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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
  纪清晨又小心翼翼地觑了纪宝璟一眼, 伸手抱着她的腰身, 便轻轻摇了摇, 撒娇地说:“那, 大姐姐, 我能看看柿子哥哥吗?”
  “纪清晨不要得寸进尺, ”纪宝璟板着脸, 这小家伙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是吧。
  “可是人家好担心柿子哥哥啊,他的马车可是摔了啊,该不会连骨头都摔断了吧, ”纪清晨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纪宝璟,那水亮的大眼睛里含悲带怨, 瞧瞧这小可怜, 纪宝璟都心疼地舍不得不答应她了。
  “不行,”下一刻纪宝璟淡淡地推开她, 冷漠地说道。
  纪清晨一见撒娇加装可怜, 竟是一丁点儿效果都没有, 登时哀怨了起来。待她起身, 小步追上去, 就见纪宝璟突然顿住,转身瞧着她, “你大姐夫已经去瞧过了,骨头倒是没摔倒, 但是手臂脱臼了, 还有些擦伤而已。他一个男人,这些都是小伤。”
  “哪里便是小伤了,”纪清晨瓮声瓮气地嘀咕。
  纪宝璟是真忍不了了,转身就在她脑袋上狠狠地戳了下,“女生外向这话可真是一点儿没说错。你就当是心疼心疼爹爹吧,没瞧见他一说起你的婚事,那表情我都不忍心瞧了。”
  “那是爹爹疼我,”纪清晨笑着说道。
  纪宝璟叹了一口气,说道:“既是知道爹爹疼你,便不该叫他为难。如今这朝中局势复杂,爹爹又刚被舅舅这般责罚过,他也有自个的顾虑。”
  “姐姐,那你觉得爹爹是对,还是舅舅是对的啊,”纪清晨倒是忍不住问纪宝璟这个问题。
  虽说朝堂之事不该她们女子过问,可是男人在外头,若是真的有个什么差池,家中的女眷也是要受到牵累的。又何况纪宝璟与宫里头有着那样深的关系,温凌钧又一向尊重她,又怎么会不与她说这些呢。
  不过纪宝璟可不像那些朝臣那般,冠冕堂皇地说一堆大话。
  “若是舅舅奉先皇为皇考,那么不仅外祖和我们的亲外祖母封号难定,便是连我们的母亲也享不到应有的尊容,”纪宝璟在妹妹面前,也不必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握着纪清晨的肩膀,微微蹙眉,说道:“我知道舅舅的处境很难,你大姐夫已经答应,会上疏赞同裴世子的建议。”
  “大姐夫同意了?”纪清晨登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温凌钧如今依旧在翰林院中任职,这帮翰林素来就是最铁板一块,自觉骨头硬,别说金银财宝不放在心中,便是连死都不怕。还有就是都察院的那帮言官,一个个真是能血溅五步。所以翰林院和都察院,素来连内阁都不敢招惹这帮人。
  如今温凌钧能冒着这样的大不为,替舅舅背书,只怕以后这名声,也不比柿子哥哥好到哪里去。
  “大姐夫的先生乃是三通先生,若是他上疏的话,会惹恼三通先生吗?”纪清晨轻声问道。
  纪宝璟见她考虑地这般周全,立即笑了,轻声道:“你放心吧,先生因德高望重,对朝中影响颇深,所以不便对此事直接开口。但是先生私底下也曾说过,礼法虽重,可父母怎可易之。”
  这就是不赞同朝臣的意思了。
  听到这里,纪清晨才算彻底放了心。不过她真的很想去瞧瞧柿子哥哥,可是碍于大姐姐方才已经骂了她一顿,也不敢再提了。
  先前因为谢忱的事情,裴玉欣似乎生了她的气,已有好些日子没消息了。
  纪清晨在家中唉声叹气地,只能先把手头的帕子给绣好了。谁知没过几日,裴玉欣竟是给她发了帖子,说是请她家中赏花。
  待拿到她手中裴玉欣亲自制作的花笺,纪清晨登时开心不已,当即便跑到曾榕的院子里。好在经过这么多久的休养,爹爹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了,虽说还没回衙门里,不过白日也没在曾榕的院子,而是在前院的书房里。
  “原来是裴姑娘亲自下的帖子啊,”曾榕拿着手中的花笺,便是点头,“那是不好不过去的。”
  纪清晨立即笑了,点头便说道:“就是啊,我先前与欣姐姐有些误会。我怕要是这会不去的话,只怕她会对我生分呢。”
  “原来是这样啊,那确实是不能不去,”曾榕贴心地点头,欢喜地纪清晨立即抱着她的手臂,连连撒娇。
  不过曾榕也提前给她说了,“先前你爹爹可是下了吩咐,所以你出门的事情,我还是得与你爹爹说。”
  “太太会帮我求情的吧,”纪清晨立即问道。
  曾榕看着她神色飞扬,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欢喜,便是连她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这小姑娘的心思啊,总是单纯地很,便只是想到心上人,都能这般开心。
  要说裴世泽吧,除了年纪比沅沅大了些,旁的倒是不差。就是总是板着一张脸,叫人瞧着有些害怕。不过曾榕瞧过纪清晨小时候与他在一块,奶呼呼的小姑娘不管怎么闹腾,他脸上都能挂着笑容。
  如今自家的小姑娘出落地这般清妍绝丽,任谁瞧了都喜欢地不得了。估计裴世子怎么都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哄着吧。
  等到晚上的时候,曾榕便把裴玉欣下帖子的事情,与纪延生说了一声。原本他素来不会管这些后宅小事的,只是上回他不许沅沅出门,曾榕觉得怎么都该与他说一声。
  此时她正踮着脚尖给纪延生解扣子,他生的高大,虽说年过四十了,可是面容却依旧英俊清朗,倒是不曾像那些贵族老爷般,大腹便便的。
  只是纪延生一听,便冷哼一声,说道:“哪有这般巧地事情?”
