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定已经查到了是不是?他们是把我绑着出的京师,交到耿三友手里的……”想到往事,顾阿娇暗自垂泪,哭泣不已,“耿三友是个好人,他对我不薄……引诱陈景的事,我只是为了报答于他,对他们的计划,实则一无所知……”
甲一轻呵,低头,踢开她的手。
“那又如何?”
顾阿娇一愣,疼痛的喘息着,几近崩溃。
几声低泣之后,她终于忍受不住,大声嚎叫起来,又提出说过无数次的条件。
“我要见楚七,求求你,我要见楚七……”
“啪”一声,耳光响起,震得囚室回音阵阵。
顾阿娇的哭声止住了,她咬着下唇,看向甲一阴沉的脸。
他道。“胆敢提及皇后娘娘的尊名?看来顾贵人吃的是竹笞子,长的却是熊心豹子胆?”
顾阿娇饮泣着,嘴巴不受控制的发颤,“我……要见皇后娘娘,要见娘娘……”
这几年来,楚七已经成了顾阿娇活下去的动力了。
只不过,夏初七前几年没法子见她,如今似乎也没空见她。
诏狱是什么地方,夏初七其实很清楚。但是,在知道顾阿娇关在这里之后,她除了说过一句“留下性命”,便再没有任何表示。这些事儿,顾阿娇自然不知情。不过,她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日五年,成日没事琢磨的便是为什么自己还活着。想来想去,她总觉得楚七对她是有情分的,是楚七不想让她死。
为了制造与楚七见面的机会,她想过各种法子,甚至以死相迫。
只可惜,对她而言,死也是一种奢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她看向甲一在微光里轮廓分明的脸,鼻涕眼泪齐齐往下滴。
“不让我好好活,还不让我死,是你的决定是不是?……楚七是不会这样待我的。”
看着她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趴在地上伤心恸哭,甲一便没有同情的心思。他的脸色,有些阴,有些冷,有些暗,飞鱼服在身,绣春刀在侧,他不仅穿出了帅气,还穿出了阎王气。上前一步,他潮湿的鞋底踩在顾阿娇瘦削的手指上,在她哀嚎痛哭的求饶声里,他慢慢蹲身,掐紧顾阿娇的脖子。
“你害她至此,竟然还想着她会会救你,你长没有长心?”
顾阿娇被迫仰着头,挣扎着身子,嘴里“呜呜”有声。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刚嘶吼到这里,她目光猛地一瞪,只觉脖子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刺了一下,疼痛不堪。
“你……你给我扎了什么?”
“针。”甲一说得很轻松,扼住她脖子的手,稍稍松开,一根细针便顺势钻入她的身体里,越来越往里,越来越深入……顾阿娇紧张得身子直颤抖,疼痛让她整张脸都变了形,扭曲得五官抽搐,哀求痛哭。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甲一抽回针,慢慢放手,把她丢在稻草上。
“你不会死,你会长命百岁。”
顾阿娇软得像只大虾似的蜷缩在角落里,身子颤抖不停。而甲一的手掌离开时,她的脖子上,一股子血线如同盘旋的蚯蚓,慢慢滑落下来,爬入她的胸前,染红了污浊的囚衣。不多一会儿,胸前的囚衣上便显出一滩乌黑的痕迹……
甲一看着她痛苦不堪,仍是面无表情。
“好好享受吧。”
“你……你到底给我弄了什么?”
甲一淡淡道,“楚七那里弄的药。”
闻言,顾阿娇瞪大了眼,却说不出话来。
甲一叹息,补充,“你不是一直念着她的好?本座这是成全你。放心,你死不了……不要害怕。”
确实是死不了,可于她而言,此时每多一刻,都是生不如死。
果然是楚七的药,实在霸道。她瞪大的双眼,慢慢黯淡了下来,在被甲一刺过细针的地方,像是有无数的蚂蚁顺着裂开的肌肤钻入了血管,游走在她浑身各处的经脉。痒、痛、又痛又痒又刺挠。可她双臂先前被甲一敲断,根本没法去挠……
“啊……啊啊……”
她呻吟着,叫唤声破败,虚弱,令人不寒而栗。
甲一看着她,慢慢起身,一叹,似是慈悲了不少。
“你好好想想吧,若是能交待赵绵泽的藏匿点,或许我可以饶了你。”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顾阿娇不停呻吟。
甲一知道她没撒谎。依赵绵泽的狡猾,又如何肯对顾阿娇交底儿?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事无事逗逗她。一个人想要解脱,若是毫无希望,那其实不叫折磨。正是因为有希望,也看得到希望,却又无法获得希望,无法触碰希望,想死都得不到痛快,那才是真真的痛苦。
“求求你了……大人,求求你让我见见楚七……”
顾阿娇疼痛的在地上蹭着,蹭着,声音已有些含糊。
“楚七……楚七会放过我的……我没想害她,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死不悔改。到了如今,你仍觉得自己是对的?只为自保,就可肆无忌惮的害人?”甲一表情很平净,看着这张脸,想着那个刚从清岗来时懵懂怯懦的小妇人,有些唏嘘人性的转变,也替她悲哀。
她当初若不是一念之差,选择了背叛楚七,又怎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大人,皇后娘娘来了。”正在这时,外面有狱卒低低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