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交情至少值540万。”孔凌尘竖起五根手指。
吴凌恒一听就明白,“你去黑龙会的赌场赌了?”
“你……你怎么……”孔凌尘惊了一跳。
此事若他获救,各方都会严格保密的。
毕竟对孔家对黑龙会,都是一个莫大的污点。
吴凌恒是怎么知道的?
吴凌恒把孔凌尘的帽子拍掉,从他的头顶上拾掇下瑟瑟发抖的团绒,“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吧!”
孔凌尘用力的点头,一边偷瞄可怜兮兮的团绒。
这团绒也不知道怎么的,特别害怕吴凌恒。
一见到他比见到皇城里带着龙气的御猫都害怕,可这吴凌恒老喜欢惹它。
“这天底下也就黑龙会的赌场能让你欠下这么多钱,给你机会让段薄擎救你。”吴凌恒猜的一点不差。
孔凌尘低头盘算了一会儿,轻声道:“看来前几日吴淞口运进的那批日械装备,是他段薄擎的!”
“有人走私军火,你拦都不拦一下。”吴凌恒揶揄他。
孔凌尘一改往日圆滑,说话特别冲,“你身为吴家少帅能不知道吗?这种东西是说拦就拦的?”
“在幕沪号上,你不就拦了一下么。”吴凌恒故意敲打他。
幕沪号被炸的主导者就是他孔二,黑龙会不是一直没放弃追查这个案子么。
屎盆子现在在洪帮头上,难道有一日他不会暴露。
孔凌尘苦着脸,都要给吴凌恒跪下了,勾着吴凌恒的脖子讪笑,“那能一样吗?凌恒啊,船是他们的船,港口是上海滩的港口。”
“手。”吴凌恒斜眼看肩上孔凌尘的手。
孔凌尘把手收了,“小弟僭越了,兄弟勿怪。”
“你是怕段系那批军火带来的威胁?”吴凌恒拿准了孔凌尘的心事,能让他孔二爷到处走动,四处搞风搞雨的缘由一定十分大。
孔凌尘被他猜中心事,一直填在肚子里的烦忧忍不住小声道了一句,“金派刚吞了孙系,本来就穷,自身么都……还有于系和吴系,也是刚打完仗~”
“你不就是怕没有人能压的住段薄擎,又舍不得耗损矜贵的中央军跟他周旋。”吴凌恒太了解新zf的那点心态了,他们一贯喜欢不战而屈人之兵。
所以一直以来和各大军阀和平共处,军权哪怕不是自己的,照样在各大城市立办公处管理全国。
吴淞口jiao易的那批军火一定不在少数,多到让孔凌尘恐惧。
孔凌尘长须一口气,“那点军火找机会把军火库捣了也不是难事,最怕的是黑龙会源源不断的援助。”
“其实黑龙会和段薄擎也没有那么牢不可破,只是差点契机。”吴凌恒缓声道。
孔凌尘道:“他们有嫌隙?”
“姓段的在黑龙会放了蛊,黑龙会给他下了修罗道里的魔物种子。”吴凌恒淡淡道。
“这也正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孔凌尘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致命的弱点,不过应该有攻克的办法,“是不是只要想办法让他们产生嫌隙,就能立刻让他们相互翻脸。”
“我不建议你这么急着破坏他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吴凌恒的手指在膝盖一下一下的敲着。
段系失去黑龙会,一样会去找德系,甚至其他欧洲国家。
孔凌尘也冷静下来,“就算是等,也要有个期限吧。”
“现在欧洲各国都在互殴,何不看看战局再说呢。”吴凌恒瞳孔深邃,有一种说不出的睿智。
孔凌尘被他这个深沉的眼神震撼到了,恍然明白日后真正能和段薄擎一较高下的只有他。
手扶着车门,单膝朝吴凌恒跪下了,“凌恒,我知你是方外高人,可是我真的恳请你帮忙,我有预感,这个风雨飘摇的乱世,只有你才能……才能……”
救黎明百姓于水火,拯救这遍地哀嚎的天下苍生。
“你太看得起我了。”吴凌恒心中想扶他,终究没有弯下腰。
曾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眼中,沁着真挚的泪。
那泪是民族的热血,是乱世中的忠勇。
孔凌尘轻轻道:“我最大的心愿是周游列国,不是现在追求的权利、地位。”
“看的出你骨子里是个闲散的人。”吴凌恒双手抱胸,俯瞰着他。
想着这个孔二,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孔凌尘一字一顿道:“只有华夏大地和平了,我才能有闲心做回闲散的人,所以……我只能恳求你帮忙让那一天早点到。”
“……”吴凌恒欲言又止。
给他的担子也太重了,他重活一世可不是为这些俗世来的。
孔凌尘真挚承诺,“你只管去做你的大事,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帮你把你的孩子找回来。”
“住嘴。”吴凌恒弯腰,捂住了孔凌尘的唇。
四目相对,孔凌尘眼中闪过了一丝羞涩。
吴凌恒冷漠收手,“你别误会,我是……”
他是担心婉兮在用慧灵之眼偷看,孔凌尘那一句话让秘密暴露了。
的确,婉兮把一切都听见了。
【把你的孩子找回来!】
婉兮心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浑浑噩噩的进了孔家琴房。
抚摸钢琴的黑白琴键,忍不住坐下弹奏。
声声疑惑声声泪,又是怀疑又是难过。
听的人心里堵堵的,仿佛能感同身受婉兮的心境。
没人敢去打扰她,毓秀坐在房间里就一直这么听着,隐隐也猜到她是不是在想自己死去的亲骨肉。
吴凌恒站在琴房外,都忘了自己手里还捧着团绒。
心绪变化之下,差点把团绒掐死。
团绒挣扎了好多下,都能没能从他的玉手中跳出来。
用力咬他的手指,他都没反应。
婉兮停了手指的动作,“放开团绒吧。”
“婉儿,我错了。”他送了捧住团绒的手掌。
婉兮垂头,“错哪儿了?”
