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觉得七公主和她二哥简直丧心病狂。
只是看着看着,她又忍不住羡慕起来。
她也想找个凳子。
靖王沉默着将大手盖在她贼兮兮的小脑袋上。
他和阿妧之间,也不知谁更好色一点儿了。
只是魏阳侯府这件事儿是肯定没完,不说别人,宁国公夫人就气坏了。
作为女子,她自然知道名声对于女子的重要性。
因此,隔了些天魏阳侯夫人总算把自己哭得红肿的眼睛给消了,有脸上门来赔罪,宁国公夫人连门都没让她进来。
赔罪就叫进门?开什么玩笑啊。
绝不原谅她!
“这样……那咱们家跟魏阳侯府……”阿妧见宁国公夫人板着脸抱着自己在看府里这几日的账本子,对外头的魏阳侯夫人半点儿脸面都不给,就有些迟疑地说道,“会不会叫魏阳侯府觉得我家太霸道了?”
魏阳侯夫人到底也是勋贵女眷,超品的侯夫人,如今却被宁国公夫人拒之门外,叫人看见,一则魏阳侯夫人丢脸,二则只怕也有人说宁国公夫人跋扈的。
见阿妧担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宁国公夫人就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打从前些年,我就不想理睬她。如今她竟然指使女儿侮辱你,往后自然撕破了脸。既然都结了仇,我为什么还要给她体面尊严?”
“往后就是仇人了。”宁国公夫人冷冷地说道。
她一向温柔慈爱,心宽和顺,如此冰冷实在是难得一见。
因她知道,周玉一个小姑娘家却对阿妧有这样大的怨气,只怕不仅是因卫瑾的缘故。
定然是魏阳侯夫人素日在府中常常表达对阿妧的不满,才会叫周玉也有胆子轻视阿妧,看不起阿妧。
她凭的是什么?!
“我叫母亲担心了。”阿妧就小声儿说道。
见她软软地趴在自己的怀里,宁国公夫人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温柔,笑吟吟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你是最懂事的小姑娘。”
阿妧想要息事宁人的心,那些粗枝大叶的大男人不明白,可是宁国公夫人却是懂的。她明白阿妧为什么不愿计较外头的流言蜚语,捏着她的脸颊笑道,“你贴心温柔,自然是个好孩子。如今我们为你做的,你只受着就是。”她顿了顿就笑着说道,“靖王倒是待你十分真心。”
靖王最近依旧很忙。
只是再忙,他每天也都要抽出空儿来上宁国公府看望一遍阿妧。
随便别人说什么,也别管东宫能不能按时修缮好,靖王殿下就这么个规矩。
“殿下可担心我了。”阿妧就忍不住和母亲小声儿说道,“每天都来问我有没有人给我气儿受。我说我又不是玻璃人儿,叫殿下多顾着豫王殿下些。等太子的事儿过了,回头天天陪着我就够了。可是殿下说,往后天天陪着我是往后的事儿,如今来见我是如今的事儿。他不想因日后时常相见,就见如今见我的时间都没有了。”见宁国公夫人微笑着看着自己,阿妧就红了脸。
“母亲,我真喜欢殿下,觉得和他在一块儿,那么只在心里想到他,就觉得欢喜。”
“这话,你该去和靖王说。和我说有什么用呢?”宁国公夫人就欣慰极了。
“我想叫母亲知道。”阿妧就扭在宁国公夫人的怀里撒娇。
“你啊,还是个孩子性子呢。”宁国公夫人抱着软乎乎的小女儿,只觉得满心的欢喜,又觉得自己此生再也没有忧愁了。
曾经总是担心阿妧日后所嫁非人,在靖王愿意接手这个小姑娘之后,宁国公夫人就发现自己能睡一个好觉了。
靖王的人品,她还有什么担心的?他自然会爱惜阿妧一生。
“在母亲面前,我永远都不想长大。”阿妧急忙甜言蜜语地说道。
“那可不行,你永远都不长大,靖王娶谁去?”
