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 几位穿紫衣的女修与穿蓝袍的男修相对而立, 为首的男修衣袍上绣着华丽的暗纹, 手中牵着一个着绿裙的女子。他神情有些不快, 但却不知道为何, 强忍着没有发怒。倒是他身边的绿裙女子哭得梨花带雨, 十分可怜。
几位紫衣女修没有理会她, 只一个劲儿嘲讽蓝袍男修,一会儿说他恬不知耻,一会说他心性不定, 还是别修行早些去凡尘俗世做个富家公子,纳上几房妾,岂不更美?
“见异思迁, 好色贪婪, 柳言门也就只能教出这种货色的弟子了。”一名高瘦的紫衣女修冷笑,“心性这么差就别做修士, 免得踩脏了别人的修炼路。”
“诸位仙子有什么气向我撒, 不要牵扯整个柳言门。”绿裙女子听不下去,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们要怪就怪我, 不要怪我家公子。”
“苍蝇非要往脏臭玩意儿上面趴,难道我们还要怪脏臭玩意儿放错了地方?”紫衣女修斜睨她一眼, “姑娘,这是我们宗门跟柳言门的恩怨, 还请姑娘不要插手, 多谢。”
紫衣女修的话,比直接指着绿裙女子叫骂还要让她难堪,她嘴唇颤抖,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几日为了避过青玉门的人,公子特意带她到离青玉门比较远的宜城散心,没想到还是这么巧,竟遇到了青玉门的大师姐等一行人。
这里是宜城最大最讲究的客栈,肯定有多少修士住在这里面,若此时在这里闹起来,不知会引来多少人来看笑话。绿裙女子拽着蓝袍男修的袖子,把头低了下去。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蓝袍男修咬牙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当日你当着众宾客的面,让我师妹颜面大失,也让不少人看尽了我们青玉门笑话,我们门主已经放话,有我们青玉门的地方,就不能有你柳言门。”大师姐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要么你现在就滚,要么我打得你滚。”
“不要以为我不敢跟你动手。”男修拔剑出鞘,“当日的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妥,但不爱就是不爱,你们也不能强逼着我娶她。”
“谁稀罕你爱不爱了,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大师姐厉声笑道,“我青玉门的弟子,难道还缺男人不成?不过是你往日甜言蜜语,骗着我师妹答应与你结为道侣。谁知道你为人如此不诚恳,私下又与其他女人纠缠不清。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些说清楚,非要等到结道大典那一日,才当着众宾客的脸,说什么根本不爱我家小师妹。难道这样会让你更有成就感,让天下都知道你卞宏人尽可妻,还自诩魅力不凡?”
人尽可夫的说法常有,人尽可妻倒是少见,旁边看热闹的修士竟是被逗笑了。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士,内心都是偏向弱者的,更何况青玉门的这几位女修各个容貌清秀,把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谁对谁错已经十分明朗。在座众人,已经不知不觉偏向了青玉门,偶尔有胆子大的,已经开口责备起柳言门做事不厚道起来。
林斛追着箜篌出来时,见她坐在角落里,手里还端着碟干果,一边吃一边看得兴致勃勃。这才眨眼的时间,她连零嘴都准备好了?
看到林斛追出来,箜篌朝他招了招手,等他走近后小声道:“这里角度比较好,还不容易被当事人波及。”从收纳戒里掏出一包干果递给林斛,“这些炒货是我特意带出门的,又香又脆,你拿去吃,吃完了我这里还有。”
沉稳大叔林斛修士,面无表情地拒绝了箜篌分享零嘴的好意,他沉默地站在箜篌身后,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离开宗门前,柳言门的门主曾多次到宗门拜访,言辞中有依附琉光宗的意思,也不知道宗主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你!”卞宏听着四周的笑声与指责声,再也忍不住蓬勃的怒意,用剑指着青玉门大师姐,“你们青玉门是比我们柳言门势力大,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怕你。”
大师姐柳眉倒竖,手中的武器发出刺眼的法光,眼见着就要动起手来。
“等等。”角落里,一位穿着束腰广袖飞仙裙的少女打断他们即将开始的争斗,“客栈修建不易,二位若要动手,可否找个空旷的地方再打?”
