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除了虎子还有旁的儿子？”这人都能干出卖儿子的事儿，陈金根也没给他留面子。
特别是对比康伯的做法，就更觉得这人枉为人父。
“我说的是林汪氏和陈大贵。”林大头硬着头皮道：“不管怎么地都是我媳妇，大贵那孩子也叫了我一声爹，叫了我娘一声奶奶，怎么地都得让他们送老人最后一程。”
如果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媳妇只怕真的救不出来了。他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可不能再失去媳妇了。
“我看你娘未必希望他们送最后一程。”陈金根知道今天的事儿不会这么了的。
就道：“抬棺材走了，那边去几个妇人，把那林汪氏还有她儿子，林汪氏、还有张铁牛，统统带到坟地去。”
这是想在坟地统统把事儿给解决喽。
林大头一听心里暗道不好，忙道：“里正啊，我媳妇可没什么事儿。”
“还是把她放出来披麻戴孝吧，不然我们林家人丁不旺的，就我一个人看着也不好。”
陈金根没惯着他毛病，“你要是觉得不好就不会把虎子给卖了。”
离老远看到康伯抱着虎子一路过来，叹了口气，“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这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林大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看到小小的虎子披麻戴孝，被康伯护在怀里，顿时目光就变得复杂起来。
看到那孩子看着他的怯怯眼神，林大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爹……”虎子下地，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林大头嘴唇动了动，没有答应，却道：“虎子啊，你都是康伯家的人了，以后这爹就别乱叫了。”
虎子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陈金根气的胡子乱颤，“你还没死呢，虎子就是被卖了他叫你爹也没人会说什么。”
这外人还没说什么呢，他自己倒是急着撇清关系了，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狠心的爹。
陈金根气的不行，忙揽住虎子，“好孩子，咱们别跟他一样。”
虎子委屈的看着爹，小声道：“陈爷爷，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没有没有，好孩子，你爹他……”陈金根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就瞪了一眼林大头。
“里正，何必瞒着孩子呢。”
林大头倒是狠的下心，直接过来拽着虎子，道：“以后虎子就是康伯家的人了，也别叫我爹了。”
“好好的跟着康伯，你的伤也能治好，也不用跟着爹吃苦受罪的了，要是实在想我了，就回来看看，反正也在一个村住着……”
“爹，是不是虎子不乖，你不要我了？”虎子声音软软的，透着一股无助。
林大头不想看那双清澈的眸子，就把头扭到一边。
“今天是你奶奶的最后一程，你奶奶活着的时候最疼你了，你送送她吧。”并没有回答孩子的问题。
陈德瑞背着沈元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下子就挤到前面，很怕落下什么精彩，忙不迭的道：“怎么地了，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放下沈元安怨怼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家伙，之前不让他背，偏偏走的还慢，到底还是落下什么了吧。
沈元安过去抱住沈青宁的胳膊，小声道：“姐……”
“不是让你跟乐乐一起呆在徐嫂子家看小弟弟的？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我这不是怕虎子被人欺负了吗？”
沈青宁摸摸他的头，“虎子奶奶要下葬了，你别乱说话。”
沈元安乖乖的点头，看了看场中孤单的虎子，小声道：“虎子呢？”
“虎子要送他奶奶最后一程，你乖乖的，别乱走，姐抱着你。”
沈青宁要抱着他，既然都来了，自己就得看好他。
小家伙却摇摇头，“我自己能走。”大家都说他沉了，球球不想累到谁。
虎子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大家，却也影响了林大头的心情，他终究没再提让林汪氏和陈大贵送老人最后一程的话。
棺材被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了起来，虎子和林大头在前面走，乡亲们自发的送行。
今儿怕是靠山屯人最全的一次，因为都知道一会儿里正要在坟前处理林汪氏和张家的人。
沈青宁领着沈元安跟在大队伍的后面，康伯和陈德瑞、徐香梅徐铁柱徐婶子都跟在旁边。
漫天的黄纸洒落，沈青宁的心情都跟着沉重起来。
也许，虎子奶奶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就是此时吧。
沈青宁突然觉得挺悲哀的，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没能拥有，百年之后不过黄土一捧，这时候再折腾又有什么用呢？
她又有点儿替虎子奶奶庆幸，幸好她没有看到儿子把孙子卖掉，不然只怕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林家的祖坟就在村子后头一处山坡上，背风向阳的一个地方。
沈青宁不会看风水，却也觉得这个地方挺好，远远的还能看到村子。
林家的先人选择坟地的时候估计也是这个想法。
山坡上站满了人，都是村里人。
林家到了林大头这一代可以说就这么一股了，也没什么人来送行，幸好还有这么多的乡里乡亲的。
一系列繁复却简单的礼节后，虎子奶奶入土为安了。
林大头和虎子跪在坟前烧纸，上坡下几个妇人拉扯着一个女人过来，离的老远就听到林汪氏的嚷嚷声。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私设公堂，我告诉你们，别以为老娘好欺负，小心老娘到衙门告你们！”
沈青宁扭头，这女人中气十足，看来也没吃什么苦头吗。
还知道私设公堂？这脑子也还灵光。
就是不知道明明不缺心眼的女人，怎么就做出那种狠毒的事儿，一个小孩子她也下得去手，可真够狠的呀！
“你给我老实点儿吧，还告我们？有本事你去告啊？”
拉扯林汪氏的正有有庆媳妇一个，当即冷笑道：“你这种毒妇，就应该拉去浸猪笼，还想告我们？我呸呀，有本事你倒是去告啊。”
大手摸着林汪氏细皮嫩肉的后腰狠狠的一掐。这个地方的肉最软了，掐着也最疼，一般会儿都缓不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