阿妧就不吭声了。
“还想不想长大了?”宁国公夫人就点着她的小脑袋笑着问道。
这个……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才表达了一下自己不想长大的心情,如今自己打自己的脸多不好意思啊,十姑娘就闷头往母亲的怀里拱。
见她这副撒娇的模样儿,宁国公夫人就笑了一声女大不中留,又见小姑娘越发羞涩了,就忍不住想到这小丫头昨儿晚上把人家靖王给压在座位里,自己坐在人家的身上主动去亲靖王的嘴唇的奔放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林琰没有拿这个把柄去笑话妹妹,反而夹着尾巴跑了,可是宁国公夫人还是发现自家闺女在羞涩之外还真是蛮热情的。
她就抱着哼哼唧唧的闺女开始想她的嫁妆。
都留不了两年了,嫁妆很应该预备起来了。
她正抱着自己的闺女想着心事,都是对自家闺女未来的幸福展望,却不知门外,魏阳侯夫人沐浴在众多路人的目光里,带着浩浩荡荡的赔罪的礼物与下人却被宁国公府的大门给关在门外,那种心情是多么的难受。
她从来都没有眼下这种被人指指点点的丢脸和抑郁过,此刻一双手颤抖地看着宁国公府高高的匾额,想到宁国公府的下人都敢在她的面前做出一副冰冷厌烦的样子来拒绝再给她传话儿,魏阳侯夫人眼前都发晕。
宁国公夫人就当真往后不预备和她和解了?
不过是小女孩儿家家的两句拌嘴,就要跟魏阳侯府就此结仇?
值得么?
她都来赔罪来了!
想到宁国公夫人对自己的拒绝,魏阳侯夫人是真的受不了了,她也是世家贵妇,哪里能受这样的污糟气,且最近这两日里她虽然尚未在京中走动,可是不知怎么,周玉嫉妒林家阿妧,还在后头抹黑欺负人家的事儿,就闹得满城风雨。
如今人家不说靖王和阿妧是怎么回事儿了,只说周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儿竟然能揣测人家男女之间的关系,这样龌蹉,就叫人笑话极了。
就连妯娌之间都对她颇有几分埋怨。
因为若是周玉有这样的名声,那周家女孩儿的品德都要被人怀疑。
她只当这事儿是宁国公夫人在外干的,此刻心里一怒,就甩袖子走了。
只是她一路怒气冲冲地回了魏阳侯府,尚未停下歇口气儿,就听见后头传来了周玉尖锐的哭声还有青年男子的责骂声。
这简直就是要了命了,魏阳侯夫人都觉得自己要被家中的乱象给逼疯了,起身从依旧乱七八糟的屋子里绕到后头去,却见周玉正伏在一个小榻上委屈得哭个不停,另一头正站着两个气急败坏的英俊青年,正指着周玉训斥。见了这,魏阳侯夫人就恼了,上前推开这两个青年骂道,“做什么呢?!这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不知爱惜,难道还要作践她?!”
这两个正是魏阳侯夫人的长子和三子。
因最近魏阳侯拿周玉当陀螺儿抽,天天都要喝骂,因此府中对周玉都不及从前那般和气,魏阳侯夫人就觉得儿子们也跟红顶白欺负妹妹太过分了。
“这是亲妹妹么?这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仇人!”说这话的就是魏阳侯的嫡三子了。这侯府之中虽然魏阳侯姬妾满园,也生下许多的庶出子女来,可是却只有魏阳侯夫人生的才最被人重视,也最风光。
如今她不仅长子带着军功从南边儿回来,风光至极,还有一个嫡三子如今在宫中做侍卫,侍奉御前,十分清贵体面。这是魏阳侯夫人最出息的两个儿子,如今见儿子们气急败坏,就皱眉问道,“你怎么这么说你妹妹?”
“若不是因为她,我等如此?”周三公子简直气得要死,冷笑道,“平日里千娇万宠的,纵出来个碎嘴子!人家小姑娘招你惹你了?你在人背后那么说人家的恶言?叫我说,阿瑾不喜欢你也有阿瑾的道理。就是我,你亲哥哥看了你,都觉得你恶心,低贱!”
他在宫里当侍卫当得好好儿的,谁知道前些时候就叫皇帝给从御前调到外头守大门去了,据说皇帝听说这是魏阳侯府的小子,又听了谦侯的一句笑言,就很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周三公子也如谦侯说的那般,兄妹相似,是个碎嘴子,拿皇帝的私事儿在外传播谣言呗。
周三公子的前程……也没啥前程了。
都去守大门了,还要啥前程?
他都要气死了,当知道自己倒霉在败家妹妹的身上眼睛都气红了。且周玉得罪了阿妧,听说林家几个兄弟都很疼爱这个最小的妹妹,那周三在宫里还有个好儿?