躲在柜台后的掌柜听到这话,对少女感激不已,这些名门修士要动手,他还真不敢阻拦。到时候打坏了东西,就算这些人赔他灵石,也要废些好些时间才能让客栈恢复原样。
少女的话就像是在烈火上泼了几杯水,两边的战意瞬间消减不少。青玉门大师姐收起法宝,朝少女拱手道:“姑娘提醒得是,是在下莽撞了。”
毁坏客栈事小,事情闹得这么大,城主府肯定会派人来查看。在客栈斗殴,就算她们再有理,也违反了宜城的管理规则,事情若是传出去,只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他们青玉门咄咄逼人,反而不美。
见青玉门大师姐收起了剑,卞宏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论修为他稍逊青玉门掌派大师姐一筹,加上还有修为低微的绿腰在他身边,需要他的保护,他还真没多少把握能在对方手上讨到便宜。
转身看向说话的少女,卞宏收起剑道:“看到这位姑娘的份上,我今日不与你计较。”
大家见两边竟然没有打起来,有人失望,有人替客栈老板松口气,还有些抱着英雄救美的男修惋惜错过了这次在女修面前露脸的好机会。片刻间在座众人各自收回注意力,喝茶的喝茶,吃饭的吃饭。
“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我没这么大的面子。”箜篌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干果壳,“我跟你这种做事不厚道的男修,应该没什么交情。”
有人因为箜篌的话笑出声,只觉得少女这句话实在解恨。
“姑娘,没人告诉你,出门在外要谨慎说话吗?”没想到连一个身份不明,修为还是筑基期的女人都敢不给他脸面,卞宏脸色十分难看,“还请姑娘不要插手我们两个门派的私事,此事与姑娘无关。”
“道友误会了,我没有插手两派事务的意思。”箜篌偷偷翻个白眼,她只是纯粹看不顺眼这种男人而已。
身边有林前辈这个高手就是好,这让她看热闹的底气足了很多。箜篌十分怀疑,跟桓宗他们在一起待久了,她可能会把仗势看热闹学得炉火纯青。
“姑娘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卞宏还想说几句狠话,但是他发现少女身后的黑衣男人冷冷看了他一眼,而对方的修为他根本看不透。
这是个高手。
卞宏心头一紧,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刹那间他面色又青又白,扭头带着身边的绿腰与其他门人往外走。绿腰长得娇娇怯怯,十分惹人怜爱。走过青玉门弟子身边时,还屈膝向她们行了一个礼,才跟上卞宏的步伐,消失在众人面前。
看到这一幕,箜篌小声对林斛道:“那个绿裙女人心眼真不少。”刚才向青玉门弟子行礼,看似礼貌柔弱,其实是在挑衅。这种行为她曾在好些女人身上见过,景洪帝后宫里不少女人,都玩过这些小手段。
林斛看箜篌,等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跟你解释不了,这是女人的直觉。”箜篌看了眼四周,这里人多眼杂不适合说没有证据的事情,免得引起让人误会。她带着林斛来到后院,才开口道,“我怀疑那个女人有问题。”
世间有些男人看不起女人,但是往往对这种男人而言,美人计又非常好用。那个女人对柳言门掌派弟子的依赖姿态很明显,仿佛他就是她的天与命。但是箜篌却觉得,绿裙女子对柳言门的那个男修并没有多少感情。这样矫揉造作的姿态,她从记事起就在后宫看过不少,早就看透这种手段。
世上永远不缺为了过上好日子,就出卖自己感情的男男女女,所以她猜不出那个绿裙女人是别有心思,还是单纯想靠着柳言门掌派弟子过上舒适安稳的日子。
此时桓宗所在的房间门打开,见箜篌与林斛都在院子里,桓宗把目光落到箜篌身上:“打坐结束了?”
