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突然的变化,原本就是想要与赵樽从此划清界限?还是他另有所图?
她猜不到,心有疑惑,想问赵樽,却不好开口。
有些事情,不管是当真也好,做戏也罢,都是男人的脸面。
男人都害怕被人打脸,何况是赵十九这样的男人?
想一想万恶的封建制度,想想他是封建制度的一个王爷,夏初七更加心疼他,心疼他的隐忍。
“赵十九……”
她反去握他的手,带着一种讨好的小意。
“你不要往心里去,其实我没有被他怎么样的,他就是装腔作势……”
她这样讲的目的,原本是想让赵樽平衡一点,不会再觉得那么委屈,可是聪明于她,却忽略了爱情这种东西最原始的伤害属性。假以时日,等事过境迁,她再来解释,赵樽或者可以淡然一笑,但是眼下……分明不是时候。
“没有怎样?你还要怎样?或是你期待他怎样?”冷冷打断她,赵樽心里的酸味到达极点,一种大男人的威严被挑战的错觉,让他有点儿压不住火,尽管他知道没有她并没有错。
“我哪有这个意思?”夏初七眉梢一挑,也有些委屈。
“阿七!”赵樽眸子一暗,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紧,“你对东方青玄如何,我清楚。他待你如何,我也清楚。事情过去了,不必再提。”
夏初七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那种被误解的感觉,棉花似的堵着她的喉管。
想说,想解释,自尊却不允许。
她根本就只是想安慰他,不想他觉得没有面子,并非为了帮东方青玄说话。可他不仅不理解她的初衷,还这般的误会,语意尖酸,让她也有些受不住了。
大概是两个人长久以来建立的默契与信任,让他们把神经都放得太松,稍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觉得对方的不信任是一种致命的打击。现代与古代,闷骚与明骚,根深蒂固的观念与教育……让两个人的思想发生了碰撞。
面颊微微一动,夏初七冷笑一声。
“那我这般不洁的妇人,是不是该被拉去浸猪笼?”
赵樽身子一僵,低下头来,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儿上掩不住的委屈,心窝一塞,很有一种要把她揽在怀里,好好哄一哄的冲动。可先前那一幕,就像魔咒似的不停在他的脑子里闪现,想到她被东方青玄压在身下,想到她白晃晃的肩膀和纤细的锁骨……他气便不打一处来。
不为旁的,只是吃味,他也抹不下那面子。
“浸猪笼对你有用?又非头一次。”
他原本是无心之举,只不过把当初的夏楚“痴恋”着兰秀才的事儿一并加入脑子里,再发酵,一句尖锐的话便冲口而出了。
不管多么睿智的男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而且,用情越深,疼痛便越大,伤人也越狠。
“赵樽!”往事被他翻出来,夏初七低吼一声,死死咬住下唇,直到齿间尝到一股子腥甜味儿,她才缓缓松开,凉凉一笑,“好吧,爱怎样想都成,随你意。”
她俏目赤红,样子看着冷静,可声音却有些哽咽。
说罢,她狠狠甩开赵樽的手,便大步往前。可外间凶险,赵樽哪里容她独自离去?他伸手扼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狠狠一束,便将她整个儿抱起来,冷冽的声音里,寻不到一丝正常人的情绪。
“不想死,就不要乱跑。”
夏初七生着气,挣扎几下无法脱身,只一声冷笑。
“死与不死,都是我的事。”
冷眸一扫,赵樽道,“你是本王的妻,你的事,何时由你做主?”
他不再看她,极快地贴近从照壁出来的一处石壁。这个时候夏初七才发现,那原本长了青苔上的石壁上,从上到下凿了一排小孔,小孔的外面,还有一条从上面垂下来的粗绳。极目望去,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绳子到底有多长……
大家都是在皇陵里头,赵樽要准备这样的东西,不仅要凿石壁,还要找绳子,那得多不容易?她知道赵樽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她,心下意识便软了,想说几句软话缓和一下气氛,可他分明不想理会她,看她张嘴便黑着脸扭开了。
她没了出口的勇气。
赵樽一只手拽着绳子,试了试承载力。
“过来!”
他说完,把绳子的底端缠在她的腰间。
然后再把她拴在自己的背上,双手攀着凿出的小孔,一级一级像爬梯子似的,往上爬。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触,呼吸可闻,却许久无言。
作为后世的特种兵,夏初七其实没有那么弱,可到这个时代,一个崇尚武力的时代,加上不管到哪里,都有赵樽无微不至的呵护,她发现自己那点本事,似乎在慢慢退化……
这个石壁很高,很陡。她抬头都望不到顶。
赵樽驮着她走得很稳,很慢,却并不吃力。
气氛低压,二人之间仿佛笼了一层化不开烟雾,令人窒息。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若非亲身体验,夏初七很难用言语表述。
有尴尬,有无奈,也有赌气……还有一种淡淡的傲娇。
壁虎似的,爬着,往上爬着,仿佛一个漫长的世纪,夏初七终于看见了上头的火光。
“殿下!是殿下上来了。”
陈景、晴岚、甲一等一群南晏的侍卫惊喜的叫喊着,兴奋起来。可如风与拉古拉两个互视一眼,等赵樽抱住夏初七跃上石壁顶上之时,赶紧往下一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