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若离的决定,琥珀很是不解,明明可以对那个女人避而远之,为什么主子还要帮她进宫?
“主子?”琥珀犹豫了一下,“您这样,不是帮了那贱人一把?她若是进宫,万一被皇上和太后瞧见了,岂非惹出大祸?”
琥珀口中的大祸意指什么,顾若离心知肚明。
靳月的那张脸……
“我只是想帮王妃一把,不管进宫会不会出事,都得算在燕王妃的头上,我不过是……孝顺婆婆罢了!”顾若离斜睨她一眼,“记住了吗?”
“是!”琥珀躬身,“那主子您……是要入宫吗?”
可不得入宫嘛!
承欢宫内。
顾白衣笑靥温和,“若离,你当知道,这宫宴不是寻常人可以参与的,除非你有合适的理由说服我,否则姐姐是不会答应的。这是宫规,并非我一人可以做主!身为宫妃,当谨遵宫规,这是最基本的坚守。”
“玉妃娘娘,并非主子想……”琥珀颇为为难,“是王妃!”
“燕王妃?”顾白衣眉心微凝,“怎么,她又为难你了?”
顾若离摇摇头,眸色略显闪烁,“姐姐不答应就算了,当我没说。”
见她起身要走,顾白衣忙不迭拽住她,“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又跟燕王妃扯上关系?难道说,是王妃让你来求宫帖?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燕王妃那么骄傲的人,都会对她另眼相看?”
“姐姐还是别知道那么多为好,我怕您知道了,又该为我担心了!”顾若离半垂着眉眼,瞧着像是委屈,又不像委屈,好似颇为隐忍,一副故作淡然之态。
顾白衣心善,见不得妹妹被欺负。
“你如此这般,一句话都不说,我才是真的要急死。”顾白衣轻叹,“来,坐下,慢慢说。”
顾若离乖顺的点点头,“她叫靳月!”
此言一出,刚刚沾着凳子的顾白衣,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你说什么?她叫什么?你再说一遍!”
“靳月!”顾若离仰头望她。
“娘娘!”二月快速搀住顾白衣,“您这么激动作甚?坐下来好好说,可莫要激动坏了身子。”
顾白衣掩不住唇角的笑,确实打心眼里高兴,“小王妃回来了,这倒是极好的。靳统领功夫好,性子好,最是大度温和。她若是回来了,定然会帮着你说话,燕王妃也就不会再因为当年的事,而迁怒你!”
“姐姐说得是。”顾若离笑得有些酸涩,“但是现在有个问题,小王妃似乎是不太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小王爷和王妃有些不知所措。”
“要请太医吗?”顾白衣皱了皱眉,“不太记得?是不是因为伤得太重?”
二月轻叹,“娘娘,这都两三年了,什么伤能拖个两三年?”
“也对!”顾白衣抿唇,“那这样吧,我让二月去送宫帖,免得你和王妃为难,待她进了宫,我请皇上让太医为她诊治,若是能治好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太医治不好也不怕,广招天下名医,总有希望对吧?”
顾若离眸中带泪,“多谢姐姐为小王妃谋划。”
“不用谢我,我是真的敬重她。”顾白衣轻叹,“她做了我想做而没能力做的事情,小时候我也想跟爹娘一起,起征战沙场,去见识见识那万里黄沙,保家卫国,锄强扶弱。可惜了,爹不肯教我武功!”
不管她怎么求,爹都只有一句话,“免谈!”
“可能是大娘的事儿,对爹的影响太大了,所以他不希望女子太过刚烈。”顾若离起身行礼,“姐姐,此事就拜托您了,若是小王妃能治好病,于皇上而言,也是有好处的,您说呢?”
顾白衣原是想问为什么,可二月轻轻摇头,她便什么都不说了。
待顾若离走后,顾白衣别着头,瞧了二月一眼,“现在可以说了吗?”
“奴婢就是觉得,二小姐不怀好意,一定又想蹭您的便宜。”二月撇撇嘴,“娘娘,这小王妃若真的回来了,真的身子不适,为什么要二小姐来求您,燕王不能自个去求皇上吗?这绕了一大圈的,未免太过刻意了吧?”