  这裴世泽刚受伤没多久,裴家的姑娘便来请沅沅赏花。
  曾榕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见他面色不善,也不敢笑,只低声说道:“裴姑娘素来与沅沅要好,这小姑娘之间相互来往,难不成你还不许啊。”
  纪延生哪里是不许,只不过曾榕替他解开外袍地扣子,便是替他脱去中衣。待她柔软的手掌贴着他的胸口的时候,纪延生登时心猿意马起来。自打他被打了一顿,这都素着好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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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晨一早清早来给太太,便瞧见她面含春水,满面柔情。就连纪湛坐在她旁边,都忍不住问道:“姐姐,娘亲今个瞧起来很高兴啊。”
  她微微一笑,立即说道:“大概是因为湛哥儿这几日一直都很乖巧吧。”
  纪湛被她夸赞地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可是我昨日才与人打架了。”
  “你又打架?”纪清晨瞪着眼睛瞧他,可是小家伙一副,我也不是故意的模样。大概这会先生还没告状到家里头来,所以纪湛还能拖地一日。
  等用过早膳,纪湛便领着小厮出门上学堂去了,纪清晨要准备出门,而纪宝芙则是回自个的院子,这几日听说卫姨娘的身子有些不好。
  待到了定国公府,见到裴玉欣的时候,两个小姑娘都有些尴尬。纪清晨瞧了她好几次,想开口解释,可是身后跟着丫鬟,却又不好说些什么。裴玉欣照例是领着她去给裴老夫人见礼。
  待请安之后,纪清晨便轻声说道:“老夫人,我听说世泽哥哥受伤了,便带了些补品过来,想去看看他。毕竟我小时候,世泽哥哥一直待我极好。我爹和我家太太也说,叫我要看望一下他。”
  说罢,她自个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了,说谎话骗老人家,可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可是她也不瞧瞧,裴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瞧不出她的这点儿花头。不过她也不是那等迂腐地不知变通地老太太,如今她虽说已有了重孙子,可那到底是二房的庶出所出的,她虽喜欢,可心底却还是有些遗憾。所以她如今是一心盼着裴世泽能娶个小媳妇回来。
  “沅沅有心了,待会便叫玉欣陪着你一起过去吧,”老太太轻笑着说道。
  既是得了老太太的话,纪清晨去裴世泽的房中,自然是正大光明地很了。一路上,两人依旧是相顾无话,最后还是纪清晨先开口:“玉欣姐姐,你不会是还在生我的气吧?”
  “我可什么气可生你的?”裴玉欣硬梆梆地说道。
  这会正是八月里,头顶上的骄阳似火。从老太太院子到裴世泽的院里也有距离,叫太阳这般一晒,心情难免有些浮躁。所以纪清晨只当她是被热地厉害,便柔声开口说道:“我真的与他没关系的,不信你去问兰姐姐,我连谢家都没去过几回。”
  谁知她说完,裴玉欣却突然站定,她头上带着的赤金镶碧玺发簪,在阳光下随着她转动的动作,流转折射出耀目地光彩。
  只不过下一刻,裴玉欣突然掀起嘴角一丝笑容,轻声道:“我可一点儿不生气,毕竟我与谢公子本就没关系。不过只怕我三哥心底该是不高兴的。”
  说完,她还惋惜地啧了一下。
  纪清晨愣住,随后大惊失色道:“你告诉柿子哥哥了?”
  “那是自然,我总不能叫我三哥还瞒在鼓里吧,”裴玉欣有些不悦地说道。
  纪清晨忍不住捏紧手掌,心中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裴玉欣与她生气,她也理解她,毕竟她一向对那个谢忱有些好感。可是她没想到,她竟会到裴世泽跟前搬弄是非,她心底便忍不住动了怒气。
  倒是裴玉欣瞧着她脸色冷了下来,登时也有些后悔,只是她轻轻咬了下唇瓣,想了好久,却还是默不作声。
  待到了裴世泽房中的时候,倒是没想到,竟是遇到了裴家的另外两位姑娘,四姑娘裴玉敏和五姑娘裴玉晴。说来,她们才是裴世泽庶出的亲妹妹,只是两个小姑娘素来对这个三哥是又怕又敬重。
  便是今日过来送东西,也是两人相约着一块来的。
  裴世泽这几日一直被强制留在床上,他但凡想下来走走,子息和子墨两个便把老夫人搬了出来。如今两个庶妹坐在绣墩上,三人相顾无言,竟是尴尬地连空气都凝固了。
  他清了清嗓子,便问道:“你们平日里可有什么短缺的?”
