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猎物, 刘芳做了一大桌菜, 一家人就坐在一起吃饭。多日未见, 一家人自然有很多话说, 一边吃, 一边聊, 十分热闹。
第二天, 刘父带着刘丰背着收拾好的猎物去城里,刘丰不能进城,只有刘父可以进城。
所以, 他也就是帮着刘父把猎物背到城门口,然后由刘父背进去卖。
刘父为了避免麻烦,一直都是把打到的野味送到固定一家酒楼去。
下午的时候, 刘父和刘丰才回来, 带回了购买的粮食还有其他必须品。
刘芳看着那两个背篓的东西,心头有些酸。
他们辛苦这么久, 也就只能买几斤粗米, 一罐粗盐。
可见, 外头的物价已经离谱到什么程度了。
刘父回来就叹气道, “现在世道是越来越乱了, 酒楼老板也做不下去了, 说是有人看中了他的店面,他也不敢硬抗,只能是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了……”
刘芳沉默。
外面的形势越来越糟, 可他们一家人还是得在这里生活, 可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
刘芳想了想,还是决定赌一把,她问刘父,“爹,外面可有粮种或者是农具卖?哪怕农具是旧的也行啊。”
刘父想了想,道,“其实,外头有农具卖,可,咱们家,也没钱买啊。”
刘芳皱眉,暗自叹了口气,转身到自己屋子里,从空间里拿了一根五十年的人参出来,交给刘父,道,“爹,上回您跟我说过,这是人参,所以我就留意着,看能不能找到大点的,您不是说,那颗太小了么,现在这颗,行吗?”
刘父一看刘芳手里的人参就眼睛一亮,他接过来翻看了一番,笑着点头道,“芳娘,真能干。竟然真的能找到这么好的人参。这样,我拿去城里卖了,如此就有钱买农具了。咱们家,也可以开垦荒地,种粮食了……”
刘母却道,“就算有钱了,买了农具,可这肥料从哪里来?田地可不能没有肥料啊?”
刘父笑着道,“放心,我们多开点地,就算产量低点,那也足够我们一家温饱的了。”
刘丰道,“娘,其实,还有可以养小鸡,小鸭啥的,我跟爹去城里的时候,看到过,听人家说,养了这些,家里就可以有肥料种地……”
刘芳看着大哥,没想到,不光是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大哥也有呢。
刘母叹了口气,道,“那行吧,以后,咱们也得把肥料攒起来,好歹尽力种好地,别到时候啥也没有。”
居住在深山中,家里又是这样的境况,刘芳即使空有一身本事,也无法拿出来使——她家可没有条件识字,就算她会种地,可事实上,她从小没见过,只能靠听刘父讲,因此她也无法表现出她会。
不然,这如何解释?
可不要忘了,她作为任务者,是不能让这里的人发现她的身份的。
所以,她也只能是尽力提醒刘父等人。
好在,刘父总喜欢跟他们说外面的事,而且刘父经历得多,见识还算丰富,言传身教之下,刘芳想到开垦荒地,倒也不算突兀。
现在刘丰也说出了这些,可见,外面现在,还是有百姓依旧耕种着,他也见识过。
慢慢来吧,总归是能改善过来的。
于是,第二天,刘父又去了一趟城里,把那根人参卖了,随后就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四个锄头,一袋粮种,一袋菜种,还有十只鸡,十只鸭,十只鹅,外带一对猪仔。
刘芳没想到,刘父竟然把猪仔都买了回来。
“你娘不是担心没有肥料么?养猪肥料就多了,不过就是吃的也多……”
除此之外,刘父还跟刘丰又跑了一趟,买回来三大袋粗粮。
接下来的日子,刘芳就跟着刘父身后开垦荒地,准备耕种。
刘父带着刘丰三兄弟开垦,刘芳就一边看着一边问,是不是太浅了?是不是翻得不够彻底啊?这样能种么云云。
总之,就是化身找茬,十万个为什么,追着刘父身后折腾。
搞得刘父也无可奈何,常常还被刘芳牵着鼻子走,不知不觉就依照了她的想法把荒地深耕了,也翻得十分彻底。
然后,到了播种的时候也是这样,刘父其实也没种过地,他就根据看山下人家怎么种的就怎么种。
刘芳却又来捣乱了,把种子全都撒在一块地上,刘父没办法,只能叹气,刘芳却笑着说:“这菌菇都是先挤着长,然后大了再分开,爹,我觉得,这个也差不多的……”
刘父:……
你闭着眼睛瞎说吧!