“你是说,她在求功劳?”顾白衣端起杯盏浅呷一口,“二月,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只是……”
二月摇摇头,“奴婢没有不喜欢,奴婢也知道,娘娘您对二小姐好,其实是因为二夫人的缘故,想让二夫人多照顾着侯爷。”
“我爹年纪大了。”顾白衣放下手中杯盏,面上带着些许哀伤,“他需要有人照顾,而我在宫里,什么都给不了他,只能对若离和二娘好一些,借着她们的手,让爹的晚年过得顺遂。”
二月垂眸,小声嘀咕,“可是侯爷都跑了很久了,您还这样对二小姐和二夫人,有用吗?侯爷若是真的喜欢二夫人,二夫人若是真的对侯爷好,侯爷用得着跑吗?”
“你这丫头!”顾白衣被她逗笑了,“我爹那是闲不住,行军打仗惯了,让他乖乖待在侯府享清福,他早就闷得发慌了。”
“那也该带着二夫人,不至于一个人跑了。”二月翻个白眼。
顾白衣愣了愣,“你……”
这话该怎么接?
想了想,顾白衣叹口气,接不下二月这话茬,只好保持缄默。
“其实主子您真的不用对二小姐这么好,回头她在外头惹了麻烦,还得连累您!”二月低声规劝,“奴婢可都看着呢,她每次有所求,您都应了她。皇上不高兴,太后娘娘也不高兴,您自个也唉声叹气的,何必呢?”
“到底也是我爹的骨肉,我……”她心里也明白,只是不懂得如何拒绝。
从小到大,没有母亲的陪伴,她把对于亲情的渴求,深深的压在心底。
虽然爹疼她至极,可爹不常在家里,时常忙于公务,所以顾白衣的童年,经常是独自一人发呆。就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没娘的孩子,真的像根草!
尤其是看到顾若离依偎在二娘的怀里,顾白衣是歆羡的。
可她不敢靠过去,亲娘始终是亲娘,后母终究是后母,没有融进骨子里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你的。
瞧着主子眼底掠过的哀伤,二月心头紧了紧,她自小跟着顾白衣长大,岂会不明白顾白衣的心思。待顾白衣午睡歇下,二月让人悄悄的给皇帝递了消息。
顾若离让主子不要告诉任何人,可二月没答应!
御书房内。
宋玄青揉着眉心,“宫帖?”
海晟点点头,“是!二月姑娘是这么说的,顾侧妃问玉妃娘娘要了宫帖,去请……请靳月!”
“她不是死了吗?”宋玄青只觉得眼皮子突突跳,“诈了?”
“皇上,这青天白日的,哪能呢!”海晟紧了紧怀中的拂尘,“二月姑娘说了,这靳统领跟以前不一样,她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不过,奴才想着……”
宋玄青眼皮一掀,“说吧,免得憋死!”
海晟嘿嘿一笑,“皇上,奴才是觉得,这顾侧妃出手,一准没好事。”
“废话,这还用你说,朕又不是瞎子!”宋玄青翻个白眼。
海晟往前凑了凑,“奴才的意思是,她八成要干坏事吧?之前的靳统领是怎么没的,她应该比谁都清楚,现在还敢把……咳咳,往宫里带,您说是为了什么呢?”
“她咳咳,自然不是好事。”宋玄青咂吧着嘴,“关键是,女人之间的事,朕不好插手,否则朕也会变得婆婆妈妈的。”
“那皇上,这咳咳的事,就不管了?”海晟问。
能不管吗?
这顾若离以前闹得燕王府鸡飞狗跳也就算了,现在跑宫里搅合,万一把他这后宫也给闹得鸡犬不宁,他这皇帝的脸往那儿搁?
不管,他一个大周皇帝,对付一个臭小丫头……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宋玄青伸出食指,冲海晟勾勾手指头。
海晟赶紧附耳上前,“皇上?”