  两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忙是摇头,还是四姑娘的胆子稍微大点儿,说道:“三哥,太太一向待我们宽厚,我们都没什么缺的。”
  五姑娘其实性子比四姑娘要活泼些,只是她实在太害怕了,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处,裴世泽瞧着她身子都在轻轻颤抖。于是他也不想为难两个小姑娘,便说道:“我要休息了,你们先回去吧。”
  两个小姑娘如蒙大赦,登时站了起来,与他告辞。
  谁知这会裴玉欣便与纪清晨来了,两个姑娘瞧着三姐姐领着一个陌生的姑娘进来,便有些好奇。
  裴玉欣也没想到她们两个在,便立即说道:“这位是纪家的七姑娘清晨,今个我请她来家中做客。她得知三哥受伤了,便过来瞧瞧。先前祖母也是准了的。”
  “原来是纪家姐姐,”五姑娘裴玉晴登时便欢喜地开口,只是瞥了一眼床上正坐着的人,又顿时低了声音。
  纪清晨极少见到比她年纪还小的姑娘,来了定国公府这么次,竟是头一回见到裴世泽的这两个妹妹。
  于是她笑着与她们打招呼。
  四姑娘裴玉敏知道她是在看望三哥的,便拉着裴玉晴告辞离开,谁知裴玉欣却说道:“我去送送你们吧。”
  两个姑娘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推脱。
  她们一离开了,站在旁边伺候的子息便对纪清晨带来的香宁说道:“香宁姑娘,还得麻烦你与我去泡茶,我家世子爷一直夸您泡茶手艺好。”
  香宁岂会不知他是故意支开自己,只是瞧着姑娘眼中只有裴世子的模样,她也便跟着子息去倒茶了。
  待内室房门被关上后,纪清晨站在离床榻老远地地方,轻声问道:“柿子哥哥,你身子好些了吗?”
  “站那么远做什么,难道我能吃了你?”裴世泽瞧着她这模样,心下无奈,却是伸手捏了下眉心。
  纪清晨当然不是怕他吃了自己,她是怕他生气。
  谁知裴世泽却突然又轻叹了一口,认真道:“你也怕我?”
  也?纪清晨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中的意思,便立即乖巧地看着他,问道:“柿子哥哥,谁怕你啊?”
  裴世泽一想到方才那两个妹妹,坐在自己跟前,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地模样,登时有点儿苦笑不得。
  不过纪清晨转念一想,便已经猜到,他说的只怕就是方才的四姑娘和五姑娘吧。这么一说,纪清晨便有些心疼裴世泽,他虽说性子确实是冷淡了些,可决计不是什么冷心肠的人,两个小姑娘若是能主动亲近,他也一定不会漠视的。
  所以她赶紧摆手,安慰他:“柿子哥哥,我不是怕你,我是怕你生气。”
  裴世泽听着她软软地口吻,心头一软,柔声道:“你来看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说着,他便拍了拍身边的床榻,轻声道:“过来坐着。”
  连绣墩都不叫她坐着了。
  纪清晨这才放下心,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只是刚走到床榻边上,还没坐下就被裴世泽一下拉着坐了过去,连身子都撞到他的怀中。他的胸膛可真硬实,撞上去就像撞在石头上一样,纪清晨只觉得自个的肩膀都撞地疼了。
  裴世泽低头瞧着怀中的小姑娘,便看见她水润灵动的眼眸正抬起,两人四目对上,令他心底微动,深邃内敛地黑眸登时一沉,便俯下身子压了下来。
  纪清晨被他突然袭击,都还没反应过来呢,柔软地唇瓣便被他衔住。待他伸出舌头在她唇上舔了一下,纪清晨只觉得浑身一抖,有种说不出地酥麻涌上心头。
  裴世泽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地,谁知她的反应却是取悦了她,于是男人便压着她,狠狠地在她唇瓣上辗转。
  待他终于放开的时候,就见怀中的小姑娘张着粉嫩的唇瓣,小口地喘息。
  他不仅得意地笑了,将人揽入怀中,唇瓣抵在她的耳边,喃喃道:“甜的。”
  纪清晨一张白皙的小脸,登时炸成了酱红色,她今个是涂了口脂的。只是方才那口脂只怕都被他吃掉了。
  待平复了心情,纪清晨才轻声问:“柿子哥哥,我真高兴你没生我的气。我与谢忱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的。”
  只是她说完之后,头顶上却没有动静。
  待她小心地抬头看着,就见裴世泽微蹙眉心,一脸深沉地看着她。
  “你和谢忱?你们之间怎么了?”
  纪清晨:“……”裴玉欣,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