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事相求,出于礼节,少卿还是与这土老前辈客气了一番,倒是这土老前辈是个暴脾气的人,折腾了几下,却是烦扰这变得啰啰嗦嗦的少卿了。
“你这小子,怎么这生恼人,说了老头我就呆在这扬州城办事情,哪里去管你那二哥还是,还是什么二姐的死活。”这土行深手一甩,这桌上吃完和没吃完的鸡骨头鸡胸肉却是被土行深尽数摔在了这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少爷,我看是算了,”一旁的桓香悄声在少卿的耳边嘀咕着,“这到底也是魔教的人,即便他应允了这件事,只怕老爷也是不放心的。”
少卿听了,也不是没有疑虑,转眼看着这气得脸是通红的土行深,又扬了扬手里的黑木令牌,只是邪邪的一笑,说道,“方才才说是倾囊相助,这一转眼,却是说变脸就变脸,你们西毒教,还真是江湖豪杰啊。”
这话无疑是根导火索,果不其然,这土行深听了这话,却是一蹬鼻子一睁眼,火气愈发大了起来,正欲一掌向少卿劈去,却是听到这东来突然在门外喊了起来,“你这小厮,好生没教养,这董家大堂岂是你能乱闯的?”
“你莫拦着我,我寻我爷爷。”这声音边叫喊着边是挣扎着一般,到听不出个男子女子,却只知道这门外叫喊喧哗的人倒也是十分年轻,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气盛。
“爷爷?这董家上下,这年龄上能做你爷爷的也就董老爷一人,你莫说你是董家的小姐,真是好笑。”这大堂里方才是静得没声,这东来的声音才是听得十分的真切。
“真是烦人,”土行深放下那举起的右掌,许是气也消了些罢了,手一背,说道,“这吵吵闹闹的人最是招人嫌。”
语毕,这却听到这年轻后生却是喊了句惊天动地的话一般,“我爷爷叫土行深,如今他就在你们府上做客,我记得你,你叫东来,若是你不让我见我爷爷,保准啊,他用噬月掌劈得你魂都找不到。”
土行深的脸色变了变,自己自然是知道自己一直光棍一条,哪里来的孙辈的人物,可是这人,自己的名号,擅用的掌法都一清二楚,关键是,这天下人尽道自己已经被教主处死在黑圣堂,这年轻小辈却分明知道自己活着,还知道自己在哪,这若不是个熟人,便一定是个厉害的对手了,想到这教主所说的,内鬼有人在扬州接应,自己这心却又是十二分的警惕。
少卿心下也是思忖,见着这土行深一副蹙眉深思的模样,只是眼神示意了这方记甲一番,方记甲自然懂得,遂连忙出了门去,解了围,将这在门外吵吵闹闹的后生小辈带了进来。
“爷爷,我可是找到你了。”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影子都还没见到,却听着一声响亮的叫唤。
土行深只是心里紧了紧。
倏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这门外是一闪而过,直接就窜进了这大堂内,少卿定眼一看,好个俊秀的小子,细眉肤白,小小的下巴,腮边还带着稚嫩的婴儿肥,看着,却是六分的俊秀,三分的灵动,剩下的一分,只能用讨喜可爱来形容了。
还未等这少卿开口,这土行深却是喊上了,“我当是哪个,原来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去,去,去,上外边找你爷爷去,老头我可不是你爷爷。”
少卿一挑眉,这倒是有趣,索性不说话,只是看着。
“爷爷,你当真是不认识我了?”这小个子对着土行深是一阵挤眉弄眼,可惜这土长老是个粗人,哪里知道这些个心思,只是喝道。
“诶,我这暴脾气,你若是再拉拉扯扯的,我可就一掌送你上了西天去。”土行深说这便是要撸袖子动手一般。
“爷爷可还记得苏州的绘春姑娘。”这小个子却是不折不挠的这样喊了一句,这一句果然有效,这土行深一听,这撸袖子的动作却是突然停了下来,伸头问了一句,“你小子方才说什么?”
