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狗日的酒吧’大门前,极为压抑的沉默再一次弥漫在卡座中。
“那大家也都散了吧,准备准备,在群里等笑笑的进度。”眼镜男金武似乎对那座森林很感兴趣,他提议了一句后,也走了。
剩下的十余人逐渐走的走散的散,最后只剩下苗畅这个组织者,和他的好友史辉。
史辉斜着眼睛看苗畅:“他们都是一个群的,狗日的苗畅,你这个群的朋友怎么通通都古古怪怪的。每个人都一脸苦大仇深,而且似乎许多人都不认识对方。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如果真有进入那个森林的方法,你去吗?”苗畅问。
史辉沉默了一下,最终摇头:“不去。”
“史辉,你也欠了不少钱吧?”苗畅看着他:“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的父亲,也就是伯父,曾经进入过狗窝镇一座看不见的森林中。家道中落得你们家,就是那时候发财的。可惜钱到你手中,活生生的那么大家业被你给弄没了。关于那座森林,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史辉眯着眼睛,声音也变了:“苗畅,我当你是兄弟,结果你在暗地里算计我。我就说怎么话题突然就变到什么莫须有的森林去了。你哪里是什么替兄弟我散心,你明明是有意的想从我嘴里知道一些那座森林的情况。”
“兄弟,我也是走投无路了。”苗畅苦笑着,将自己的手机丢到史辉面前:“你不是好奇我今天叫来的是什么人吗,自己看!”
史辉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一个群名称赫然映入眼帘——网络贷款还不上怎么办维权群。
“你借了网络贷款?借了多少?”史辉大吃一惊。
“借的不多,就一个苹果手机的钱。我女朋友想要新款,但是我刚好手头没钱。就在一家现金贷app上借了些。本来每个月都按时还就好,可我真是倒霉透了,工作出问题丢了,女朋友也跑了。钱还不上了。”
苗畅叹了口气:“还不上钱怎么办?只有找别的借款app借钱,还上一家的。结果最后越借越多,几个月后,一个苹果手机的钱,已经翻到八十多万的本息。我彻底是还不起了。”
“你小子报警啊!”史辉急着道。
“报警没用啊。借款app里有我的一些把柄,最后我也是慌了,找周老三借了一些。”苗畅看向史辉:“听说你也欠了周老三的高利贷。”
史辉听到周老三这个名字,顿时黯然下来。
“今天来的每一个人,基本上都是被套路了,欠了一屁股的网络贷款债。每个人,至少都背负着几十万的应还款,而且最近就要还。所有人都被逼的走投无路了。”苗畅说的咬牙切齿:“这社会,走的每一步都是坑。看起来月朗风清的,似乎小美好的生活,一不小心就会落到坑里。被比你恶的人宰的体无完肤、家破人亡。这一点,史辉,你比我更有感触才对。”
史辉咬紧牙关:“但是那座森林,我爸一直告诫我,除非不要命了,否则不要进去。”
“你现在还剩几口气?等周老三过几天来催你还钱的时候,不要说你家那座你拼命想要保住的老宅会被他卖掉,就连你的命都要掉几截。”苗畅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是时候搏一搏了。”
史辉沉默了。各家有各家的事,人生确实有跌宕起伏,这不意外。可意外的是,其实大多数人在低潮的时候,是走不出来的。能走出来,重回巅峰的,只属于最小部分的人。
他想保住老宅,从周老三手里保住手脚四肢。或许,真的如同苗畅所说,是时候,进入那座寻常人看不到的森林,拿命搏一搏了!
假如一棵树在森林里面倒下,而没有人在附近听见,它有没有发出声音?
这是一个非常出名的哲学问题。
思考类似于薛定谔的猫一样出名的哲学问题,并没有令我好受多少。静谧的森林,令自己非常不舒服。我听得到风声,听得到孤独,唯独听不到任何有关于黎诺依的声音。
记得曾经有一个调查,调查上有个选项提到,如果你独自在森林深处失联,白天空荡荡只有自己,夜里漆黑黑虫鸟怪叫,这样过几个日夜,你会不会吓出精神病和幻觉?
许多人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是的,他们的回答很正确。至少我迷失在森林里,已经足足三天了。三天前,黎诺依跟我来到这片寻常人看不到的森林后,只不过一个回眸的功夫,就在我身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拼了命的朝她失踪的位置为中心点,找了她足足三天三夜。哪怕我疲惫不堪、哪怕我心乱如麻。可那一丝美丽的倩影,终究没有被我找回来。
自己不得不接受,女孩已经失踪的事实。累到极限、头发乱糟糟、眼皮因为几天没睡觉而耷拉着的我,有气无力的躺在了一棵树下。
这片森林,只有一种树。云南的鬼柳树在这可怕的密林中,突破了生长极限。它们肆意的滋长,吸收着土地的养分。
这片森林,自始至终,无论白天黑夜,都没有虫鸟怪叫。但是,我总觉得在看不到的角落中,潜伏着危险。
三天来,那危险,一直在暗中窥视着我,蜷缩着,等待着给我致命的一击。
“妈蛋。”我骂了一句脏话,摸了摸又油又乱的肮脏头发,努力将身体撑起来。自己从未见过森林里的危险,但我清楚的很。危险,早已逼近。只是那些潜伏的东西,显然很谨慎,它们躲着藏着,不断的在权衡和试探。
我苦笑了一下,扯过背包,整理起自己身上仅剩的维生物资。大部分的食物都在黎诺依背上的背包中,和她一并消失掉了。我所剩的食物和水,并不多!
“压缩饼干还有两袋,五百毫升的矿泉水三瓶。”我再次翻看别的物资:“没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