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青玄勾了勾中,挑高眉毛看向他,没有动弹。
赵樽静静与他对视着,不回避,不尴尬,从眉眼到动作,都从容、淡定。
现场的人纷纷看向他两个,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这两个人之间,曾有过命的交情。这两个人之间,也曾有刻骨的仇怨。都以为再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他们却偏偏握手言和了。从北坡入皇陵,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不愉快。甚至于,偶尔还会像离别多年的老友,有说有笑的调侃几句。在众人眼中,赵樽一如既往清风冷月,高冷无双。东方青玄也一如往常,似笑非笑,温和娇媚……
不过,如今是在彼此的下属面前……
赵樽语气带着命令,东方青玄又是兀良汗的大汗,他会服这个气?
“呵……”
一声盈盈的轻笑,打破了寂静。
东方青玄果然是一个脾气极好的,浅浅勾唇,便笑了。
“殿下吩咐,敢不从命?挖!”
人多好办事,加上众人手里的器械是早就准备好的。在一阵“咣当咣当”的金铁声里,不多一会儿,石壁上被重新处理过的地方便被剥开了,那一堵石壁,终于又露出了它原本的痕迹。很快,堆砌的泥沙被刨开,那个一丈见方的小甬道露出了它黑黝黝的洞口。
“果然是这里!”
夏初七惊叹一声,朝赵樽投去欣赏的一瞥。
“厉害啊,这都记得住?”
赵樽瞥她一眼,偏头,又看向陈景。
“探!”
“是!”
任何一个有危险地方,都不能轻易入内,这是常识。陈景一吩咐下去,便有一个身穿甲胄的侍卫,顶着头盔,拿着一簇燃烧的火把走了过来,速度极快地进入了那个洞口。
众人提着气儿等待着,心里忐忑……
很快,那侍卫回来了,冲赵樽摇了摇头。
“殿下,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便对了。”
赵樽淡淡说完,轻轻扼住夏初七的手腕,带着她率先往里走。
他道:“从机关模型来,后殿一千零八十局的入口,便是这个甬道里的天梯间。”
“天梯间有入口?”夏初七狐疑地看着火光下的甬道。
当初赵樽便是从这个甬道把她送入天梯间,再送到上面“生室”的。但此时,火把的光线太弱,照射的范围也太窄,左右一团也不过丈许,除了天梯间那个狭窄的地方,什么都瞧不明白。不过,地方太小了,轻易地便可以看出来,整个甬道包括天梯间的石洞里,都没有别的入口可供进出,更没有显而易见的机关可拉动。
入口,哪里来的入口?
想要金银财宝,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想到还会面临的困难,夏初七这么爱钱的人,都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这时,她手上一紧,抬头看去,赵樽正低头看她,问:“阿七,若是你,在闯入者破了你的前殿八室机关之后,你还会轻易让他再进入后殿?还会把入口摆在他的面前?”
这……
夏初七遗憾的摸了摸鼻子,“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那个家伙的心思……实在难测!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就没有见过她这般不按照理出牌的主儿……”
赵樽点头,“是故!无路处,必定有路。”
“呃……好吧,这样解释也成。”夏初七剜他,“你与她一样变态。”
“变态?”赵樽显然不明白这个词儿的意思。
夏初七唇角往上一扬,打了个哈哈,“变态就是比常人长得更好看。”
“嗯。”赵樽目光微微一闪,严肃的点了点头。他虽然分知她说的不是好话,也不想揭穿,只是举着火把在天梯间窄小的地方里探查着,静静地寻思起来。
天梯间实在太窄,只容得下一人通过。
赵樽站在里面,夏初七只能在洞口张望。
当年连接天梯的铁链已经没有了,那一张让她生还的石椅也不见了。
物不是,人也非啊。
“阿七,你来看。”
赵樽低低喊了一声,看她没有反应,又回过头来,拽了拽她的手腕。
夏初七回过神来,得到他的暗示,弯下腰从他腋下挤了过去。
面前,黑压压的逼仄之地,什么也瞧不清楚……
“看什么?什么都没有呀。”
他低头,火光印着的俊脸,极是严肃,“你看,这个天梯间,有四面石壁。”
“……”夏初七默了默,仰头扫他,“不是四面,难不成该有八面?”
不理她唱的反调,赵樽淡淡道:“阿七,你再仔细看一下,这四面石壁有何不同?”
不同?夏初七一愣,随即从他的手里拿过火把来,凑近了仔细观察。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琢磨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瞧出一些端倪,“咦”了一声,回头看他,“好像是有些不对啊。颜色……对,这些石壁的颜色有细微的差别……”微顿,她瞥向赵樽,竖了下大拇指,“你眼睛真毒,猫头鹰似的。”
“不是我眼神好。”赵樽叹息,“是你眼神太差。”
她撇嘴翻了一个白眼儿,不等说法,赵樽的手又搭在了她的后脑勺。
“看地下。”
夏初七举着火把,低下头去。
地上的青石板,原本是放置的那一张石椅的,可如今上面,除了一圈淡淡的痕迹……什么东西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