“我坦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吴凌恒也猜到婉兮刚才听到了什么,知道一切恐怕都无法隐瞒了。
婉兮忽然摇头,“夫君,你且把他找到,再同我说其他的吧。”
“怎么又不问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吗?”吴凌恒走到她身后,双手落在她的肩上。
她抬头,微微一笑,笑靥生花,“你不告诉我,肯定是为了我好。”
“我怎么就取了你这么个贤妻,一点别扭也不同我耍。”吴凌恒心中莫名的触动,许多事都是他处理的不那么恰当。
换了其他的一般女子早就闹上了,闹也是她们的权利。
本身欺骗和隐瞒,就是一个很难让人接受的事。
婉兮的脸埋进他的小腹,声音带了点鼻音,“才不是,我不是贤妻,我心里也小气过好一阵。”
“孔二……是个忠贞之人,他会尽心尽力的办好,你耐心等些时候就好。”吴凌恒本来是绝对不希望孔凌尘去找段薄擎,威逼利诱段薄擎把吴攸宁找回。
现在可不行了,她虽然什么都没说。
甚至一点记忆也没有,但是他知道她的心在滴血。
婉兮柔柔应道:“嗯。”
这一幕恰被听到琴声断了,来琴房一看究竟的毓秀看到了。
【啊,这才是完美的一对吧。】
毓秀心里感叹着。
心想着自己那日在军事法庭外初见他,也不知是福是祸。
能认识这么好的一个朋友,应该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遇到了她,这辈子怎么还能对其他的人倾心。
再也没有能比他好的了!
翌日,上午的九星图书馆书单拟定大会,因为有吴有匪出席。
整条街上人山人海,除了有大学里的学生。
顾一庭顾老这样的老学究,还有很多卖吴有匪面子的人物,官商两界都有来人。
吴凌恒拿着那一叠印好的名片,给所有高知都发了一遍。
其他有头有脸的,却一概不搭理。
等确定拟书单的时间一到,吴有匪、婉兮和顾老坐在同一个桌子上。
手拿一支钢笔撰写书目,是不是交头接耳发表自己的想法。
电台也把全过程,面相全世界发布出去。
上午刚得了脸,下午慈善会发起票选。
去的是半数以上的常任理事,还有别枝这个副会长。
几个女人按照慈善会的规定开了个短会,提名了婉兮进入。
婉兮成为会员后,当下就兑现对慈善会的捐助。
所有的承诺白纸黑字,和别枝签下合同。
立刻就被人提议推举成会长,顺便谈何艾母这几年不作为。
虽然早就排演好了,看着没什么转折。
可会议是对外公开的,请了好些报纸、杂志的记者。
等于是公然罢免了艾母,好让艾家失了面子。
“父亲生了大气,打电话让我务必要马上回去。”艾毓秀参加完票选会议的当晚,就收到大总统的叱责。
婉兮心想着毓秀都被叱责了,估计作为艾母亲生女儿的毓香就更惨了,“毓香怎样了?”
“她?她有毓麟哥哥护着,现在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避罚呢。”毓秀努着鼻子道。
这时,孔家公馆的楼梯上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
毓秀抬头一看,嘴巴张的比鸡蛋还大:“毓麟哥哥,你怎么……”
“他一直都在,只是躲着不见我们。”吴凌恒早就猜到艾毓麟没办法权衡自己谋划的大事和自己母亲的关系,只能一直躲着。
直到事情最后关头出来,这样耳根子清净,也不会受到压力而导致他改变决定。
艾毓麟开口,“毓秀你且回去,你离开了那么久,伯父伯母该担心了,明日签了股权书,我也得去金陵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