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最后一名军法处置,大家哪还有闲工夫看热闹。
纷纷拼了命向前近,谁也不想落于人后。
“听说枣子山那边,战斗还挺激烈的。”婉兮被他扛着虽然觉得窘迫,心里却是甜的。
范城在吴系地盘的边界,刚打完仗,又是长途跋涉。
肯定十分辛苦,一回来就是见她。
是真的把她放在心头上了,自是不会怪他的。
他眉头一紧,“哪里来的谣传?”
“军……军报上这么写的。”婉兮被他的威严镇的,说话略微磕巴。
他把她扛上车,捏住她的小手坐正,“那是计谋罢了,那些个土鸡瓦狗,不值得一提。”
“那军报上的伤亡情况……”婉兮的臻首靠在他肩上,轻轻的问。
他嘴角抽了,“你在质疑我?!”
“我只是作为军人,对战事本能的好奇。”她抬首,目光柔柔的看着他。
他从来是钢筋铁骨,不受任何人影响。
唯有她织出来的温柔的陷阱,分分钟陷进去,“有人在背后支持枣子山那帮山匪,导致一开始战况有些焦灼。”
“有人偷偷提供军备了?枣子山背靠孙地。”婉兮捏着下巴思索起来,缓缓说道,“那看来不是金大帅,就是段薄擎了。”
枣子山所在范城,不仅是吴系地盘的边界。
更毗邻孙地,孙地虽然尚有一丝希望,不过绝大部分城市陷落。
能在战时利用孙地的铁路的,大体只剩段、金两派。
“是那个姓段的,他在背后给贼寇提供了德式军备。”吴凌恒最喜欢看她思考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溢出笑容。
她坐正身子,正色凝着他,“你头几场战役故意不带重型军武,是为了麻痹段系吗?”
“毕竟孙系的军火库已经被他掌握了,距离又那么近,我只能先挨打两天。”吴凌恒也很不喜欢挨打的感觉,这招还是跟吴有匪学的。
庆州一战上,献计吴军阀“诈降”。
那可是吴军阀这辈子,第一次败绩呢。
婉兮回忆了一下军报上的内容,道:“头几场仗,你应该连机枪都没用。”
“打这些土匪一开始就用机枪,那不是玩么。”清瑜掩唇笑了出来。
吴凌恒肃道:“你可别小看这些土匪,mp28操作的挺上手的。”
一般的土匪响马,就算给他们最顶级的装备。
不善于运用便是白费,这帮子绿林响马接连几天把他们打的抬不起头。
“mp28?那不是最新的德式配备吗?!”清瑜听得心肝颤,没想到段薄擎竟能够得这样先进的军火。
并且十分慷慨的,拿去给山匪作乱。
mp28在威力和性能上,做了全方位的优化。
吴凌恒淡淡道:“我看了,大多是汉阳仿的。”
仿的也来之不易啊,以国内军工的水平能在这么短时间,仿出如此数量当真是罕见。
“眼下段薄擎肯定气疯了,那些军备应该都被您收缴了吧?!”清瑜问道。
吴凌恒握着婉兮的手,另一只手撑着头看向窗外,“我只收缴了枣子山上的人,至于那些滥造的仿货……当然是销毁。”
“那批枪能和正规军打成平手,不算是粗制滥造吧?!”清瑜把车开到了吴府门前,有些不解道。
吴凌恒推开车门,冷漠的下车,“以前你的那些机敏聪慧,最近一段时间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少帅~”清瑜被他申斥,一阵失落。
婉兮有点看过眼,低声提醒道:“段薄擎就是条毒蛇,你以为他会留下这样的好处给吴家军吗?”
“少帅是怀疑那批军武有问题吗?可是枣子山上那些山匪,不都已经使用过了。”
清瑜百思不得其解,觉得把收缴的武器销毁实在浪费。
可惜吴凌恒把她的话完全当成耳旁风,彻底的走远。
婉兮快步跟在吴凌恒身后,一直追至小院才道:“其实你没有销毁那批军武,对不对?!”
他停住了步伐,她一头撞上他的脊背。
从前他还是十分瘦弱的,大概是这一年里骨骼张开了。
后背宽阔了不少,撞得她的脸蛋生疼。
她刚一退后小半步,他便扭头迎了上来,“不愧是我的婉儿,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手指掠过她的耳畔,目光停留在她纯净的眼眸里。
“你不是一个会浪费的人。”她红着脸轻声道。
他对着她的脖颈吹气,语调暧昧不清,“对啊,我最善于的就是废物利用。”
“mp28才刚刚面世不久,一下造出几千条,那做工一定不怎么样。”她敏感的地方被挑逗,身子微微发颤。
他道:“我检查过,零件的精度很差啊,用久了很容易出问题。”
“原来是这样!”婉兮恍然大悟。
他轻声问她:“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对外宣称销毁,却偷偷留着。”
“留着送人。”她的手主动攀上他手,和他十指交错。
一时间,二人心意相通。
他泯然一笑,“我该怎么奖励你这么冰雪聪明?”
