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拿了吴军阀的枪递给他,又带上一把大蒲扇。
天气这么热,屋里有风扇。
出去外面不拿个扇子,还不得中暑了。
吴军阀到了门外,一看日头,想了想道:“上次国外买来的洋汽水都拿上,让他们分一分。”
“见风旅人太多,数量上可能不够啊。”副官提醒道。
吴军阀就觉得要犒赏见风旅,“嗯,那就把葡萄酒、啤酒带上。”
除了手下直系的德式装甲团,最精锐的几个作战旅都被吴有匪那个孽子带走了。
本以为这次剿匪吴凌恒要吃个大苦头,谁知道见风旅很是厉害,三下五除二把枣子山那群山匪打的哭爹喊娘。
婉兮那边还抽调人员,成立了听风团。
“军营不让喝酒啊,大帅。”陈云为难道。
吴军阀不满道:“你怎么那么迂腐呢,特事特办知道吗?”
“穿军装的时候不能喝酒,这可是您定下的规矩。”陈云怕吴军阀在人前打脸,才好心提醒。
“妈了个巴子。”吴军阀知道他的好意,心里还是气不过给他脑袋一巴掌,“呵呵,你是大帅,还是老子是大帅?!”
“当然您是大帅,我这就吩咐下去。”陈云交代了阿四,开车送吴军阀去何府。
吴军阀穿着厚重的军装,热的一直冒汗。
手里的蒲扇摇个不停,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今年还真是奇怪,热的这么早,还温度还特娘的这么高。”
“大帅您要是觉得热,在前边桥头喝完冰饮子?”陈云建议道。
吴军阀拒绝,“不了,麻烦。”
“我差点忘了,再外面的摊子随便吃东西不太安全。”陈云自觉愚钝,歉意道。
吴军阀皱眉,“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是何府的将士们这么热的天,肯定很难熬吧。”
“他们都是军人,再苦再累也要坚持。”陈云对自己要求甚高,也觉得当兵的就是如此。
吴军阀淡淡道:“老子也是军人,你还不是事事都紧着我。”
“大帅体恤下属,是我等的福气。”陈云道。
吴军阀咕哝了一句,“就知道拍马屁。”
到了何府,机场运来的草药刚刚到。
正是忙的四脚朝天的时候,货机上整整运了几十箱药草。
这批货是由清瑜亲自督办的,花了大概五十多万。
由于名贵药材很多,她站在门口看着。
仔细的清点,记录在册。
见到吴军阀跨门而入,立刻站起身,“见过大帅。”
“怎么不行军礼?”吴军阀双手背在身后问道。
清瑜婉柔一笑,“小女子并非军籍。”
“差点忘了,三儿没让你入伍呢。”吴军阀一拍脑门想到。
清瑜双手递上避蛊香囊,“帅爷务必随身戴着,以免感染了蛊虫。”
“是婉兮的手艺。”吴军阀掂量掂量香囊的分量,看到上面的针脚一眼就认出来。
吴凌恒住处的大小绣品,从被子到枕巾,都是婉兮亲手绣的。
绣工比起苏绣绣娘,不算十分精湛,只是让人看上一眼就会记住。
走进何府,到处弥漫着中药味。
不同的旅、团似乎还有不同的分工,整个见风旅都在负责跑腿工作。
听风团基本都在照顾病人,或者在煮草药、处理暴露在空气中的蛊虫……
有不明白的地方,还会像陈有容讨教。
“特种军就是不一样,人与人之间的默契都这么高了。”吴军阀也听说听风旅每天上午,都会抽出半天的时候学蛊。
据说是为了将来和段薄擎的较量,现在看来还真是小有成效。
吴凌恒冷淡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在他身后响起,“那是您没看见早晨的时候,这帮人是多么的派不上用场。”
“人嘛,见到虫子觉得恶心,正常。”吴军阀看着铜盆里新生产出来的虫子,恶心的太阳穴上筋都在突突乱跳。
可他作为一军主帅,自然不能有太夸张的反应。
吴凌恒看向远处翻看药方的婉兮,“要不是您儿媳妇制住这些怂蛋兵,估计现在还在尿裤子吧。”
“她大病初愈就这么辛苦,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吴军阀一直很担心婉兮的状况,只是老插不上话。
吴凌恒垂了眉,“我哪知道,但是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
“切,我看你很健康啊。”吴军阀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很丧,“我只想尽全力,最短的时间把所有的一切都教给她,你也知我的阳寿所剩无多。”
“你还想把阳寿让给吴有匪那个畜生啊,我都不支持你让着他,虽然他身上流着老子的血。”吴军阀可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内心深处是受了重伤的。
自己最得力最有出息的儿子,居然带着他的精锐跑了。
跑了自己独立也就算了,居然加入了新zf的中央军,那不是打他的脸么。
他的心上被吴有匪,重重的划下了深深的伤。
吴凌恒挽起袖子,给吴军阀看上面的誓咒,“你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应该认得这是什么。”
“那……婉兮知道吗?”吴军阀连上吊的心都有了,更像疯了一样的大吼大叫。
可是他不行!!