箜篌点头,跟他说起刚才发生的事。箜篌很有自知之明,她修为与见识都有限,遇到那些觉得可疑的事情,及时告诉身边的人,才是最妥当的方法。桓宗是琉光宗弟子,林前辈修为又高,考虑问题时,肯定比她更周到。
“柳言门?”桓宗想起一个时辰前收到的飞讯符,师父在飞讯里说,柳言门有意依附,宗门内意见不一,所以来信问问他的看法。
琉光宗虽是修真界势力最大的宗派,但依附于琉光宗的门派与城池却不是十大宗门里最多的。每当有城池与门派有依附意向时,宗门都会对他们进行严格的考核。宗门实力不是考核的重点,最重要的他们对宗门弟子的教导理念以及宗门内弟子的品性,若是这两点达不到琉光宗的要求,琉光宗是万万不会答应让他们依附的。
“身为男人容易受美色迷惑,说明心性不稳。做事不考虑后果,只凭自己意愿,毫无责任心,这样的人竟是掌派弟子,等他做了柳言门的门主,柳言门内部不知要乱到何种地步。”桓宗皱了皱眉,转头对林斛道,“林斛,你帮我传封飞讯给宗主,就说我不赞同柳言门的依附。另外让宗门的人去查一查柳言门与青玉门的恩怨,尤其是要查清那位炼气期女修的来历。”
“我明白了。”林斛见桓宗在箜篌身边坐了下来,很干脆的转身就往外走。
不懂怎么跟朋友相处的公子,与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在一起谈论的话题,是他这种老男人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桓宗,我刚才听林斛说,你的宗门给你寄了些灵石来,你身上是缺灵石了么?”箜篌从收纳戒里掏出一个收纳袋,“宗门长老给我寄了五万灵石,你若是不够的话,我分你一半。”
桓宗愣了愣,没有想到自己在箜篌眼里,竟成了靠借灵石过日子的男人。见她认真严肃的模样,桓宗失笑,“你误会了,我并不缺灵石。”
“真的?”箜篌怀疑的看了一眼桓宗,担心他为了面子,不愿意承认缺灵石这种事。
“真的。”桓宗想了一下自己这些年攒下的灵石,但是数量实在太多,他只能按堆算,没法说清数量,只好对箜篌道,“我在金丹期时,无意中进入了一个几千年前渡劫老祖留下来的秘境,在里面得了些东西。一百年前又进了几个秘境,虽然比不上宗门里长辈们的资产丰厚,也算得上略有薄产。”
“薄产……”箜篌咽了咽口水,从好几个秘境里出来,也不知道能得多少东西,在桓宗口中却只能算薄产?
“我不曾算过这些东西有多少,等你明年来琉光宗,我带你去看看我库房里的东西。”桓宗仔细考虑着这件事的可行性,“里面说不定有些适合你用的法器。”
箜篌默默捂脸,她刚才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觉得桓宗缺灵石,真正一贫如洗的人,是她才对。想到自己方才还想给桓宗分灵石,箜篌就觉得自己脸上发烫,好丢人咯。
见箜篌捧着脸不说话,桓宗莫名觉得她此时可爱极了:“你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谢谢你。”
三十年前出门追杀邪修时,他在街上听到两个男人交谈,一个男人说,愿意主动借钱给朋友的人,肯定是对朋友真心相待。看箜篌平时的花钱习惯,她身上的灵石应该不算多。但是即便如此,在她以为他缺钱的时候,还要借钱给他,世上怎么有傻得如此可爱的小姑娘?
“这事咱还是别提了。”箜篌捂着脸,连声音都跟着虚弱起来,“不如我们聊一聊,你还缺哪些药材,我明天要给师姐们寄东西回去,刚好可以问问宗主,宗门里有没有你需要的药材。”
桓宗淡笑,师父早就写信问过十大宗门,若是有又怎么等到现在。但是看着箜篌为他操心的样子,桓宗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把缺的十几味药写了出来。
“寻云树枝、横公鱼、火莲蕊、千年化蝶草、凤凰羽……”箜篌觉得,这十几位药简直就是集修真界最难寻药引之大成,什么难找就要什么。像什么凤凰羽、龙血之类,几乎不可能找到。即便她只在修真界待了六年时间,也知道龙凤几乎不存于世,这要上哪儿去找?
但是世上既然有这样的药方,说明这些东西曾经存在过,只是现在已经绝迹。凡是存在过的东西,总会留下痕迹,万一他们运气好,真的给找到了呢?
