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挣脱摄青鬼束缚的时候,因为太过用力,又或者因为它本身的挣扎,居然顺带着把它的半个身躯从土里拉了出来!
没错,就是半个身躯!
只是半个身躯。
只剩半个身躯。
摄青鬼的两只肩膀的下面,就是胸膛,那里一片血肉模糊,胸膛以下的部分,就好似被人生生给扯断了一样,其中内脏混合着泥土,看在眼里说不出的恶心。
这不是我干的,除非我化身旱魃,不然想要随意扯断一只跳尸的僵尸身躯,单凭着现在被封印的力量,那是远远不够。
摄青鬼发出嘶哑的叫声,就那么用两臂撑着,蹒跚扭曲着身躯,向我扑来!
不知为何,这一幕给我有种心酸的感觉,这只摄青鬼,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身躯已残,除了还剩利爪,它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对我造成威胁的东西,甚至不必撕掉镇尸符,我都能凭着自己的身手解决它。
怪不得它还需要埋藏在土里才能暗算我,以这种状态,如果不是外表有些骇人,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我一翻手,收起了军用匕首,而是从侧边口袋里拿出一柄手术刀,三指合并,将其捏住。
这是我下午的时候顺手在医院器械室拿的,对于军用匕首来说,我还是习惯使用这种职业化的东西。
“你是找死么?”我看着他,冷冷的问道。
我手中的手术刀已经侧翻过去,以摄青鬼那在地上挣扎的速度,我只要一甩手,手术刀就可以轻易命中它的额头。
就刚才的情况来看,它的身躯强度已经非常糟糕,真要被我一刀击中,估计他立即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它听到我的威胁,依旧龇牙咧嘴的,还在继续前进,我在它那只独眼里,似乎见到了寻求解脱的意味。
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初它瞎掉的那只眼睛,就是被我用手术刀扎破的。
我想要动手,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家伙就是在求死,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是在当初的矿洞里,我能够痛快的杀掉它,毕竟那么多人死在它的手中。可此时,我如何能够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下杀手?
“哈哈哈哈!韩医生,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这时候,一道如同公鸡被捏住脖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跟着,薄薄的雾气里,我刚才走过的石阶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就算是他化成了灰,我也能够轻易认出来!
王春贵!
在吸收陈燕的精血后,他已经由当初老罗那种佝偻的体型变成了有些肥胖的王富贵模样,这时候,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面孔很熟悉,可我知道,他已经不是王富贵了。
在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瓶子的里面,隐隐能够见到一团青烟在里面旋转,随后传来女人隐隐间呜呜的哭声!
一听到这个哭声,摄青鬼更加卖力的向着我前进,我想到当初的苏小小,立即知道了瓶子里装着的东西:是摄青鬼的妻子,迷路鬼!
也许王春贵正是以迷路鬼为要挟,才逼得摄青鬼和稻草人不得不拖着不堪一击的身躯来阻拦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人有人情,鬼有鬼道。
“喂,王春贵,你以为靠着这么个些的老弱病残,就能对付我?你还算是个东西吗,是东西的话,就亲自来对付我。”我没有理会蹒跚爬行的摄青鬼,直接对着远处石阶上站立的王春贵喊道。
只有我知道,他身上有着我的血脉,算是我的后裔之一,就算他想要杀我一万次,依旧会被身体的本能拒绝,从而产生强烈的反噬。
其实从这点来说,我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所以说,我想要激怒他,让他忍不住对我动手。
王春贵笑了笑,笑得如以前一样和善,甚至有些卑躬屈膝的感觉:“韩医生,你还是那么幽默,我是个人,怎么会是个东西?”
说着,他忽然撩起衣服,从里面拿出了一柄斧头,然后一扬手,斧头对着我迎面丢来!
这家伙,什么时候也会玩飞斧了。
我没有动,闭上了眼睛。
随他砍,他砍得我越狠,他受到的反噬也就会越严重,如果真伤到我,他完全有可能因此丢到性命。
“噗嗤!”
是飞斧入肉的声音,我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样,咦?
我睁开眼睛,顿时一股无名火从胸口升起:就在我的前面,王春贵投掷而出的那柄斧头,正正砍入它的脑袋里!
摄青鬼独眼咕咕转了一下,两只手臂停在地上,还保持着前行的姿势,随后就停止了动弹。
我能感觉出来,它是真的已经灰飞烟灭,连鬼都做不成了。
在王春贵手里的瓶子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听得出来,迷路鬼很伤心。
这个王春贵,好狠的心!眼见着利用目标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居然因此直接斩杀了迷路鬼,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我看着王春贵,怒极反笑:“老王,你不敢对我动手,就只能拿自己的手下出气么?”
我一边说这话,一边注视着他,跨过摄青鬼,向着他的方向缓缓前行,可惜距离有点远,我不能保证飞刀的准确性。
我必须走到那个台阶的下面,三十步以内,飞刀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
王春贵笑眯眯的看着我,没有理会我的缓缓前行,而是一挥手,将手中的瓶子又远远丢了过去,砸到在一块石头上,随后发出碎裂之声,以及一声尖叫。
迷路鬼化成一团虚影,随后扑到摄青鬼的面前,只来得及呜咽两声,就化作点点云烟,碎裂在空气里!
那个瓶子禁锢了她,似乎也给她提供了避难的场所,此时瓶子碎裂,她的本体也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悲催的两口子,就在这里给生前死后的所有画上了圈点。
“好了,韩医生,我们可以算一算我们俩之间的旧账了。”王春贵拍了拍手,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这一刻,王富贵的神色已经完全消退下去,脸上显出几分奸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