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坚的大帐中一片安静,复活之后的重新回到战场的黄盖,从舒县增援而来的程普,已经正式成为孙坚长史的顾雍,还有护送补给到达的朱治,几乎现阶段孙坚在庐江的所有重要将领,现在都在这个大帐之中了。
虽然一大群人呆在一起,但是气氛却出奇的安静,大家都各有想法的不出声,当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尴尬,至于孙坚,此刻脸上的神sè很怪,有无奈,有不甘,还有气愤和羞惭。
“此事诸位如何看?”
孙坚终于抬起头,脸上恢复了一脸的刚毅,肃声问道。
程普抬头看了一眼闷声不吭的众人,不屑的用鼻哼了一声,宏声道:“主公,这纯粹就是天地会的借口,什么荆南蛮族叛乱,我看就是他们不想继续打下去所寻找的借口,还有那赵龙所说的征战rì久将士需要修整什么的,全都是借口,这些人都是唯利是图的胆小鬼,根本就不值得信赖,当时我就是反对跟他们结盟的。与这些朝秦暮楚、心怀叵测的人结盟,最后吃亏倒霉的肯定是我们自己。”
“程将军此言差矣!”顾雍捻着胡须淡淡的反驳。
程普不满的瞪了顾雍一眼,他可是元老,何时轮到这等墙头草一样的文人来指摘了!对此,程普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不服。
“我哪里说错了?难道这些不是他们的借口么?难道他们不是在背信弃义么?”
“背信弃义另说,但是你又怎么能肯定这个是借口呢?难道荆南没有发生蛮族暴动么?难道赵云的部队不是已经持续征战了两个月了么?将士疲惫,战马消瘦这都不是事实么?”
“这......但是我们还在打,他们这么一撤岂不是让我军坐蜡!”
“没错,但这事是两码事,再说了,当时结盟的时候,我们的主要战略目标是豫章郡和庐江郡,现在这两郡不是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么,而后来攻击曹cāo更是我们自己的需要。不消弱曹cāorì渐壮大的实力,难道我们在庐江郡就睡得安稳么?”
“这.....反正在这个关键时刻撤军,就是背信弃义,天下会和赵云都是背信弃义的小人,我就是这么看的。”
孙坚忽然笑了笑:“所以德谋你只能做个将军。却做不得统帅。更是对政治一窍不通,政治上的东西就是互相的妥协和分享利益,分的少了你就骂人,下次谁还跟你一起分食。若是人人都与你为敌,将来就不是我们去分食别人,而是别人来分食我等了。”
“大人说得不错,现在的局势虽然看上去对我军不利,甚至让我军的处境十分的尴尬。但是元叹说得不差,我们的第一步战略目的既然已经达成,攻击曹cāo的目的是消弱曹cāo,虽然我们更希望能灭掉曹cāo,但是曹cāo一灭,周围的荆襄势力和异人势力恐怕会极度不安,在我们后方未定的状态下,他们会不会直接在江东动手都很难说。所以,曹cāo存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也是挡在我们面前的挡箭牌,承受着异人和荆襄势力的敌对情绪。”
朱治也缓缓的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当然朱治还有些想法没有说,事实上,若是曹cāo真的实力大损。估计东边还有一个更大的威胁就会出现了,而且这个威胁现在恐怕也正在酝酿着,江东丹阳和吴郡现在也有各种传闻。
最让人担心的无异于藏旻致仕和刘繇南下任扬州牧的传闻了,若是这事属实。说不定在丹阳和吴郡会掀起一股逆流,如果曹cāo壮大。周边的势力可能会继续支持江东一统,但是曹cāo势弱,则分割江东就成了首选。
“君理说得透彻,曹cāo固然是我们的恶邻,但是我们却又暂时的离不开这个恶邻,颇有些养寇以自重的意思,因此,过分的消弱曹cāo对我们也是不利的,这事我也是才想明白,因此,在曹cāo北边遭受危机的时候,他们意图将曹cāo从南方解绑,也是这个目的。留着曹cāo来对抗我们,同样,我们也需要留着曹cāo来抵挡来自他们的敌意,政治就是这样的,德谋,你可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这.....主公,我不懂这些,反正你说打谁咱就去打谁,你说不打了咱就不打,我是将领,又不是军师,呵呵。”
“呵呵,公覆呢?可有什么想法,这次没能帮你报仇,我很惭愧啊!”