“去告诉太后。”宋玄青悄悄说。
海晟点头,“奴才这就去。”
说着,他掉头就走。
“回来!”宋玄青低喝。
海晟一愣,又屁颠颠的转回皇帝跟前,“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别让太后知道,是朕说的。”宋玄青冷声补充,“若是母后晓得是朕在背后捣鼓,朕就揪了你的耳朵,记住了吗?”
“是是是!”海晟连连点头,“奴才知道!”
太后不喜欢皇帝太过插手后宫的事,毕竟一个皇帝,沉迷后宫的琐碎,不是朝堂之福。
“快去!”宋玄青努努嘴。
海晟行了礼,撒腿往外跑。
慈安宫。
太后正挽着袖子,打理着墙角的兰花,“愈发精神了!”
“太后娘娘!”芳泽疾步行来。
齐太后手里还捏着黄叶,见着芳泽这般神态,不由的眉心一紧,“又怎么了?”
“奴婢刚刚听得外头有点动静,所以呢就去打听了一下,您猜怎么着?”芳泽毕恭毕敬的接过盘子,去承接太后手里的黄叶。
太后挑眉叹口气,“赏菊宴要出问题了?”
“太后就是太后。”芳泽将盘子递给宫婢,亲自去端了温水。
在水盆里洗了手,太后在院中坐下,芳泽仔细的为太后擦着凝脂,“顾侧妃进了宫,玉妃娘娘就递出了宫帖,送去了傅家。”
“哪个傅家?”太后问。
“还能是哪个傅家,自然是京都城,首屈一指的富贾之家。”芳泽轻叹。
手一缩,太后顾自擦着手,“这是哀家的赏菊宴,又不是市井街头,是谁都能进来的吗?若是如此,这还是什么皇宫大内?干脆,哀家把这六宫大权交给她顾若离,让她来执掌后宫罢了!”
“娘娘,您别生气啊!”芳泽劝慰,“奴婢还没说完呢!”
“你这还没说完,哀家这一口气就上来了,等你说完,哀家坟头草都高了!”太后起身,“真是让这顾白衣给气死了,白衣白衣,真是……白纸一张。”
芳泽缓步上前,“奴婢觉得,这事儿颇为蹊跷。”
“下给傅家的谁了?不会让那一大家子都进来吧?”太后问。
芳泽摇头,“玉妃虽然疼爱妹妹,可也不可能无视宫规。”
“这倒是。”太后松了口气。
“说是傅家的五少夫人,就是之前那位,差点被郡主抢了相公的靳姑娘。”芳泽顿了顿,声音稍缓,心里亦是有点忌惮,“听说她跟……跟燕王府的小王妃,重名!”
太后不以为意,“世间重名的多了去,难道还不许别人叫靳月?”
“若只是重名倒也罢了!”芳泽垂眸。
太后一听不对,什么倒也罢了?回过头,太后目光锐利的盯着芳泽,“再吞吞吐吐的,罚你出宫嫁人!”
“太后!”芳泽慌忙抬头,面上颇为着急。
“同你开个玩笑。”太后叹口气,“那丫头是个好样的,就是跟错了主,哀家见过,生得还算清秀,就是太过老沉,让人瞧着有些闷,不那么有趣罢了!”
芳泽压着嗓子低低的说,“同名同姓,同一张脸!”
身子,骇然僵直,太后脸上的笑意,瞬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刹那间冰霜凝结,“你说什么?”
“顾侧妃说,这位傅家的五少夫人,和当年的小王妃长得一模一样。”芳泽敛眸,“奴婢已经派人去查了,若是真当如此,那么燕王府把人往宫里送,其目的……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可恶!”太后咬着后槽牙。
“太后?太后!您别着急,奴婢已经让人去查了,太后……”
芳泽疾追。
旁人只知太后喜怒无常,哪晓得太后究竟为何动怒,唯有芳泽知道,太后心里,也有旁人不知的柔软之处。
宫帖进了傅家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震惊的。
傅正柏和傅九卿都不在,是傅云杰、傅云骁兄弟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我的?”靳月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二月亲自来送的宫帖,这是她央着主子,才换来的机会,为的就是亲眼瞧一瞧。不看还好,一看委实吓一跳。数年前,靳统领入宫谢恩的时候,二月跟着主子,远远的看过一眼,好像是……
“给我的?”靳月又问。
这人好奇怪,总盯着她看作甚?