“我的要求可是过分呢。”她身子靠在他的肩上。
“说说看。”他道。
她像是在诱惑,娇声道:“你弯腰下来。”
“哟,敢使唤我了。”他的心酥了。
婉儿从来都是羞怯的,这般大胆的引诱绝无仅有啊。
她一字一顿道:“帮我把身上的泥洗干净。”
“正有此意,我们夫妻还真是心意相通。”他心上眉梢,只觉得之前十七年都白活了。
或者说之前的上千年,都白活了。
从来都没有这样愉悦过,他的婉儿终于学会引诱他了。
打横抱起了婉兮,大踏步走进小院的屋中。
婉兮不在元术镇的这段时间,小院经过了精致的重修。
几间多余的屋子,改成了浴室和书房。
浴室比较偏欧式化,黄铜打制的浴缸奢侈到了极致。
连笼头和花洒,都是纯铜的。
进门,蒸汽扑面。
水早就放好烧好,白雾蒙了明亮的梳妆镜。
吴凌恒褪去她泥水干透的衣裳,两人的身影影影绰绰的出现在镜子里。
婉兮的心跳的特别快,一直低着头。
满眼都是他白的白光的玉足,心跳的更快乐,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是你引诱我的,怎么反倒这么紧张?!”他提起她的纤腰,让她踩在自己的脚背上。
以免地砖的寒气钻进身体里,在身体里堆积阴寒。
她闭上眼睛,紧紧抱住他腰,“我……我……不行,从来……就没有这样过。”
“站不稳了?”他感受着她娇躯的颤抖。
她要喘不过气了,“昂~”
“别怕,有我呢。”他抱起她,放入温水中。
她的手环在他的腰上,不肯松开。
他便顺势倒下去,“这么舍不得我啊?”
“当然不舍,你去范城的夜,我总睡不好。”她靠着他的肩膀,诉说着委屈。
他在浴缸里躺下,让她能躺在自己的身躯上,“那日后要是打仗了,你可怎么独立带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做一些怪梦,和在幕州的时候完全不同。”她是指自己在幕州的夜晚,也是和吴凌恒分开。
但是那时候不太做噩梦,反倒睡的十分安宁。
他问她:“梦见什么了?”
“梦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都是古代人,来来往往的穿梭。”她费解道。
他问道:“那你去过吗?”
“不曾,而且那个地方都是水,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活的。”她郁闷道。
如此听来,她是梦见酆都水下古城的画面。
吴攸宁只是发愿让她忘记自己,怎的连酆都水下古城的事都忘了?!
他用澡巾轻擦她的雪肤,道:“你忘了吗?酆都水下古城。”
“不!那个地方绝对不是酆都水下古城,除了古代人之外,还有到处寻找猎物的妖魔。”婉兮认真回忆道。
吴凌恒松了口气,差点以为她连正常的记忆都失去了,“记得那些妖魔的样子吗?”
“有几个应该是异人,还有一些生的怪,我不认识。”婉兮想起那梦境觉得害怕,往他怀中缩了缩。
他垂头,吻了她的唇,“怕是在水下古城的事情太吓人了,给你带来了后遗症吧。”
“大……大体是这样吧,喝些薏仁红枣汤应该能好些。”婉兮被吻的天旋地转,身子酥软起来。
任凭吴凌恒摆布清洗,中途换过几次水。
听说地下的地窖里,装了巨型锅炉。
水一旦烧起来,能用很久。
二人聊了聊段薄擎资助山匪的事,一致认为段薄擎再怎么作天作地。
刚刚对孙地用完兵,是断不可能再兴军事。
婉兮分析道:“他若想要继续与咱们作对,应该会用一招借刀杀人,让别人来打我们。”
“和吴系直接接壤的有金、常、孙、于三系。”吴凌恒玩弄着她湿漉漉的发丝,盯着她的水影看。
她觉得那水中影影绰绰的身影被他看着,比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还更要火辣辣。
垂眸无声了一会儿,才轻轻道了一句,“孙系土崩瓦解,金系刚刚用兵,常系力量太小……”
那就只剩下把持着北平一代的于系,当真是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