怀抱希望,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把这张单子收起来,箜篌道:“慢慢找,总能凑齐的。”
桓宗淡笑,俊美的脸犹如微风吹过的清泉,温润又平和。
林斛传出去的飞讯符很快就到了琉光宗,看到飞讯里桓宗明言不赞同柳言门的依附,诸位峰主都很诧异,向来对宗门事务不太上心的师侄,这次的态度怎会如此坚决?难道是在外面听说了什么有关柳言门的事,让他对柳言门产生了不满?
“我跟师侄看法相同,柳言门掌派弟子与青玉门亲传弟子的结道大典,以闹剧的方式收场,可见柳言门在这件事上处理得非常不好。”松河摇头道,“修士重情本没错,但是事情却不是这么办的。更重要的是,卞宏还是掌派弟子,日后要继承宗门的。这样的人做了掌门以后,能把宗门管理好?”
“卞宏处事虽不妥,但柳言门门主却是个仁义的修士,其门下的弟子也都严守门规,从不作恶。若因卞宏一人,否定整个宗门,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另一位峰主道,“不如再派弟子查看过后再决定?”
“这事暂时搁置,查清真相后再议。”金岳把飞讯符收起来,对诸位峰主道,“你们师侄飞讯符里也是这个意思,那位炼气期女修确实有些可疑,这事如果不处理好,柳言门与青玉门肯定会反目成仇,闹出更多的事情出来。”
其他峰主也都没有意见,能让性格淡漠的师侄都说出不好来,可见柳言门的掌派弟子肯定有问题。
柳言门的门主觉得自己最近几天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是被亲传弟子气的,还是因为即将依附琉光宗太过紧张。因为大弟子卞宏在结道大典上闹出的丑事,柳言门的门主心情糟糕了好些日子,甚至生出了取消卞宏掌派大弟子身份的心思。
身为宗门掌派大弟子,最重要的就是以身作则,不然让下面的弟子怎么看?可是想到这个弟子是自己亲手养大,在自己身边跟了两百多年,门主到底有些心软。
“门主,琉光宗的亲传弟子求见。”来传话的弟子,让门主激动得站起身来,“请他到正殿饮杯灵茶,我马上过去。”门主换了件法袍,就匆匆往正殿赶去。走到正殿门口,他见到身穿白色锦袍的琉光宗弟子端坐在椅子上,从头到脚都带着独属于琉光宗的严肃,不免就多了几分紧张之情。
看到他进来,琉光宗弟子站起身,朝他行礼道:“晚辈见过门主。”
“道友远道而来,辛苦了,快快请坐。”门主笑着回礼,等琉光宗弟子再度坐下以后,才道,“不知道友今日来鄙派,所为何事?”
“晚辈今日来,是奉了宗主与诸位峰主之命。”琉光宗弟子对他拱了拱手,“还请门主恕晚辈冒然上门之罪。”
奉宗主与峰主之命?门主的心微微提起,难道是为了依附之事。
“何来冒然之说,道友能来,鄙派蓬荜生辉。”门主笑了笑,“还请道友直言。”
琉光宗弟子知道这位门主品行端正,也没有刻意刁难:“关于贵宗门加入鄙派之事,宗主与各位峰主思索再三,都觉得此事不必过于匆忙,等交流大会过后我们两派再慢慢商谈。”
听到这话,门主心中咯噔一下,之前这事已经谈得差不多,就差摆到明面上,昭告整个修真界了,为何今日突然就决定稍后再议?
“道友,为何此事出了变故?”门主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他勉强撑着笑道,“可是鄙派有哪里做得不好?”
“请门主不要多想,贵派的教导理念与宗门作风都很好,只是鄙派近来要准备交流大会的事情,无暇他顾罢了。”琉光宗弟子起身道,“明年的交流大会,鄙派上下热烈恭迎贵派前来。”
嘴上说着热烈欢迎,这位琉光宗弟子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实在很难让人感受到他们热切之情。
门主见琉光宗弟子传完话就准备离开,再三苦留不住,只好亲自送他到了宗派大门外,苦笑道:“还请道友告诉在下,鄙派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以琉光宗的性格,不会轻易出尔反尔,肯定是他们门派哪里出了问题。
琉光宗弟子见他为了宗门还要伏低做小,同情他多年的心血毁于不争气的徒弟身上,起了恻隐之心:“鄙派不仅看重当下,也看重贵宗门未来的发展。”
门主怔住,这话的意思是琉光宗对卞宏不满?