二月回过神,当即将宫帖递给靳月,“五少夫人?”
靳月点点头,“是!”
“那就错不了!”二月柔声笑道,“玉妃娘娘相邀,赏菊宴将至,您好好准备吧!”
“可是我……”她都答应傅九卿了,要进山陪他休养,怎么能出尔反尔去赴什么赏菊宴?
何况宫中宴席,多半是达官贵人,她一个小小的捕头,哪有资格混在命妇当中。进了宫,不得成为一堆人的笑料?之前在燕王府就吃过亏,现在再进宫……
“玉妃娘娘给的,好好收着!”二月轻声说,像是叮嘱又像是别有深意。
靳月皱了皱眉,二月便领着人离开了傅家。
“弟妹什么时候攀上了宫里的玉妃娘娘?”傅云杰笑着探过头来,估摸着是想看一看她手里的宫帖。
靳月眼一瞪,当即将宫帖塞进了霜枝怀里,“收好,走!”
“是!”
霜枝和明珠一左一右跟着。
“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傅云骁冷笑,“不过就是个宫帖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你懂个屁!”傅云杰黑着脸,眸光狠戾,“玉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如今玉妃亲自派人送了宫帖,这丫头以后的身价可就不一样了。”
傅云骁愣了愣,“这么厉害?”
“成日就知道窝在女人怀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来日他们飞上枝头,这傅家的财产,还有你的份吗?”傅云杰拂袖而去,“好好想清楚吧!”
傅云骁抿唇,这倒是……
靠山大了,胃口也大。
回廊里,光色昏暗。
“少夫人,二公子和三公子不安好心。”霜枝提醒,“您得小心点。”
“我知道。”靳月点头,“前面是怎么了?”
有火光??
“着火了吗?”明珠不解。
倒不是着火了,而是有人在烧东西。
靳月“嘘”了一声,三人便趴在了假山上,瞧着底下的火光。
“怎么是四公子啊?”霜枝不解。
傅东宝蹲在地上,一个劲的往火盆里丢东西,不断的左顾右盼,嘴里还念念有词。念叨什么呢?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别显灵??
假山上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这又是什么路数?
“别是中邪了吧?”霜枝有些慌。
靳月想着,不能吧!一个傻子,能中什么邪?
“我说这儿怎么一股怪味,原来是你这个傻子在烧东西?你烧什么呢?”赵福慧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我告诉你,要是引起大火,我就扒了你的皮!”
四周没人,赵福慧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那嗓门,吼得傅东宝满脸委屈,缩着脑袋贴在了墙角,“我、我……我不是傻子!”
“傻子!”赵福慧被逗笑了,然则下一刻,她又惊叫起来,“快,把火熄灭!这傻子把银票和银子都烧了,败家的玩意!”
靳月瞪大眼睛,哎呦,真的是银票,烧了一半的银票,还有火盆里烧得被熏黑的银锭子,这傅东宝搞什么名堂?大半夜烧钱?
银票是不能用了,都烧坏了。
银子倒是没什么,拿出来凉一凉就好。
“不要弄不要弄,那是给哥哥的。”傅东宝慌忙冲过来。
可赵福慧是谁,抬手就是一巴掌,傅东宝压根没站稳,被打得一踉跄,当即扑倒在地,疼得他当即捂着脸哭,“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娘,让我娘打你!”
“哼!”赵福慧让流苏将银子捡起来,瞧着帕子里的黑银块,眸光微亮,“傻子说的话,谁会相信?再说了,你在花园里烧东西,回头我告诉你爹,你爹会打死你。再哭,我就再打你!”
傅东宝鼻子一抽,捂着脸趴在地上不敢吭声。
“二嫂,你这是作什么?”李芝兰低低的咳嗽两声。
她这些日子一直病着,听说宫里来人,给靳月送东西,所以她才起来看看,怕靳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谁知她出来得晚了,前面大厅里的人早就散了,路过花园却看到了这一幕。
玲珑赶紧上前,去把傅东宝搀了起来,“四公子,您没事吧?”
