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翻白眼,“你还真是不懂大帅苦心。”
“他能有什么苦心?我洗耳恭听。”吴凌恒只道二姨太过身,三姨太毁了容。
府里其他姨太太,吴军阀不怎么喜欢。
心中寂寞之下,又动了哄回摇红的心思。
阿四生气道:“大帅是怕孔三小姐给三少奶奶苦头吃,才想把摇红弄进府的。”
摇红是何等角色,一面受吴军阀眷顾。
一面对吴凌恒也动了心思,二人还曾许下婚约。
进了吴府的话,不免要跟孔凤翎争锋相对。
“到底是个吝啬的,把送不出去的送人。”吴凌恒嘴硬不肯领情,心中还是有些触动了。
吴军阀这么自我的人,竟也有想着婉兮的时候。
只可惜孔凤翎被关,不日就要吃枪子儿。
摇红不必进府,项链用不上还能被转手送人。
阿四替吴军阀抱不平,“大帅总为你们操心,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到头来还不领情。”
“最不让他省心的是大哥吧。”吴凌恒心中颇有些触动,面子上却放不下,只有拿吴有匪当挡箭牌。
阿四想了一下,道:“说起少帅,他在金陵一切可好?”
“副官不是去金陵了,有什么消息自会送回来。”吴凌恒刻意隐瞒了吴有匪在金陵的近况,有些话不该有他的嘴里说出来。
宴会厅门前多了个穿着军装的少年,少年见宴会厅人多不便进来。
又好像有什么要紧的急事,左顾右盼抓耳挠腮的甚是着急。
这人婉兮以前也见过,是吴军阀专用的通讯兵。
大体是有什么紧急军务要报,婉兮便细心了一声,“阿四,门口那个似乎有急事。”
“他是大帅的通讯官。”
阿四肃声道。
吴凌恒淡笑道:“说不定是金陵那边有消息了。”
看那通讯官的脸色不怎么好,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别真是金陵那头的事,要知道吴有匪可是吴家军里的四梁八柱。
他若有个好歹,等于断吴军阀一臂。
“我出去看看。”阿四出了宴会厅,和通讯官攀谈起来。
拿了一张信笺进来,面色沉重的交给吴军阀。
吴军阀一看,脸色也阴沉下来,“金陵市政厅好不给面子,老子的儿子也敢刑讯逼供。”
“眼下当如何是好?”阿四询问道。
吴军阀闷一口酒,“按兵不动。”
正是年节喜庆,他传令犒赏三军。
吴家军得了他的赦令,可以醉三天三夜。
人人酒醉懒惫,哪里有什么战斗力。
若吴有匪有三长两短,只等年节一过。
定会用铁骑踏平金陵,就怕那几个文官不敢这么做。
“可少帅在牢中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阿四心疼吴有匪。
吴军阀盯着自己的银筷,以前倒是没有发现上面的花纹挺精致的,“他年少成功,是该到吃苦头的时候。”
“阿四知道了,大帅这是有意在磨练少帅。”阿四低头言道。
磨练?!