见门主明白过来,琉光宗弟子也不多言:“告辞。”
“道友慢走。”门主心里泛苦,为了能加入琉光宗,他从坐上门主之位后便开始努力,不曾想到了关键时刻,竟是他养出的徒弟这里出了岔子。
越想越难受,门主哇的一声,吐出了几口心头血。
“门主!”跟在他后面的弟子见状,吓得面色惨白,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请宗主多多保重,既然琉光宗说此事稍后再议,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您切莫因为此事坏了心境,若是您出了事,此事就当真没有机会了。”
擦去嘴角的血,门主疲倦地挥了挥手:“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撑得住。”
“宗主……”
“派人去请各峰主、管事极长老到正殿,就说我有要事与他们商议。”
“是。”弟子面带忧色的离开,对掌派大师兄的不满更甚,若不是他三心二意,害得青玉门的小师妹颜面大失,事情又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三日后,柳言门昭告整个修真界,因卞宏私德有亏,取消他掌派大弟子的身份。这个消息一出,引起整个修真界修士的讨论。对于宗门而言,掌派大弟子的身份是不能轻易更换的,这会引起甜其他弟子心神不灵,影响心境。
柳言门现在做出这个决定,无疑是给青玉门一个交代,不过这个交待也太诚恳郑重了。
因柳言门的态度太过端正,放话要与柳言门断绝交往的青玉门震惊了。他们也知道掌派弟子这个身份有多重要,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对柳言门的怨气消散了大半。
两个宗门都是修真界屹立多年的门派,若是他们对立起来,不少与他们交好的门派也要牵扯进去。现在柳言门做出这个决定,不仅缓解了两派的矛盾,也消除了修真界这场即将发生的争斗。
林斛听到这个消息,找到桓宗准备汇报时,箜篌正在跟桓宗学习怎么炼器。
为了不让炼器炉里的真火烤伤她的皮肤,她在脸上抹了秋霜长老赠送的护肤膏,才踏进炼器室的门。
因为刚接触炼器,桓宗也不指望她能马上炼制出东西,光是教会她怎么用灵力控制真火的大小,就用了一天的时间。箜篌跟桓宗在客栈小院里的炼器室里待了三天,只炼出一个低品阶灰扑扑的手环。
“炼器好难啊。”箜篌擦干净额头上的细汗,把散发着黯淡光芒的手环扔到地上,掏出小镜子照了照红扑扑的脸,又在脸上抹了一层护肤膏。秋霜长老炼器那么厉害,皮肤还那么白,证明长老用的护肤膏是好东西,她要多抹一点。
“不要急,慢慢来。”桓宗见箜篌脸被真火烤得发红,挥袖灭了炼器炉里的火,“我收纳戒里有炼器炉跟精火,等离开宜城,我们一路上可以用精火试试。”
“用精火来练手,是不是有些浪费?”灭了真火,箜篌身上好受了很多,“等我能够掌控好火候以后,再用精火吧。”
“无碍,真火精火都是拿来用的,我修的不是炼器道,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你若是不拿来用,留着它也只是占着收纳戒。”桓宗道,“熟能生巧,用好材料来练习,进步会更明显。”
箜篌把小镜子塞回收纳戒,苦着脸道:“我学掐算不行,炼器好像也不是太擅长,看来我可能没有话本主角的气运了。”
桓宗失笑:“话本主角,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那倒也是,妙笔客笔下的主角,有时候也会遇到挫折。”箜篌释然点头。
站在门口准备进去的林斛,听到他们的对话从炼器转到了话本,突然觉得公子与箜篌姑娘对天分这种东西,可能有些许误会。要知道刚接触炼器三天的人,能炼制出一件完整的法器,这对于很多修士来说,根本就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做梦都比这个容易。
想到公子在接触炼器的第一天,就炼制出一把低阶飞剑,林斛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让他们自己折腾去。等他们以后接触的修士多了,也许就会认识到,箜篌姑娘在炼器三天后炼制出一把法器,还说炼器难有多可耻可恨。
普通修士的艰辛,这两个天资出众的败家子是不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