“烟花三月,你我相遇与石桥之上,就此一见,终生难忘,可惜•••。”这小个子还欲摇头晃脑的念叨下去,却是突然被这土行深生生的捂住了嘴,这小个子只是瞪着大眼睛,滴溜溜的直转,给土行深打着暗号。
土行深方才还不在意,只是想着如此私密的陈年往事这小子竟然一清二楚,看来这不是熟人也是万般的不肯能了,却再一捂这小个子的嘴,只露出这小个子的眼睛,再一看,却是好生熟悉,这眉眼,尤其是这灵气逼人的眼睛,这莫不是•••想到这,土行深却是一愣。
“前辈,前辈?”少卿在一旁唤了句,这若是再不插手,任由这一老一小胡闹,这也太不把董家大堂当回事了,看着土行深总算是回过神来的样子,才说道,“这小子若不是前辈的孙儿,只怕不过是个投机取巧的江湖骗子罢了,让东来赶了出去,也省得扰了前辈的清静。”
“哪里,哪里。”这土行深却是连忙挥手拒绝,又松开了捂着这小个子的手,反而又看似亲切了狠狠的一搂过这小个子,对着少卿呵呵笑道,“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么大一孙子都不记得了,来小土,见过董家少爷。”
这被叫做小土的小个子却是一愣,这名字,真是不好听,却只能对着土行深瘪了瘪嘴,又看着少卿,勉强扯出个笑脸。
“如今我们是亲人重逢,那个,就先走了,改日来拜访。”土行深这谎话说得好生生疏,只是一心想着拉着这被自己叫做小土的小个子回去问个明白,只拉着这小土就往外走。
“爷爷,等等。”这小土却是甩手摆开了土行深的“魔爪”。回身对着少卿说道,“方才董少爷是让我爷爷去替你寻你二哥,可是这样?”
少卿扬扬眉,看着这小土,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可惜你家爷爷不答应,在下也不会强人所难。”
“不算强人所难,”小土摆摆头,颔首道,“爷爷不去,我去。”
“哦?”少卿却是一声诧异。
“小土,你这不是瞎胡闹么你,”这少卿还未多说些什么,这土行深却是开口训斥道,“这如今那些个朝中贪生怕死的狗官一个个都打着投降卖国的主意,这澶州兵败,你以为寻一个人就这般容易的?就你那些小功夫,糊弄小屁孩还是个半斤八两的,这若是要到外面去,怕是你还没走出个门,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死法。”这训斥得毫不留情情面,却也是关心这小土的安危罢了。
“爷爷,我已经决定了。”小土定定的看着土行深,满脸都写着坚定,土行深气急,却是手一摆,说道,“你若是去了,生死便是由你自己,我可不会管你。”
“那好,”小土这又转头对这少卿,说道,“我这便就是去了,生死由我,董少爷只是等着我的消息便好,若是你家二哥活着,我定会将他带回来。”这番话说得是一本正经,却是将身后的土行深气得气急败坏。指着小土,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可,”少卿自然是懂土行深的担忧,这小土看着不过十六岁的模样,哪里是能深入前线寻人的角色,只是摇头,说道,“小兄弟,你还是听你爷爷的话,好生先学几年武艺,再说吧。”
“你们便是不相信我了,”这小土却是凌厉的扫视了一眼这房里的摆设,却是看中了挂在土行深腰间到了一个破旧的酒葫芦,突然是并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发力一指,好一招隔空打物,这好好的酒葫却是突然被打出了个指大的洞,这土行深好容易寻来的好酒便就这般哗哗的从洞口里流了出来,见状,这小土才是一收手,对着土行深和少卿说道,“这回可是信我了?”
“胡闹,这他娘的胡闹。”这土行深暴脾气却又是上来了,尤其是看到自己这寻来的百花美酒就这样哗哗的流了大半,也不管这小土痛不痛,只是上前揪着小土的耳朵,活脱脱的就将小土揪了出去,只听到小土哇呀呀的叫唤着,也是丝毫不松手,少卿还欲伸手阻拦,却看到这两人走得是飞快,一转眼,却就是消失在视线里了。
沉寂片刻,这方记甲才敢开口问道,“少爷,这?”
“不用查,这小土,”少卿突然邪魅的一笑,“我若是没猜错,也该是个故人,”又转头问着在门外候着的东来,招呼东来进来,开口道,“以你跟在二哥身边这么多年,你看看,这叫小土的小子这一招,该是如何?”
“上乘的手法,中乘的内力,却是,”东来说到这,却是转口一说,“却是下乘的脾气。”
哈哈,少卿开怀一笑,道,“我看,这小土若是去了澶州还寻不来二哥,怕这世上就是没人能寻得来了。”转头一看,却是看到桓香一直默不作声,挑眉问道,“如何,看出有何不妥?”
“少爷,”桓香这才回过神来,皱皱眉,却不说话,还是凝眉思考的样子。
“直说。”少卿见状,只是挥挥手,让方记甲和东来尽数都退下去,才对着桓香说道,“你想到了什么?”
“方才这小哥的一句话,”桓香道,“他问这土老前辈可还记得苏州的绘春姑娘,若是桓香没记错,“桓香顿了顿,又对着少卿道,“这三叔婆的正是苏州人士,名字,正是叫做乔绘春。”
少卿只是不说话,心里却是有了主意,想到方才这土行深问道自己和三叔公董翰义的关系后,却是依然答应万事有着这黑木令牌便会倾力相助,还有这小土的真实身份,想来这土行深对自己三叔婆不过是单相思罢了,倒又是个侠义的好汉,嘴角一扬,却是心生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