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我让你闭嘴!有沙不知道?”东方青玄也不肯示弱。
“东方青玄,放手!”赵樽似在咬牙,“你这般……不要命了?”
“我的命要与不要,与你何干?”
“你命金贵,爷受不起!”
“不受,也得受着!”
两个人语速极快的几句抢白下来,东方青玄也不知想到什么,突地笑了。那感觉好像两个人第一次为了某一件小事在争吵,他气得赵樽黑了脸,自己却悠哉悠哉的看他笑话。
赵樽眉心紧蹙着,被他这般抱住,无奈到了极点。他不能放手,不好反抗。一放手,就怕把阿七弄丢,一反抗,就怕阿七受伤。
若是有灯火,此时一定可以看见赵樽想要杀人的黑脸。
可流沙里面,除了简单直接的触感,什么也瞧不见。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呼吸,被流沙紧紧地搅和在一起,仿若要历经天荒地老一般,不知道时辰,不知道对方的表情,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落地,更不知道落地之后迎接他们的是什么,到底是生还是死。在一片流沙的“唰唰”声中,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拥抱,或无奈的被拥抱。
这是一副极为诡异的画面,除了他们三个人自己可以感受,旁人无法瞧见,也无法感知他们的心情,而他们,不管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终其一生,也无法忘怀生死面前这紧紧的一抱。
“咳咳!”夏初七不知两个人的争吵,只是被赵樽捂在怀里,呛得咳嗽了一下。
“没事吧?”赵樽急了。
“让你捂紧她!”东方青玄也急了。
两个人互掐着,但被他俩夹心饼一样搂在怀里的夏初七,完全听不见两个男人在为了她而争吵,只觉得脑子大了,眼睛花了,耳朵更聋了,有一前一后两股力量都在圈住她,抢夺着她,在一阵“嗡嗡”作响的声音里,似乎还有流沙钻入她的耳朵里,不停的敲击她的耳鼓……有一点点刺痛,难受得她想去挠,去挖……那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放开一下!我快要憋死了,呼吸不了——”
她缓了一口气,紧张的低声喊了出来。
听见她剧烈的喘声,赵樽圈住她腰的手一松。
“东方青玄,你放手!”
东方青玄抿紧嘴巴,缓缓放开手,没有说话。
赵樽飞快的缩回了手,顺便将夏初七抢了过去。
“阿七,抱紧我,不怕。”
说罢,他瞄了一眼东方青玄的方向,再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势,也不管夏初七有没有听见,只把她的身子埋在怀里,借着缓坡下滑的力道,提一口气,便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滚……身边的流沙滑来滑去,夏初七手抓不住,脚踏不实,那一种无助感,让她觉得似乎整个天地都已沦陷,心脏也被人用绳子拴在半空……上下蹦哒着,忽高忽低,忽起忽落。
“赵十九!”
在她“啊”的尖叫声里,两个人“扑嗵”落在了地上。
赵樽垫在下方,她则砸在他的身上。
身上感觉不到痛楚,她摸黑捂上赵樽的脸。
“赵十九,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赵樽几不可察的“嘶”一声,抱紧她,刨开边上的流沙,扶住她的身子慢慢地坐在地上,又扼住她的双肩。
“阿七,好些了没有?有没有哪里伤到?”
都忽略了自己,只想到对方。夏初七动了动酸涩的身子,刚想开口,胃里突地一翻,再也忍耐不住,她推开赵樽,猛地跑了开去,躬下身子,干呕起来。
“呕——呕——”
赵樽皱着眉头跟了上来,掌心抚在她的后背,轻轻拍动安抚。
“很难受,有没有药?”
“我没事。”夏初七摇摇头,直起身子,却见前方亮起一道火光。
昏暗的光晕里,刚刚落地的东方青玄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举着火折子,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只瞄了一眼,他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巾,一如多年之前,即便经过了流沙,那绢巾还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拿着。”
夏初七胃气往上翻滚,吐了一口气,伸手便要去接。
可下一瞬,她的手便被赵樽格住了。
“不必了,多谢大汗。”
他淡淡说了一句,夏初七还没有看见,面前那一张带着东方青玄体香的洁白绢巾便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一张赵樽自己的绢子,还有东方青玄错愕的面孔。
“殿下……会不会太紧张?”
“稀罕之物,紧张一点,是应该的。”
两个人互相注视着,在微弱的火光里,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火焰,炙烈而肃杀……直到边上传来另外一道真正紧张的声音。
“大汗,快来看——”
他指的是那个跟随东方青玄的老头儿。
夏初七跟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老头儿嘴里吐着白泡,双眼无神的翻动着,面色青白一片,在昏暗的火光中,样子极为瘆人。不过,瞧着他的样子,夏初七觉得与自个儿的症状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明显他比她严重了不少。
“我去看看——”
夏初七挣扎着就要起身,赵樽却轻轻摁住了她的身子。
“你也不舒服,不必去。他自会处理。”
“我不是帮东方青玄,我是医生。”夏初七轻轻挣扎一下,无法说服吃醋的男人,也无法挣脱开身子,只能无奈地翻着白眼儿看着他,目光一眨不眨,却满是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