谁有功夫借别人的手,磨练自己的亲儿子。
金陵就是个虎口,谁进去谁被吃个干净。
吴家的人是去一个,得栽一个。
亏得吴凌恒聪明,找个由头跑回来了。
吴军阀可以掩饰住内心的波动,夹了一块封肉到嘴里,“下去吧,此事不可泄露给任何人。”
“是,大帅。”阿四还没吃完饭。
刚好可以下去,到下人房里吃些东西。
这会子,西洋乐响起来了。
吴军阀想让他听听,长长见识。
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对阿四道:“来,坐下,听会儿西洋乐。”
“这好吗?”阿四不敢僭越。
吴军阀直接拉他坐下,“有什么好不好的,都是新社会了,我们主仆平等。”
“谢大帅。”阿四是个粗人,没心情听西洋乐。
正走神呢,吴军阀反常的给他夹菜,“来,吃菜。”
“诶,好。”阿四缩着脖子,战战兢兢。
每回吴军阀有心事,都会这样一反常态。
他越是动了杀心,越是对手下人好。
真是可怕啊……
婉兮拉了拉吴凌恒的袖子,“夫君,爹好像知道金陵发生的事了。”
“知道又怎么样,鞭长莫及罢了。”吴凌恒拨了一只虾,放进婉兮的碗里。
婉兮细嚼慢咽之后,才道:“明明是团年饭,大哥却牢狱中度过。”
“但是他们不敢杀吴有匪。”吴凌恒又在剥虾。
婉兮是何等聪明的人,张口被他喂了虾之后,“大哥若有什么,爹定会出兵的。”
“就是这个理。”吴凌恒坚决道。
婉兮凝着他,“他们会不会一直囚禁大哥。”
“如果送去军事法庭的话,应该会判一个终身监禁。”吴凌恒太了解金陵这帮文官的心思了。
他们怕吴军阀出兵,又想吴凌恒得少帅之位。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拘着吴有匪,保他衣食无忧平安康健。
婉兮低头,小声问吴凌恒,“夫君,你想救大哥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水火不容的关系。”吴凌恒撩起她的下巴,故意逼她与自己对视。
婉兮心中是向着吴凌恒的,目光挣扎了几下妥协了,“我……知道的。”
“可他那身军职实在麻烦,我不想继承呢。”吴凌恒玩味一笑。
那……
到底是搭救还是不搭救?
婉兮糊涂了,傻傻的看着他,“那夫君的意思是……”
“我已经想到了法子救他,只是时机还未到。”吴凌恒的手顺着她柔滑的下巴摸过,端起酒杯一口闷。
婉兮夜夜与他共枕,仍是看不透他,“夫君的法子,可是跟夫君在金陵找的侦探有关系?”
既然二人命数相克,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救他?
吴凌恒自斟自饮,喝的倒是欢快。
一听婉兮这话,放下杯盏疑惑的看着她,“小妞,你怎么知道我找了侦探?”
在金陵找许冰的事情,他可是只字未提。
“猜……猜的。”婉兮见他隐瞒甚多,也不肯跟他说实话了。
吴凌恒双手叉腰,一副审问的样子,“猜的?连我在金陵的细节都能猜到,让我想想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想了,我……我昨夜做梦,梦见一些场景。”婉兮见他眼神充满了洞察力。
也知瞒不过,道出了实情。
吴凌恒轻哼一声,“又梦见他。”
婉兮知他吃味,低头不语。
这样不守妇道的梦,本就不该做。
她不仅做了,还说与自己的夫君听。
当真是自讨没趣!
“为什么不同我说了?与我生分了?”吴凌恒语调有些受伤。
婉兮连忙抬头,“没有的,我的心里全都是夫君。”
“逗你呢。”吴凌恒顺势揽她入怀。
她身子微微一颤,差点落泪,“吓死我了。”
“你这梦叫做警示梦,灵力强大的人都做,尤其是看重的人发生危险。”吴凌恒告诉她道。
她听到重要的人四个字,灵魂就神游天外了。
大哥是重要的人?
可他……
明明生来就是夫君的死敌!
他对她也有情意,夫君向来都是防着他的。
可偏偏她是为他做警示梦,如此……
会不会寒了夫君的心。
吴凌恒哪里知道她的这些胡思乱想,刚想问婉兮昨夜具体梦见了什么。
就见方才出现在门前的通讯官又来了,阿四刚巧目光扫过去看到了。
放下手中筷子,走到了门口,“你怎么又来了。”
“又是一封电报的,给大帅的。”通讯官脸色都是绿的。
阿四怕影响到吴军阀,留了个心眼问了一句,“哪里来的?”
“上……上海。”通讯官说道。
阿四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金陵来的。
只要不是府里大公子的噩耗,想来吴军阀是承受的了的。
匆匆拿了电报,给吴军阀送过去。
吴军阀只看了一眼,脸上立时风云色变。
狠狠的将电报拍在桌上,怒了一声,“妈了个巴子,真是不要b脸了,老子要毙了这帮老狗。”
“上峰有令,赦免元术镇牢狱中一切重犯。”
电报上只有一行字,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