傅东宝不敢吭声,大概是被赵福慧吓着了。想了想,他一溜烟跑到李芝兰身后躲起来,轻声告状,“她是个坏女人,她会打人,好疼!”
“二嫂,他到底是傅家的四公子,是……”
“是什么是?”赵福慧冷喝。
李芝兰心下一颤,话还没说完就咽了回去。
傅东宝怕赵福慧,她李芝兰何尝不是?
同样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跟傻子也没多少区别。
“李芝兰,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赵福慧缓步朝着李芝兰走去,“上次差点死了,你觉得自己的命有多硬?”
李芝兰步步退后,额头上的伤还贴着纱布,整张脸煞白如纸。
“怎么,不想活了?”赵福慧那副尖酸刻薄相,在夜里格外的瘆人,李芝兰原就胆子小,被她这么一吓,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玲珑眼疾手快,当即搀住她,“主子,您没事吧?”
“没、没事!”李芝兰呼吸急促。
“二少夫人,我家主子……”
“狗奴才!”还不待玲珑开口,流苏直接一巴掌将其打翻在地,“敢跟二少夫人顶嘴,该打!”
眼见着赵福慧捋起了袖子,靳月扭头,“明珠!”
明珠也是眼疾手快,捻起身边一颗小石子,指尖用力弹出去。
只听得“哎呦”一声尖叫,赵福慧当即捂着手腕,疼得直叫唤,“谁?谁打我?”
霜枝刚要出去,却被靳月一把摁住。
深吸一口气,靳月示意二人别出声,继而双手拢在嘴边,发出了低沉而略显虚浮的的声音,“我……死得好冤啊……还我命来……”
霜枝瞪大眼睛,错愕的望着自家少夫人。
明珠想了想,冷不丁一记掌风轻轻推出去。
刹那间,平地一阵阴风起,撩起了赵福慧的裙摆。惊得赵福慧厉声尖叫,面色发白的撒腿就跑,连带着方才趾高气扬的流苏一道,吓得连滚带爬的。 不过,赵福慧跑得快,流苏摔了一跤,落在了后面,等她再爬起来,眼前齐刷刷的站了三人。
靳月、霜枝、明珠,整整齐齐的双手环胸,整整齐齐的盯着流苏。
“打人很顺手?”靳月问。
流苏知道这位五少夫人的厉害,如今赵福慧不在,她更不敢久留。
见着流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靳月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欺负了人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五弟媳妇,她们是坏女人,欺负我!”傅东宝狠狠的抽着鼻子,“打她!打她!”
流苏一个眼刀子过来,傅东宝吓得直往李芝兰身后钻,“她、她又瞪我!”
“四哥,三嫂,看清楚了,对付这些坏女人,该怎么做!”靳月捋起了袖子,“瞪大眼睛,不许眨眼!”
傅东宝快速用手指抵着上眼皮,“嗯,睁大眼睛!”
“靳月,你、你莫……”
李芝兰想劝两句,万一事情闹大了,傅云杰和赵福慧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委实怕极了傅家的这些“地头蛇”,吃过了太多的亏!
“啊……”
还不等李芝兰说完,靳月已经动手了。
一把揪住流苏的衣襟,靳月一拳抡了过去,直接打在了流苏的脸上,“打人就得打脸,得使劲的揍,揍得连她亲娘都不敢认才行,那些扒皮抽筋的最不解气!”
明珠原本想着,若是少夫人摁不住流苏,自己免不得要帮忙。
谁知……
靳月力气大,直接把人抡在了地上,然后坐在流苏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狠狠的揍,还不忘喘着气解释,“拳要握紧,指关节在外,才能揍得人哭爹喊娘。”
有那么一瞬,明珠猛地瞪大眼睛,眼底迸出微恙的光芒。
别看流苏平时这般猖狂,却原来是个空架子,被靳月打得连喊救命的声都没有,若不是霜枝瞧着差不多了,赶紧把自家少夫人给拽起来,流苏这张脸,怕是真的要……要肿成猪头了!
