光冲天,轻轻叹息道:“这场火也太大了一些,侧屋怕是要不得了,也好,拆了再重建,做个雅间也好。”
“可不是,那地方挺好的,近花园嘛。”石榴阴笑起来。
红花嗅嗅空中的味道,忽然问道:“你们可闻到有什么味道?像是火烧的味道。”
“那当然,”石榴笑着说,“这么大的火,肯定得有火烧的味道。”
“不是,不是,”红花四处看了一下,跑出去,顿时吓了一跳,“天啊,着火了。”
西门晓月与石榴猛地顺着她的方向跑过去,只见院子旁边厢房已经起火了,有浓烟从厢房里冒出来。
“天啊,里面放了许多炮仗,是今晚闹新房的时候用的。”石榴大吃一惊,“来人啊,来人啊!”
红花冲出去,发现院子里的门紧紧关闭,她吓得脸色惨白,“下人一定都到侧屋救火去了。”
西门晓月心中一惊,沉声道:“快,想个法子把门打开。”
门是在外面上了锁,两人使劲拉的时候,能听到铁链的声响。
“有人在外面反锁了。”红花大惊失色。
西门晓月急了,“这如何是好?这里可还有出路?”
“没了,这院子就一个正门,侧门原先是有的,但是被封住了。”石榴从屋子里搬出一张椅子,使劲地砸门,眼看火窜得越来越高,浓烟减少明火升起,且伴随着“噼啪”的声音,继而,是连续的“砰砰砰”声响,声音巨大吓人,爆得厢房的门窗都飞了出来。
火焰一下子窜出,迅速沿着回廊席卷过来,本来回廊是没有东西的,按理说是烧不起来,但是,仿佛地上被泼了火油,一下子便烧起来了。
“救命啊,救命啊!”红花与石榴扯开嗓子大喊。
门外,有一人嘴角带笑地听着里面的嚎叫声,然后她解开身上的绸带,把装桐油的罐子直接就扔在了大门口,再用火折子点燃,拨弄了一下头发,施施然而去。
门上泼了油,很快就点着了,也很快,这道门就会废掉,她们可以从这里逃生出去。
“人家是要杀我,而我只是要吓唬吓唬人家,我果然是心太软了,夏子安,你这么仁慈是会有报应的,一定会……富贵荣华一辈子!”子安轻轻叹气,再一次觉得自己跟得二货多,思想也变得有些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