林琰混迹宫中多年,那里里外外谁不认识交好他,知道林琰厌恶周三,因此不说同僚,就是上官平日里都对周三敬而远之了。再之后,宫里还有个林家三房的林羽,那真是个笑里藏刀的货色,硬生生地叫周三这两日在宫里活得憋屈极了。
他先前还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倒霉,如今知道了,简直要气疯。
无妄之灾,这说的就是他了。
如此境况,叫他怎么能不厌恶周玉?
哪怕这是亲妹妹,可是也不及他自己的前程!
“我已经跟林二林四说了,这件事儿是我家的罪过,往后叫妹妹去给他们妹妹赔罪。”
“你这还是做亲哥的么?!”见周三这是卖了周玉换取荣华的节奏,魏阳侯夫人心都凉了。
今日周三若是拿周玉去求林家兄弟的饶恕,那往后只怕对周玉的兄妹之情也是有限了。
这做女子的,若是没有个靠得住的父兄,往后嫁人若是吃了委屈什么的,谁会给她做主?那就当真是要靠着婆家的良心过日子。但凡夫家不好些,那生死只怕都不在周玉的手中了。
见儿子对女儿没有半分温和的目光,魏阳侯夫人的心中一凉,就握着儿子的手含泪道,“玉儿到底年纪小,不过是犯了口舌,可是林家那丫头就没有半分不好?都说无风不起浪,她做了什么谁不知道呢?不过是因她如今要做王妃,才没人敢说罢了。”
“别人都不敢说的,妹妹倒是敢说了?”一旁周家大公子都按捺火气许久,终于忍不住冷冷地说道,“既然知道人家是王妃,那她去给王妃磕头赔罪,也不丢人。”
“你!”
“不说林家,只说靖王。靖王是豫王殿下的亲弟弟,一母同胞,日后只怕是宗室里的头一份儿。不信母亲只看如今的诚王,为何在京中显赫?不就是因是陛下的弟弟?”周三见魏阳侯夫人还要跟自己纠缠不清,简直都要气得呕血。
这在宫中的前程是他自己多年苦熬,费尽心机挣来的,却叫周玉轻飘飘两句话就化作流水,他气得胸脯起伏,看着魏阳侯夫人就警告道,“母亲,我早前就说过,这丫头的性子不能惯着,不然只怕日后闹出祸事来。你偏不听!如今这样也好,叫她有个教训。只是我与母亲说句心里话,她犯的错,我与大哥不能背黑锅。”
“她是你们的亲妹妹呀。”
“她干这种事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她的亲哥?母亲,如今太子都要立了,林家那小姑娘自己是王妃,她大哥在豫王面前向有体面宠信,还娶了诚王府的元秀郡主。”
周三公子得亏还不知道小姑娘她二哥勾搭上了七公主,不然只怕得去跳河,就憋气说道,“她姐姐在南边儿是长公主麾下最信重的女将,凭着自己因功封伯。”这回他大哥的目光都漂移了,他就冷冷地说道,“这样的人家儿,我们侯府上杆子去交好都来不及,也只有母亲才会去败坏!”
早前,知道他大哥心悦林家庶女,周三公子半点儿都不觉得这是糟践了他大哥。
他反倒觉得这门婚事其实非常不错,不说别的,就说阿萝如今是林家的红人,都说英雄不问出处,这阿萝虽然是庶女,可是叫周三说,比周玉这种所谓的嫡女贵女强出百倍。
他是愿意有这么一个长嫂的。
谁知道母亲和大哥都不中用,这门婚事没成。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母亲,你爱惜这丫头,可是儿子得顾着自己了。”周三就看了一眼伏在榻上哭泣的周玉,冷哼了一声径直走了。
魏阳侯府大公子抿了抿嘴角,看了看哭得越发尖锐的妹妹,又看了看黯然落泪的母亲,许久,就也转身要走。
“你也不要你妹妹了么?”魏阳侯夫人见长子也要走,不由哭着问道,“在你的心里,也是前程比你妹妹更重要?”
“这个倒不是。”魏阳侯大公子转身,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见母亲听到自己的回答眼睛都亮了,又咳了一声叹气道,“母亲,咱们得讲道理。这事儿难道不是妹妹的错?既然错了,就得承担后果。她还受委屈了不成?这不是颠倒是非黑白么?十妹妹多无辜?也就是十妹妹脾气好,不然换一个,打死她这个诽谤皇家王妃的也不为过!”
他顿了顿,就有些黯然地说道,“我的亲妹妹,伤害了阿萝的亲妹妹……只怕日后,她连打我都不愿意了。”一想到日后阿萝碰自己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魏阳侯府大公子一顿,潸然泪下。
求挨打都不能。
皮紧怎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