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盛远挑眉, 与姚青对视了一眼, 他这才对电话那边的安宁说道, “安小姐, 你放心, 你的案子, 我接了, 具体情况,我会亲自去一趟洋县,跟你详细说的, 你看如何?”
电话里传来安宁的声音道,“嗯,那好, 我等您。谢谢您, 司徒律师。”
司徒盛远笑了笑,“不用谢。”
挂了电话以后, 他看着姚青道, “这孩子, 的确有点意思。”
姚青挑眉道, “那您是打算亲自接这案子了?”
司徒盛远点头, “嗯, 难得碰到这么个有意思的孩子,我真的挺感兴趣的。”
姚青笑笑,道, “那我就给您安排飞机票了。”
司徒盛远点头, 道,“对了,顺便给明直那孩子打电话,告诉他,到时候来接我。”
姚青点头,“好的。”
…………
第二天,司徒盛远就到了洋县,在司徒明直家休息了一天,才去了医院见安宁。
他让司徒明直买了水果篮,和一些生活用品,学习用品啥的,带着一起去探望安贵。
安贵这两天,因为有安宁暗地里偷偷给他吃了点灵气浓郁的丹药,身体倒是好了很多,说话也顺畅了。
让林医生看了都觉得十分欣慰,说按照这样的恢复能力,安贵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只是,有个不太好的事情,那就是,安贵的腿,确实是断了,即使后面康复了,也会落下残疾。
就算安宁给安贵用了特殊的药,也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不禁令她有些沮丧。
不过,很快安贵就反过来安慰她,“现在已经很好了。掉下来的那会,我还真怕我就这么死了,留下你跟安辉,安耀姐弟三个,该怎么办啊!
现在我还能活着,不就是腿瘸了嘛,做不了别的,种地终归是没问题的。
爸以后就留在家里种地了,哪儿也不去,不是更好么?
别难过了,好孩子,啊。”
安宁笑笑,红着眼点点头,“好,爸,我听您的,不难过了。”
刚好这时候司徒盛远叔侄俩过来了,安宁一看,赶紧站起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倒水接待。
司徒盛远是个典型的中年精英男,气质平和,容貌俊逸,看起来还挺年轻的,跟司徒明直站在一块儿,仿佛兄弟俩似的。
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斯文和煦地与安贵说话,让人感觉十分亲切。
他问了很多问题,安贵也听安宁说过要找律师打官司,所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自然对司徒盛远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等司徒盛远了解得差不多了,他才转头看着只在一开始给他们倒了水,笑得格外好看,现在却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女孩。
他笑着对安宁道,“你就是给我打电话的安宁吧?安小姐?”
安宁笑笑,道,“是的,司徒律师,就是我。我爸前两天才动完手术,说不太清话,所以就由我代劳了。”
司徒盛远笑笑,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安宁,穿着真的很土,至少是完全比不上京市的孩子。他在家所见过的女孩中,真没有看到过有人这么穿的,倒是有点像他年轻时候,第一次见他太太年轻时穿的那样:朴素,整洁,同时也格外自信!
对,就是自信!
这让司徒盛远格外好奇:这孩子是真不懂美丑呢,还是她天生就是这副性子?
不过,他也没有多纠结,只是问了问安宁的学习啊,生活啊,客套,但也带着一股子的亲切味道。
安宁淡然地回答,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羞涩,或者是激动啥的,就像司徒盛远不是啥大律师,来自于遥远的大城市,只是她隔壁邻居家的叔叔一样,有问必答,言辞也很有礼貌。
司徒盛远十分感叹地对安贵道,“安大哥,你这孩子,教的很好啊!”
教养得一点也不像山村里长大的孩子。
让他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觉得,真是很难得!
安宁笑笑,没有说话。
这其实就是大城市里的人自带的偏见了。
谁说农村里的孩子就一定得是什么样的呢?
就一定要是自卑的?畏缩的?羞涩的?
呵。
就安宁生前所知道的,就有很多很多农村里的孩子,并不是这样的。
只不过是,住在城里的人,自己想象的而已。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不自觉的歧视呢?
安宁觉得:算。
虽然这种“歧视”是不带任何恶意,或者是攻击性的。但它确确实实是一种歧视!
