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要不然,为什么姐姐嫁进侯府一年多,除了回门那日,从来都没有回来过?甚至我去昌武侯府找姐姐时,每次都会受到侯府的刁难和嘲笑,我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姐姐,如果姐姐在侯府的处境好,那些下人怎么敢这样对我?”苏文脸上闪过一丝对苏婉的心疼和对昌武侯府的愤怒。
“在那种情况下,姐姐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变?否则,以姐姐有些软弱的性子,肯定早被他们给欺负死了。”苏文不知道自己竟然说中了真相,苏婉儿可不是被那些人给欺负死了吗?
听到这里,赵氏已经呆住了。
苏文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姐姐的处境刚好一些,就忍不住出府来看我们,又是送人又是送药,还为娘亲请了神医,甚至连我去首善书院的事,也极有可能是姐姐的手笔。毕竟,除了姐姐,还有谁会这么掏心掏肺地对我们呢?”
“不,这不可能!”赵氏摇着头,不敢置信地喃喃道,“英国公府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们跟他们可是同族啊!是一个老祖宗,他们怎么可能害我们?这必定是有什么误会。要不然,文哥儿你怎么可能还在族学读书?”
苏文有些无奈地道:“娘,当初英国公府不再为母亲请医问药时,我就被从族学中赶了出来,只是我怕你伤心,不敢告诉母亲罢了。”
赵氏闻言,顿时脸若死灰。过了好半晌,她骤然才捶着桌子大哭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都是娘的错,是娘没有本事,才让你受了这等委屈,若是娘早知如此,娘就是早早去了,也不会连累你的……”
身为女人,赵氏比苏文更明白,女人无法生育到底意味着什么。
婉儿原本出身就不好,若是再加上无法生育,就算有着不俗的美貌,也照样被人瞧不起,毕竟,子嗣才是最重要的,英国公府这是把她的女儿往死路上逼啊!这世上又有几人不在意子嗣?
赵氏哭了半晌,其间还咳出了两次血,这才渐渐平稳下来。
苏文一直在旁边伺候,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后悔,但是,与此相比,他更加不愿意看到母亲和姐姐形同陌路。
“娘,您现在总该知道,姐姐性子为何会变了吧?姐姐的性子若不改变,如何在侯府生存?”苏文说道。
赵氏收了眼泪,沉默了好一会儿,但还是微微摇头道:“不,你不懂。我自己生的女儿我自己清楚。”她的女儿怕是真的死了。只是,却不一定是被邪祟害死的,而是被那些人给逼死的。所以当初,了通禅师才会让她不必执着。
“娘——”苏文不明白娘为什么还是不肯相信。
赵氏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苏文纵然担心,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苏婉回到了昌武侯府时,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晚上,她照常去向太夫人请了安,回来又跟霍渊一起用饭。
“今天回府可还顺利?”霍渊给苏婉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关心地问道。
“多谢侯爷,还好。”苏婉勾起一丝笑容说道。
霍渊见状就知道她此行不太顺利,心里不由微微一叹,说道:“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一趟?”
苏婉摇头笑道:“侯爷,不需要,我相信母亲她一定会想通的。”
两人默默地用完了晚饭,等人撤下残羹之后,霍渊突然问苏婉道:“最近,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似乎研制出了一种治疗跌打损伤的奇药,如今,已经开始在京城各个卫所试用了,你可知道那种药的名字叫什么?”
大乾朝军队编制实行“卫所”制,一府设所,几府设卫。卫设指挥使,统兵士五千六百人。卫下有千户所,千户所下设百户所。各府县卫所归各指挥使司都指挥使管辖,各都指挥使又归中央五军都督府管辖。
当然,皇帝直属的亲军卫,不属于五军都督府管辖,亲军二十六卫中,锦衣卫就是亲军卫中最重要的一支,亲军卫均只听命于皇帝。
霍渊身为左军都督府正一品右都督,皇帝要在京城卫所试用白药,他如何不清楚这件事?
苏婉心里悚然一惊,脸上却露出一丝惊讶来,笑道:“我不过是个内宅妇人,哪里知道这种事?侯爷问我做什么?”
霍渊仔细观察着苏婉的表情,口中问道:“你真不知道?”
“侯爷认为我该知道?”苏婉微笑着反问道。
霍渊移开目光,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淡淡地说道:“我似乎记得,婉儿你也曾经研制出一种跌打损伤的药,似乎叫做白药。”
“我不过是自己配着玩的,当不得真。”苏婉垂眸说道,衣袖下的拳头却紧紧地攥了起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怕霍渊了,可是事到临头,她却发现自己心底到底还是惧怕着他的,她现在有多害怕,心里就有多紧张。
“太医院研制的那种药,也叫白药。婉儿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巧合?”霍渊仿紧盯着苏婉问道。
苏婉闻言,气息顿时乱了一下,鼻尖都溢出了几滴细小的汗珠,但她还是尽量平静地说道:“莫非侯爷认为,太医院研制出来的白药,是我敬献的?”
霍渊看着苏婉没有说话,却伸出手来想要摸苏婉的脸,苏婉反身性地想要躲闪,但还是强行忍住了,身体却紧绷了起来。
霍渊仿佛没有察觉到苏婉的紧张,手指在她的鼻尖上稍稍逗留了一下,在苏婉的惊愣中,问道:“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苏婉看了看他手指上的汗水,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除了药名相同之外,还有为你母亲治病的李神医,你弟弟考入首善书院一事,都绝不是你现在能够办得到的。我是不是应该认为,你拿那个白药的方子跟陛下做了交易?”霍渊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苏婉,让她顿时感到无所遁形,身体越发僵硬了。
看到苏婉苍白的脸色,霍渊微微一笑,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