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断了线没了束缚,随着扬起的风飘远;……
离宫城不远的一处山丘顶,站着一青一紫两位姑娘。青衣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宫城上方的风筝;“你这几只笨鸟是咋回事,怎就取不来堂主的信?风筝上早做了暗记,你那几只鹞鹰不能识别?”
“青璎姐,我的鹞儿压根就不笨!”紫衣姑娘一听,气鼓鼓地说道:“姐姐莫不是没看到,鹞儿俯冲下去啄那风筝时,暗中射来不少的箭;……我不能让它们冒险。”
“知道!莫鹞莫生气,姐姐心里紧张,一时间乱说话;……”
青璎一边盯着宫城上方,一边与莫鹞说着话。突然,青璎的眼睛一亮;“快看,纸鹞直直往上;……似乎,断了线?”
“是!”莫鹞定睛一瞅;将食指放在唇边,“啾啾,……”一个响亮的口哨声起。
一只大鹞鹰腾空而起飞往云端;……
两位姑娘紧盯着鹞鹰,直至看不见它的影子。
青璎心里没底,紧张地问:“莫鹞,有没有把握?”
“今儿风不大,花鹞应该可以的!”
莫鹞眼睛望着天空,身子稳住,一动也不动;心里默默地数数;一、二、三;……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
莫鹞由默数到发声,声音也越来越大。她的眼神有些焦灼,鼻梁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青璎低头,不敢再问;……这丫头,心里也紧张。
“回来了!”莫鹞道。
莫鹞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她从兜里飞快拿出一只陶埙,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呜嘟嘟,呜嘟嘟;……”声音不高,但很低沉,却极有韵律;像是给谁发号令。
青璎扭转头,朝上望去;……
那只大鹞鹰扑闪着翅膀在上空璇行了片刻;倏然,展翅振风,望东北方向飞去。
“哎,它……它,怎么飞走了?”青璎转头望着莫鹞,急急问道:“它走了,事儿办得怎样?”
“成了。取到了!花鹞若落在此处,它体型硕大,多惹眼呀!弄不好呢,咱们都得暴露了!我方才已经告诉它,让它先回去!”莫鹞放下陶埙,笑道:“走,咱现在也回去!”
“啊?这,就成了?……你让鹞鹰先回?……”
青璎望着莫鹞笃定的目光,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姑娘。她真得重新认识这丫头。
她回云浮山带走众多姐妹,只留下莫鹞丫头为堂主办事;……莫鹞说,前次是她独自完成堂主交待的任务。青璎听到,还有几分不信。
这儿这事,干得漂亮!真个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青璎姐,走啊!”
莫鹞已经套好了马车,坐在车辙前头等她。
“好!”
青璎还杵在原地想事儿。莫鹞这一唤,她赶紧答应了一声。又惊又喜上了马车。
“驾,驾!”
莫鹞扬起马鞭;马车启动,朝东北方疾驰。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清凉山山麓下的茅草屋前停下。
青璎与莫鹞下了马车,迅疾奔向山上树林。
树林林深丛密,一处天然内凹悬崖,不走近根本看不到。莫鹞就在这悬崖下搭建了一处硕大窝棚,给她的宝贝鹞儿的。几只鹞鹰在食草籽,自由自在地踱着步。
“花鹞,你来!”
莫鹞站着,训那只鹞鹰。“你将将取来的信笺呢?”
花鹞慢慢抬头,踱着方步进了窝棚。
莫鹞也跟着走进去;……花鹞骄傲地啄啄门。门后挂有一方大布兜,莫鹞寻常给它们喂食装饲料的。
“信笺,放在这布兜里?”
莫鹞将信将疑,将手伸进去;……果然,取出一芦苇杆来。
叶堂主将密函塞进芦苇中,再系在风筝上的。一定是一封绝密信函。
两姑娘互相望一眼,说道:“走!赶紧去交给赵公子!”
……
赵良笙坐在内堂,翻看着大营中传来的战报。曹璨告诉他,润州守军调整了布防,屡屡袭击我大营。不知这次主将是谁?父帅不敢擅自出兵,很是焦灼;……
大军渡江数月有余,若再找不出敌军的弱项,不能突破其防线;……此次南征,很可能功亏一篑!若南征失败,大宋数年之内,再无南征之勇气。皇兄一统天下,可能要重新来过!
后果,真难以想象!赵良笙瞬间急火攻心。
秋生走进来,说道:“爷,青木堂两位姑娘来了,说是有重要的密报!”
“青木堂密报,宫里来的?”赵良笙眼前一亮;急急说道:“秋生,还不快将两位姑娘请进来!”
“是,小的这就去请!”
秋生急忙出去,领着青木堂两位姑娘来。青木堂堂主在宫内,不好照拂自己属下;特殊情形下,将属下暂时交由赵良笙安置。
“两位姑娘,都回来啦?”赵良笙笑道:“是不是你们堂主来了消息?……”
赵公子一猜就是堂主!真是与我们堂主心有灵犀!青璎心里这么想,可不敢说出来。
她走上前去,将密报呈上:“公子,这是我和莫瑶刚取来的!”
“好,多谢二位姑娘。”赵良笙接过那支芦苇杆,点头道:“二位姑娘辛苦!秋生,带二姑娘去休息。”
秋生领着两位姑娘离开了。
赵良笙细瞅了那芦苇杆;两端用蜜蜡给封上,显然是做了手脚的。
他轻轻刮去两端的蜜蜡,杆中果然有一细长的羊皮卷。赵良笙慢慢将其取出,打开一看,上面什么也没有?
他放下那张细小羊皮;仔细地想:费尽千辛万苦送出来这么一根芦苇杆吗?道理上说不过去呀!
他再摊开那张羊皮,凑近了仔细去看;………羊皮上,仿佛有一道一道的暗痕。
是了,身处波光诡异的唐宫;作为谍者,保密是最主要的。
赵良笙点点头,将那张细羊皮放在烛火上烘烤;果然,羊皮上出现了两行暗红色的字迹。
“润州守军有杜永衡在!皇甫大军支援润州,左右都尉的耳目下,多安排些人多多吹风。”
赵良笙将张纸条收起,心里道:“难怪跟丢了杜永衡,真去了润州!皇甫继勋去了润州?嘿嘿,这下,可有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