“主公,两军相争,有什么私仇恩怨呢,战场上不如人,只能怨自己不努力,怎么也怪不到别人身上去,主公切莫为此事cāo心,属下也不会有这种想法。请主公以大局为重,其他事都无需考虑,属下等会全力支持主公的。”
黄盖挺直了身大声的回道,声音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力。
“好
!好一个大局为重,公覆之忠义我知道了。”
孙坚赞扬了黄盖一句,慢慢的敛起脸上的笑容,看向朱治道:“我听说最近丹阳郡和吴郡都在流传着藏旻将要去职的消息,新的州牧即将到达建邺,可是有此事?”
朱治不动声sè的点头:“确有此事,只不过这个说法从何而起却有些蹊跷,而且藏旻这些rì闭门谢客,此消息也无法证实。”
“我看,是有人想要利用这个消息来跟大人对抗,现在许家、乔家、张家、陆家很可能在地下有小动作,特别是许家和陆家,吴郡太守许贡,丹阳郡太守周昕,会稽郡太守王朗,这些人现在的态度都有些摇摆,大人不若趁此机会,迅速的挥军东进,一统江东。”
顾雍的说法有些急切,因为江东的事情已经有些不稳了,事情不是用‘摇摆’两个字能形容的,而是各有异心才对,孙坚能成事,为何许贡、王朗、周昕就不能成事?还有,孙坚取陆家的地位而代之,对待世族的态度也比较强硬,顺生逆死的做派让江东世族内部逐渐的有了担忧和反抗的想法,而且又有有心人从中挑拨。
所以顾雍认为应该将重点放到江东来,而不是在淮南与曹cāo争锋,反正现在曹cāo北边不稳,也没有心思南顾,趁着这个机会,孙坚应该先整合江东再图其他,否则江东不保,孙坚就是个腹背受敌,不,四面受敌的处境。
孙坚点了点头:“元叹所虑正是我担心的地方,江东若是要整合一体,对世族的利益肯定会有所限制,再有有心人从中煽动,时间越久对我也越是不利,因此,借着这次天下会撤军的机会,我们也应该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江东的事务上来。还有就是一旦事情有变,两位的家人恐怕会受到牵连,两位也要早做准备。”
朱治笑了笑:“我与元叹已经将族人慢慢的迁往九江,九江地处要地,是一个好地方。”
“如此甚好!”孙坚笑着说道,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如果朱治和顾雍不将家人迁来九江或者长沙,孙坚会始终担心这两人有什么反复,那可是十分致命的事情。
如果朱治能够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那么在长江之上就是孙坚的天下,有了长江在手,孙坚就能对江东三郡施加强大的压力,就算不动手,仅仅是卡死他们的贸易通道,这些江东世族都受不了。
当然,孙坚这么想是有意无意的故意忘记了方志文,因为以他和朱治的能耐,想要跟方志文比水军那绝对是很无趣的一件事情。
“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诸位开始准备撤军的事情,德谋、君理先行返回舒县部署,公覆、元叹去九江坐镇,准备粮草器械,cāo演水军船只,待我回师舒县之后,就正式与丹阳周昕交涉。”
“诺!”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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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勿忧,张志远撤军就在这两rì,主公可先行将jīng兵悄悄的调往寿chūn北上,就算是他们发现了,也不会真的有什么行动,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六安如同博安那样被洗劫一空罢了。”
戏志才已经学会了chūn秋jīng髓,巧妙的用言辞将博安的事情推到了敌人的身上,曹cāo略微有些尴尬,但是随即就觉得戏志才很贴心。
曹cāo不是不明白现在的局面,这里面的牵扯的事情到现在还看不明白的话,曹cāo就不是曹cāo了,说白了,就是自己发了笔小财,有人看不过眼,非要来捣乱,就算分不到也要让曹cāo恶心一下,甚至让曹cāo将这笔财破了去最好。
而曹cāo一直克制着,就是不想将战事打得太大,到时候就不是破财,而是变成你死我活就不好了,但现在曹cāo面临着南北两面受敌的情况,对于自己领地的担忧和焦虑,会不时的从理智的堤坝中满溢出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志才说得是,只是本官还是担心啊,若是这边不撤军,我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北上抗击二袁,万一这些家伙趁机在背后偷袭,或者席卷整个淮南,到时候就悔之晚矣。”
戏志才翘起嘴角笑了:“主公放心,断不会如此!”
曹cāo深吸了一口气,侧头看着戏志才道:“志才敢肯定?”
“属下敢以人头担保,主公尽管调兵北上,如果两天之内城外的敌军不退,主公就拿军法处置属下!”
曹cāo认真的看着戏志才,半晌忽然抚须大笑:“如此,就按照志才所说,我相信志才的判断,若是真的事有不谐,那么就用军法处置本官好了,毕竟决断的是本官而不是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