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打了好几个呵欠,人才精神起来,也跟着莺歌一阵瞎忙活。可她那张嘴却是闲不住,整个人像一只蜜蜂,嗡嗡嗡的在耳朵边儿上吵,一边替她换衣服,一边儿又忍不住那好奇劲儿。
“楚七,爷究竟带你上哪儿去了?咋搞得这一身湿的?”
就两个人住的一间小屋子里头,也没有旁的人。
换了往常,夏初七是一个能开玩笑的,且荤素不忌,指不定能说几句荤段子打趣儿梅子。
可今儿个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她总感觉那心窝子里有一只小猫儿的爪子,在不停的挠啊挠啊,挠得她神思不属,那一颗心从清凌河边儿开始,就一直在砰砰直跳,脸上热辣辣的,比她上辈子相亲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诡异。
她也说不好这种情绪,索性也就含糊其词了。
“没什么,爷今儿闷得慌,想找人喝酒,我便陪着了。然后喝得有点儿大了,我俩便滚到河里去了。”
“真是羡慕死你了,楚七。哎!我啥时候能有机会啊。”
重重的叹了好几次,梅子的羡慕都表现在嘴上,一张嘴儿就没有停过。
而莺歌的嫉妒却是掩藏在眼睛里,却又偏偏没有藏好。
那扭来转去时的灼热眼风,都快把夏初七给烧化了。
“楚七啊,咱爷可真心对你好着。瞧咱们这么许多的姑娘,可都没有谁出过你这样的福气呢。别说像我这样初初在爷的身边儿了,便是那月毓姐姐侍候了爷十来年了,连身子都没挨过呢……楚七啊,你可真是有大福分的人……”
说到此处,莺歌话风一转,一双眼睛盯着她全是希冀,压低了声儿,连单调都软了下来,瞧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哀求的意思。
“看在我尽心侍候你这些日子,楚七,你能不能教教我呢,咱爷,他,他都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呢?还有啊,那房帷之事上,他都喜欢人家怎么伺候他呢,能不能给姐姐我传授下经验?”
这个姑娘说话有够嗲,打从见面的第一回起,夏初七就觉得像她这样专业接受过青楼系统培养的女人,才是真真儿的适合伺候男人的,可这会儿她反倒过来追问自家这样的话题,做为同性,她适应不了这样的嗲气儿,每一句都觉得身上发痒痒。
“伺候爷们儿的事,莺歌你不是更在行?”她实话实说。
莺歌那一双妩媚的眼睛黯了下,被呛了也不生气,忍不住还打听。
“楚七你就行行好,教教我吧,莺歌日夜思念着爷,你看看我这都瘦了许多。可莺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谁让我心甘情愿呢,楚七,难道你便忍心姐姐这一腔痴情,错付了么?”
“……”
夏初七无语了。
怎么听上去赵樽成了负心汉似的,她那个去!
这古代女子,怎么比现代女人还要大胆了。
“不然,你给我说点子爷的喜好,行不行呢?”
那莺歌给急得,就差来摇着她的手腕撒娇了。
很神奇,梅子也时常在她面前八卦赵樽,偶尔也会像小女孩对待男神那般冒星星眼,可夏初七就觉得她很可爱死了。而这位莺歌姑娘,每每做出一副时时准备要对赵樽献身的德性,她就觉得心里头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怎么想怎么觉得她如此猥亵赵樽,是侮辱了赵贱人那一袭高华矜贵的风姿。
当然,她是不记得自个儿也猥琐过的。
“想知道啊?”她翘起唇角,笑眯眯的望着莺歌。
莺歌眼睛一亮,下着小意的发嗲,“楚七你真好,快给姐姐说来听听呢。”
盯着她皮笑肉不笑了半天儿,夏初七一勾唇,笑容一敛,眼神儿便冷了,“你那么想知道,不如现在就去问他啊?他这会儿正空虚得紧,说不准就留你下来侍寝了?”
说罢,打了一个不太雅观的呵欠,老神在在的往那木板床上一躺,便闭上了眼睛,“记得收拾下屋子,早点歇去吧啊,养足了精神,睡足了美容觉,你才有姿容去勾搭他。要不然,小脸儿都不美了,可不就白费了你这般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苦心?”
她那利嘴太不客气,呛得莺歌一阵尴尬。
“楚七,我只是仰慕咱爷而已,为何你对我如此戒心……”
听她说得如此真诚,夏初七唰的睁开了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
“其实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莺歌那脸又精神了。
夏初七斜睃下她,“有一个条件。”
“楚七,你说,什么条件都可以。”
瞧着她迫不及待的样子,夏初七都快唏嘘了,果然是真爱。
“就我那撒谎药么,刚调配出来,总得找人试药不是?你若吃下我那撒谎药,然后让我问些个问题,我便可以帮你了,怎么样?公平合理吧?”
撒谎药?
莺歌脸色一变,尴尬的嗲笑下。
“到不是莺歌我心虚不敢,只是楚七,那药你说得那么怕人,我……我心理有些毛毛的,要不然咱换个别的?”
“那不送了,收拾好了,记得关门。”
再次闭上眼睛,夏初七咕哝一声儿,确实有些酒意上头了,脑子昏乎得紧,哪里还有心情与莺歌去嚼舌,也更没心思管她怎么想。这一大晚上的闹腾下来,又是喝酒,又是跳河,又是凫水的,可没把她给累死。
直到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她才睁开眼睛来瞅了一眼。
老实说,她都有点儿同情赵樽了。
见天儿的被各种乱七八糟的女人肖想,估计那滋味儿,也不会太好受吧?
不过仔细一想,她更同情自个儿。原本就不是他的“真爱”,却莫名其妙成了他的“真爱”,不得不被动的无辜的可怜的替他挡住那些四方八面投过来的烂桃花,被一个个女人当成了头号情敌,分分钟都想消灭掉,哪天被人弄死了都不知道。
“妖精!咱爷哪里能看得上她?见天儿想着爬咱爷的床?哼,下辈子投生重新做人吧。”
听见梅子咕哝着骂了一句,夏初七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