“靳月,行了行了!”李芝兰赶紧劝。
靳月喘着气站起来,真是浑身痛快,“你们都记住了吗?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就给我往死里打,打痛快为止,别跟她客气,反正她以后也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明珠低头一笑,是的!
听得这话,李芝兰面上紧了紧,“靳月……”
“走吧!”靳月转身就走。
傅东宝急急忙忙的追上来,“五弟媳妇,好厉害,宝宝要学五弟媳妇,打人很疼的!”
“你脸上……回去之后让守望给你煮个鸡蛋滚一滚。”靳月皱了皱眉头,瞧着傅东宝脸上的巴掌印,俄而又环顾四周,“守望呢?他没跟着你吗?”
傅东宝“嘘”了一声,“别出声,守望帮我抓鬼去了!”
靳月的压了压眉心,她跟一个傻子聊什么天呢?
“真的真的!”傅东宝环顾四周,“五弟媳妇不要害怕,你是个好人,我会保护你的!”
一阵寒风掠过,霜枝觉得身上的汗毛根根立起,虽然傻子之言不可信,可大晚上的听着……还是让人瘆得慌,尤其是风吹着回廊里的灯笼,斑驳的光影在脚下移动。
“少、少夫人?”霜枝咽了口口水,“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靳月深吸一口气,“明珠,你把四公子送回去。”
“是!”明珠行礼。
傅东宝其实不想走,可……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傻乎乎的挠挠头,转身往回走,约莫也是怕母亲孙氏会生气。
“靳月,你莫跟他计较,他这里……”李芝兰指了指自己的额角,“不太好。”
“他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傻,只是小时候被烧坏了脑子,反应比平常人慢一点,想得比平常人少一点,但是他知道趋利避害,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这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傻子。”靳月无奈的笑笑,“三嫂,你怎么出来了?”
“我这些日子一直病着,没能好好的跟你说声谢谢,听玲珑说宫里派人来找你,我有些担心,所以出来看看。”李芝兰担虑的瞧着她,“你、你没事吧?”
靳月知道,李芝兰是担心燕王府又对付她。
“没事,我好得很!”靳月两手一摊,“那些人越不让我好过,我就越要过得好,凭什么让那些人看我笑话,让她们得意?”
“是这个理儿。”李芝兰点点头,松了口气,“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三嫂早些回去,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要紧的。”靳月叮嘱,“今夜风有些大,早点回去。”
李芝兰颔首,转身离开。
靳月回到上宜院的时候,傅九卿还没回来,之前说是去处理账目的问题,可都这个点了……
“少夫人是在担心公子?”霜枝笑着褪下靳月的外衣,轻轻挂在衣架上。
靳月翻个白眼,“哪有!”
是没有。
不过是躺在床榻上的时候,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东山别院。
地牢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几个男子被绑缚在木架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昏暗的烛光打在身上,满是血污的脸上愈显狰狞可怖。
傅九卿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指尖的帕子轻轻抵着鼻尖,满室血腥味,惹得他极是不悦,“还没说?”
“是!”管家的额角已然渗出薄汗。
眸中凉意如旧,傅九卿极是不耐的拂袖,目光极是嫌恶的从这些人身上掠过,嗓音里泛着瘆人的寒,“已经死了一个,下一个是谁?”
断腿的已经死去,连尸体都被丢到乱葬岗,估计这会早就被野狗分食。
剩下的这些……
“或者,是想等主人意识到你们失踪了,再派人来找你们?你们觉得,自己的主子有这般良善之心吗?”君山冷笑着补充,“若是有,就不会放任你们的同伙,失血而死,再被弃尸荒野!”
众人面面相觑,仍是死咬着牙关不松口。
说了,是死。
不说,也是死!
“大闹靳氏医馆,目的达到了?”傅九卿低低的咳嗽着,极是好看的眉,紧紧的揪在一起。
君山忙不迭走到暖炉边上,将炉子里的炭火挑得更旺盛些。
“想试探她。”傅九卿眸色狠戾,凝着浓郁的阴鸷,“想送吾妻去沙场赴死,她也得有这机会!”
木架上的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盯着傅九卿。
为何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