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全部,保持扭曲病态的平静。
他最重要的两个儿子,一个阳寿将尽,一个或者还不如死了。
天哪!
也许这就是之前几年杀人作孽,所要遭受的报应吗?
吴凌恒点了一下头,“知道吧。”
“她肯定会随你去的,教不教有什么用呢。”吴军阀又不是没见过婉兮寻短见。
她不可能过没有吴凌恒的日子,她是和零落一样痴情的女子。
吴凌恒轻轻道:“有了肩负的重担,她不敢轻易做傻事的。”
远处查询药方和库存,并且负责抓药的婉兮。
眼圈红的厉害,握笔的手抖给不停。
慧灵之眼恢复了好些,每天可以用上那么二三十分钟。
起初是好奇吴凌恒和吴军阀聊天,没想到一听就听到了如此揪心的事情。
心如重锤集中,泪水在眼眶里打滚。
可她不敢真的落泪,眼泪落下会打湿药材库存的册子。
坐了一会儿,她把笔递给陈有容。
交代了一些录入的细节,踏步朝吴军阀走去。
每一个正步都十分有力,到他近前。
站立如松柏立正行军礼,动作标准、一气呵成。
吴军阀几乎忘记了她女儿家柔婉的样子,自此彻底把她当做一个军人。
“楚团长好样的,事儿办的不错。”吴军阀故意调侃。
婉兮不敢居功,“此事都是恒旅长在谋划,我只是负责打下手。”
“你看你,喊他恒旅长,他听见了还不把鼻子都气歪了。”
吴军阀嘲笑吴凌恒生气傲娇的样子,笑了几声,话锋一转,“不过三儿确实聪明,这些草药你是从哪儿运来的?”
“父帅猜猜看。”吴凌恒随口道。
吴军阀想孔家把上海垄断了,有全国性的限制吴凌恒采购。
国内的可能性不大,从西欧采购又很远,“大体是日本吧,他们药草业也很发达。”
“大帅果然英明。”陈云竖起了大拇指。
刚巧,阿四来了。
说是运了一大卡车的饮品,问什么时候卸货发下去。
吴军阀说先发一箱橘子汽水,给忙活事的人解渴。
他自己个儿站在大太阳底下已经兜不住了,等不到阿四命人扛了饮料进府。
自己个儿一马当先的领着人出去,要赶紧开一瓶压压暑热。
“老头子虽然聪明,可到底不懂外交啊。”吴凌恒看着吴军阀的背影,略带嘲笑的道了一句。
婉兮见大家忙前忙后的没空管别的,偷偷牵了吴凌恒的手,“我也不懂外交。”
“但你至少知道于系和日本交好,怎可能卖药给我们。”吴凌恒之前一直气她在军营生分,现在内心总算得到满足。
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等,“外交就是那水面上的鸭子,表面平静,实则水底下的鸭蹼子死命的扒拉。”
“那……药是从……”婉兮问道。
吴凌恒打断她:“你也猜猜看?”
“我猜是颖川,举国上下也就颖川的药草最多最好。”婉兮刚刚抓药的时候,是格外的惊异的。
因为药材的质量上乘,很多都是苗疆一带生长的植物。
其他地方可能也有种植,不过很难长得那么好。
吴凌恒一撇嘴又是对段薄擎的不屑,又是对婉兮的欣慰,“段薄擎还当我找不到药材治病吧,实则大开自己家的家门让我进药。”
“他现在在西林城和金大帅会师,对自己地盘的事情自然管不了那么多,孔家……又想不到你会大胆到去颖川进药。”婉兮明媚一笑,凝着他的眼眸。
他垂头跟她四目相对,“也就你这样的小机灵鬼,才配嫁给我这样的大才子。”
“是吗?”婉兮突然情绪很低落。
他捏住她的下巴,眼神有些玩味,“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吧。”她不敢提他阳寿的事,可是心痛的都要无法呼吸了。
他把她搂进怀中,“我差点忘了,眨么眼和你朝夕相处,让你身上的全好了,慧灵之眼也一并恢复了。”
“只恢复了一点点。”婉兮倔强道。
他抱紧了她,“一点点足够你偷听了。”
“我……我承认这样不对,可是你不该瞒着我。我不想失去你,你对我……对我就像吴有匪对……何……”婉兮说了一半话,突然卡壳了。
怎么会突然提到吴有匪,自己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