反正不管如何,刘芳就这样死缠烂打地把这次耕种按照了她的想法做了。
等分苗插种的时候,刘丰三兄弟为了浇水,真是废了老鼻子劲了,来来回回地挑水。
不过,好在,过了两三天就好了。
而且,刘父买的粮种并不是水稻之类的需要大量水的粮种,而是旱稻,麦子,高粱这种的。
当然,这里没有高粱,稻子的品种也不一样,麦子同样如此。
但那些粮种的类型却跟它们差不多,刘芳也就当作是稻子那样种植了。
至于习性不同什么的,以后慢慢摸索就知道了。
种完粮食,菜种分别种下,刘父是搞不清楚的,刘芳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菜,所以一开始都是分成一列一列地种,等种出来,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至于,鸡鸭鹅这些,搭棚子什么的,刘父他们倒是很快就做好了,刘芳这次倒没有捣蛋,随他们自己折腾。
等全部折腾好了,也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刘父再次带着刘丰三兄弟去打猎,还嘱咐刘芳,记得练习云云。
刘父其实就是天生力气大,然后跟着一个老猎户学了两手,再加上自己摸索,就成了猎户了。
刘母呢,原本跟他是一个村子的,后来为了逃荒,就全村一起结伴走了。路上刘母差点被家人卖给富人家做丫头,还是刘父看不下去,拿猎物把刘母换来做了媳妇儿。
只是后来,一路逃难,越来越乱,刘父,刘母总感觉不安稳,看到四处都有抓壮丁跟抓秀女的官兵。
刘父担心要么自己被抓,要么就是刘母被抓,而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想真的发生。
于是,他就带着刘母跑了,一路跑到这里才定居下来。
这么多年,刘父不是没有想过下山,只是山下真是一年比一年乱,他也怕刘母会遇到什么事——毕竟,他得时不时进山里来打猎的,时间难定,住在山下,人心叵测的,反而更危险。
在山里,好歹只要刘母躲在屋子里头,没有野兽过来,就不会有事儿。
等有了孩子,孩子慢慢大了,继承了他的大力气,也可以保护刘母,总比在山下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更好一些。
反正现在,刘父是真不愿意带家人下山。
就算是没有粮食,他也宁愿自己不懂装懂地买东西回来自己种。
送走了刘父他们,刘芳的日子又恢复到时不时去采摘的日常,可是现在,因为多了种下的粮食要照看,菜地,鸡鸭啥的,也要照顾,她倒是忙了很多。
刘母自然也是帮着搭把手,虽然她身体弱,做不了什么,但她还是慢慢地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而刘芳,日常去采摘的时候,也注意寻找可以替代盐的东西。
毕竟,没有盐是真的不行。
等刘父他们再次打猎回来之后,刘芳就把自己找到,并制出来的盐给刘父他们看。
刘父看着那白花花的盐,瞪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芳娘,这是你做出来的?”
刘芳笑着点点头,“嗯,是啊,爹,你还记不记得,那寒山湖?那附近就有那很咸的石头,这些,就是从那些石头里煮出来的。”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刘芳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一个天然的盐湖,那盐湖里还有鱼,周围散落着许多石头,那些石头的确含有盐,不过,需要反复熬煮才可以把盐弄出来。
反正,附近只有他们一家,那座天然的盐湖足够他们一家以后所需的了。
刘父等人都十分高兴,以前打回来的猎物,他们都是赶紧卖掉,根本不敢留。因为盐实在太贵了,现在好了,以后,这些猎物他们可以留着自己吃,不用急匆匆地卖掉了。
刘父还想到了另一件事,他让刘芳给他装了一罐盐,第二天就下山去了城里,去了药铺,换了刘母需要吃的药回来。
那药铺老板叹着气,还把家里的书籍什么的,让刘父都带走,说:“这城里如今是待不住了,我也得走了,唉,不然,以后恐怕想走都走不了咯。”
刘父无言以对,只能带着药铺老板给的那些书和药回去了。
刘芳看着他带回来这么一大箱书,有些懵:“爹,这,这书,咱们也看不懂啊!”
刘父:……
对哈,他们都不识字,带回来干啥?
刘丰三兄弟面面相觑,最后,一家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刘父叹着气道,“先放着吧,兴许那天,药铺老板就回来了呢……”
刘芳沉默。
这不过是美好的祈愿而已。
要是可以的话,这里的人,哪里会背井离乡?
总不过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才要离开,寻找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