就像“农民工”三个字一样的道理。
什么山里的,农村的,这一类型的言辞,本来就带着歧视,地域性的歧视。
难道山里来的孩子就一定是爱慕虚荣,喜好金钱,容易被迷花眼?难道农村的人就一定是粗鄙不堪?
其实,都不尽然。
哪里都有奇葩,哪里也都有胸怀广大的人,所以,这本来就是一种歧视。
不自觉的,无意识的,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有什么不对的。
也幸好种花国不是那种神经病的民/主制国度,不然啊,这种简单的无意识,就有可能成为十分可怕的歧视攻击。
当然,安宁没有说抨击这种事情的意思,只是有些感慨,这样的事情,好像是真的没办法去说,也没办法去阻止的。
因为国家太大,人口太多,各人的想法都不同,真是太难说得清楚了。
不过,种花国的人民有一个特别好的优点,那就是,不会小题大做,也懂得自我反省,这很好啊!
社会的进步就是要普通人慢慢地懂得,什么是公平,什么是包容,这才是最好的社会。
不过,这都是安宁转瞬而过的念头,司徒盛远叔侄俩跟安贵父女俩聊完了,也就留下东西走了。
对于这些礼物,安宁接受得很坦然,她完全没有司徒明直所以为的那样,为了自尊心而拒绝外人的一切帮助。
也没有因为他们的同情,自身家庭的贫困,而敏感。
相反,她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说实话,要是安宁真的只是个普通的12岁女孩,她还真有可能那样。只是,她的心智与她的实际年龄相差很大,对于这些,还真的不那么在乎。
在回去的路上,司徒盛远就十分感慨地对司徒明直说,“这孩子,还真是难得,一身的气质根本不像山里的孩子,倒像是大城市里长大,家境优越,见多识广的孩子。”
司徒明直点头赞同,“的确,她特别自信。就好像她的出身没什么,反而是别人要是觉得有什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儿。”
司徒盛远笑,“是啊!能够在如此贫寒的家庭中,养成这样的性子,以后啊,这孩子,不得了啊!”
然而,未来的某一天,他才知道,有的人,即使是有才,可追求的东西不一样,那她也很有可能就是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并不会像他所想象的那样,一飞冲天,名传后世。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总之,现在的司徒盛远,对安宁这个偏远山村里出来的孩子,那是真的印象深刻,即使回到了京市,回了他自己家,他也忍不住在饭桌上提起。
他的妻子闫辛听着他不停的感慨,觉得好笑,忍不住道,“我怎么感觉你是想安宁当你的女儿呢?”
司徒盛远笑,道,“要是可以,我倒是也想呢,只是可惜啊,咱们没那个命。生了三个都是臭小子!气死人还差不多!”
闫辛笑,“你是看老大去学校了,不在家你才这么说的吧?要是他在,你啊,还会这么说?”
司徒盛远叹气,“唉,也就是老大明睿这孩子不错,明睻,明省(xing)这两孩子都是傻的。”
闫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在你眼里啊,智商不超过两百的都是傻子,包括我。”
司徒盛远赶紧讨好地对她笑了笑,道,“哪里有啊,我就是觉得,你这么聪明漂亮,可是最后也没有生个跟你一样的女儿,有些可惜而已。”
闫辛忍不住笑,“你呀,就会甜言蜜语,我这辈子都是被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嘴给骗了的。”
司徒盛远笑着道,“那也得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才行啊!我可是历经了二十多年的考验的!”
闫辛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笑得花枝乱颤,最后抹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道,“行了,你就贫吧。再说了,咱们的儿子长得也很好看啊,个个都是大美男!”
司徒盛远撇嘴,“男人要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脑子好才是最重要的。”
闫辛挑眉,“那你倒是别一天到晚地洗脸敷面膜啥的,整得比我这个女人还精致,这是要闹哪样啊?”
“我这不是怕我老了,别人看咱们会说什么,啊,你们父女俩感情可真好啊!那多丢人啊!”
闫辛:……
算了,跟他这样一个做律师的人贫,那真是没完没了了。
所以说,嫁给谁都别嫁给法官跟律师,不然真是要气死你,要么就是说死你。
反正,论嘴皮子功夫,一百个辩论家都比不上一个法官,或者一个律师。
尤其是这个律师或者法官,还是业内的翘楚
那都是身经百战,从一众嘴皮子强手中厮杀出来的,一般二般的人是真的干不过。
闫辛表示:她认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