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很轻易地瞥见身后的老人不着痕迹地甩了甩从吊环上拿下来的手,想来是这站了一路,晃荡了一路,也多多少少有些吃不消了。
于是乎,金华街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幅景象,一位少女在前面走着,一个老人在后面走着,少女往哪儿走,老人看似是在看别的地方,却偏偏到了最后又走回了少女走过的路。
为了配合身后的老人,顾子安还特意将步子放慢了一些,眼看着前面就是真迹阁的店面了,她这才侧头,好似是无意识地看了眼身后,清亮的眼眸瞬间瞥见了将视线从自己身上收回来,半弯着身子捶着腿的人,一边捶还一边哎呀叫唤着,生怕顾子安听不见似的。
“哎呦!这人老了就是不行了,这还没到地方就已经走不动了,可怜我这双老腿啊。”
顾子安轻咳了一声,笑着走过来搀扶了一把,心下嘀咕了一句这捶的可真是时候,她示意地看了眼面前的店面,“老人家若是不赶时间的话,要先进来坐坐么?”
老人像是这才看见顾子安似的,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连连点头称好,“原来你这女娃要来这儿啊,那行吧,我先休息一会儿再走,哎呦,我这老腿啊!”说着,还不忘再吆喝一句。
张得喜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刚想说真迹阁还未营业,让顾客过一周再来,结果这一转头,一下子看见顾总搀扶着一位老人走了进来,话语顷刻被吞进了肚子里,连忙走了过去,问道:“顾总,您这是怎么回事,这位是?”
顾子安也不打算多说,只含糊的说了一句,“刚认识的一位老人家,走累了,打算先在真迹阁休息一会儿再走。”
张得喜一愣,顾总这难得出来竟还能随便认识一位老人?想虽是这么想,手脚却麻利地将凳子搬了出来,“老人家您坐。”
老人坐是坐了,那眼神却一个劲儿地往柜台上瞟,仿佛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偏偏嘴上还不忘记对顾子安说着,“我说你这女娃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小年纪自己开公司的啊,嗯,比一般的孩子是要强一些。”
顾子安但笑不语,一旁的张得喜却是不答应了,顾总这成就怎么能说只是比一般孩子要强一些了,这分明就是比那些老总们还要厉害,“老人家,我们顾总可是有真本事的,又是娄大师的徒弟,你瞧,这儿的古玩可都是我们顾总亲自把关的,保证没一件赝品。”一边说着,还不忘记给真迹阁打广告。
听见娄大师这三个字,老人不高兴了,哼唧了两声,一边假装捶着腿,一边偷偷瞅着古玩,吝啬的给出了一个评价,“也就马马虎虎吧。”心下却在想着,说起来这女娃是娄老头带着的,娄老头可是一直都夸她在这方面有天赋来着。
张得喜还打算再说,顾子安却直接拦住了他,笑着和老人家打了个招呼,便先过去查看最后一批古玩,两人在这边忙活着,老人那边也不闲着。
老人见两人在那边摆放着古玩,没人看着自己,这腿也不捶了,兴致昂扬地也跑到一边去看柜台里的古玩了,一边看着还一边连连点头,面上瞧着甚是满意。
顾子安将这边的事儿查看完了,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一转头就看见了老人站在柜前的样子,想到自己推测的老爷子也是一个喜欢古玩的人,脚步一转,当即走了过去,“老人家有喜欢的么?”
老人听见身后传来的话,哼了哼,说出了一句让顾子安哭笑不得的话,“老人家没钱,别想从我这儿骗钱过去。”
顾子安无奈,默默在心下回了一句,您老就是给钱,我也不敢要啊,正想着,老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我记得你们真迹阁不是有件白瓷制鼎来着么,怎么没瞅见?”
顾子安回过神来,笑道:“那件一直放在上宣市那边,这边倒是没有,老人家对那件白瓷制鼎感兴趣?”
“瞧着倒是挺新奇。”老人摆了摆手,老小孩似的说着。
清亮的眼眸微闪,上宣市的那件白瓷制鼎就是以神秘新奇吸引了不少的顾客前来,老爷子一直待在京城也没去过上宣市,怕也只是在报道上见过,倒是没机会见到真品来着。
顾子安咂摸着下巴,精致的小脸上若有所思,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
老人可没察觉到身后女娃的异样,又接着不满的问道:“不是说真迹阁有件元青花么,这个怎么也没看见?”这柜台上的古玩好是好,不过,他最想瞧见的两件古玩却是一件都没瞧见,老人郁闷了。
顾子安正在想事情,一旁的张得喜听着这话,顺便给回答了,“老人家,那件元青花是要留到下周开业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您要是想看,等真迹阁开业的时候可以过来看。”
闻言,老人脸拉的老长,这以前他抬头就能在自个儿书房见到的东西,这回竟然还要等到开业的时候才能看见,想着,又突然问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元青花到时候会拍卖么?”
张得喜只当这老人是想买元青花,呵呵笑了笑,扬声道:“这个啊,还真说不准,可能会拍卖吧,不过也可能会和那件白瓷制鼎一样,放在店里吸引顾客。”说起来顾总还没具体吩咐来着。
老人的心瞬间哇凉哇凉,哭丧着脸,这么说,他的宝贝果然还是要面临被卖掉的风险,不行,他得赶紧回家筹钱!这到时候他的宝贝要是当真被人给买了,尤其是那个娄老头,别以为他不知道,娄老头可是窥觊了这件元青花几十年了,要真是被娄老头拿到手了,他不得心疼死啊!
顾子安听见两人的话,一瞅见老人的尚未来得及收回的表情,面上瞬间尬尴了,正想解释清楚,结果,还未说话,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