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楼的超市,很自然的,这些东西又跑到了傅恒之手中。
于是,每个从商场中经过的人,都能看见一位面容冷峻的男人,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简约衬衫,黑色的西装裤也遮盖不住男人笔挺修长的双腿,冷漠的眼神,明明该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偏偏手中提着一个塑料袋,不仅没破坏这一美感,搭上乌黑清爽的碎发,反而莫名戳中了一众女性生物的萌点。
“快看快看,他朝这边走来了。”
“别动我,我看到了,这才是传说中的高富帅暖男啊!”
“什么高富帅暖男,应该是忠犬才对!”
“啊啊啊!他跟旁边的女生说话了,该不会是她女朋友吧?”
“怎么可能,肯定是他妹妹,我要是有这么个哥哥,都要幸福死了!”
“哥哥有什么好,有这样的老公才好!”
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各个角落里传出,顾子安嘴角抽搐,斜眼打量了眼身边的男人,一身精致得体的西装让手中的塑料袋异常抢眼,目光上移,冷峻的侧脸随着周围窸窸窣窣的话语,不明显的变化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展,一会儿薄唇紧抿,表情异常严肃。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她表示看某人变脸也是一大乐趣,然而,还没多看两秒,傅恒之敏锐的将头侧了过来,低头,疑惑地瞥了眼手中的袋子,“怎么了?”
顾子安憋着笑,摇了摇头,余光瞥见一家服装店,当下道:“去那里面看看。”
“你要买衣服”傅恒之皱着眉,看着店里清一色的男士衣服,脱口而出,“给谁?”
顾子安正想说回答‘给师傅买的’,突然想起来,他不知道这事儿,话语一转,随口道:“你不认识。”上次在火车站的时候,她当时对万叔说的那句话原本不过是随口一说,不过,她来上宣市之前,师傅倒是询问过一次,言语之间,还透露出要来看望她的意思。
她这个做徒弟的,没主动去看望师傅,反而让他老人家来回折腾,怎么也该亲自买点东西表表孝心。
此话一出,傅恒之两条英挺的眉毛深深地拧在了一起,一瞬间,看着那些衣服都异常刺眼了,整个人阴沉着脸,面上极不情愿,偏偏还硬要跟着少女身后,冷气压都快飙了一路了。
顾子安这会儿还真没察觉到身后人的异常,她瞅着一排排的衣服,第一次犯了难,这儿的似乎都不太适合师傅穿的。
正想着,柜台小姐顶着即将暴走的冷气压,偷着眼瞟了眼少女身后跟着的男人,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在傅恒之一个冷眼飙过来的时候,浑身一激,立马将目光转向了挑着衣服的少女,暗示的道:“您是要给您身边的先生买衣服么?”
她自问天天在店里看了这么多人,还是有点眼力劲的,隐约能猜出这男人为什么会不爽,明明刚刚已经听这少女的意思是给别人买衣服,她却偏偏要问上这么一句。
顾子安一愣,下意识侧头,刚想说不是,余光却突然对上白衬衫下隐隐的凸起,灵光一闪,出口的话突然就变了,“嗯。”
淡淡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乱飙的冷气压一顿,然后像是骤然被人掐断,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后继无力,顷刻就被四周的空气吞噬了。
顾子安压根不知道,在自己这一来一回间,身后的人再次晴转阴、阴转晴的快速变化了一次,等她对上傅恒之时,诱人的薄唇上已经弯出了弧度。
“给我买?”深藏的眸子里闪烁着莫名的亮光,傅恒之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子安点点头,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戏谑的道:“我怕你到时候会中暑。”
大夏天的,估计也只有他是从头包裹到脚,袖子上露出的那点地方几乎都可以不计了,说实话,他不热,她都替他觉得热了。
傅恒之倒是无所谓,不仅没有争辩,相反还愈发的高兴,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顾子安专门看向那些既没有扣子,又确保能露出锁骨的衣服,瞥了他一眼,拿着手上的衣服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傅恒之倒是挺配合,完全随她动作,对给自己买的衣服不发表任何意见,她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挑选了一件绛紫色的立领短袖。
她眉头微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视线在店里一扫,停顿在了一条白色的休闲裤上,她勾了勾唇,果断的拿起那条白色的休闲裤,这次再一比划,感觉对了,满意的点点头,“去试试。”
看着他进了试衣间,顾子安这才这沙发上坐了下来,一旁的柜台小姐看见了倒是热情的凑上去,眼中冒着红心,忍不住夸赞道:“小姐,你男朋友真帅气。”
虽然按这个身体来说,顾子安比傅恒之小了不少,但是顾子安气质使然,周身即便刻意收敛的气场,也比一般人要强的多,所以人们往往第一眼注意的不是她的长相,而是她那身淡然从容的气质,若是不细究的话,倒是不容易看出她还只是个高中生。
“你选的那套衣服绝对适合他。”柜台小姐还在一个劲地说着,真心希望两人待会能把衣服买下来,这可是她卖过这么多衣服,说的少有的不违心的话。
顾子安静静地着听见柜台小姐左一句你男朋友,右一句你男朋友,笑而不语,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她也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而和别人解释。
不一会儿,试衣间的门被打开,顾子安倏地瞥过头去,准确的望向来人胸口上方露出的部位,一道银色的亮光一闪而过,然后没入绛紫色的衣领下方,再窥不得分毫。
她愕然,明明刚才比划的时候,位置刚好,怎么一穿上去就往上移了?
傅恒之见顾子安只看着他不说话,奇怪的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步走到她面前,低沉的嗓音难得带上了微微的起伏,“合适么?”
顾子安瞬间回神,这才勉强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正打算敷衍过去,这一看,竟有些移不开眼,看惯了他白衬衫西装裤的搭配,只觉得街上随处可见的社会精英装,放在他身上却能穿出贵族公子的气质,风华隽秀。
而暗色系的衣服转到他身上,冷漠气质立显,凌厉的眸子,危险慑人,他仿若是天生的黑暗王者,林枪弹雨,手腕铁血。
如今换上了绛紫色的衣服,淡白的肌肤染上绛紫的色泽,竟有着萎靡而蛊惑的错觉,立起的衣领更凸显尊贵的气息,两种相反的气息相互交融,明明没有了他常系的第一颗扣子,那种禁欲的气息不减反增,白色的休闲裤更是将禁欲的气息发挥到顶峰。
随着声线的颤动,男性特有的喉结上下滚动,看痴了一众店员。
“可以么?”傅恒之抿了抿唇,忍不住再次出声催促。
顾子安轻咳了一声,扬了扬眉,挑了一个比较委婉的回答,“我觉得,你还是穿回以前的吧。”
傅恒之皱了皱眉,扫了眼镜子里,纠结于一个准确的答案,“不好么?”
“不,挺好。”顾子安示意的扫了一众呆立的店员,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我怕你出去会引起骚动。
闻言,傅恒之面上冷硬的线条倏地软化了下来,淡棕色的眸子里闪烁出细碎的光芒。
顾子安默默地看了眼彻底石化的店员,得,白说了!
她摇了摇头,男色再迷人,也还是办正事要紧,她指着锁骨处露出来的银色,淡淡道:“你怎么还带项链?”
傅恒之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也未曾多解释,“不是项链。”
她当然知道那不是项链,她想知道的仅仅只是银色链子下的东西是什么?
这样想着,顾子安突然上前一步,白皙的手指倏地伸向了立起的衣领,在傅恒之呆愣的目光中,状似替他整理了一翻,一股淡淡的薄荷味侵入鼻尖,心旷神怡。
她微一晃神,心中下意识的想着,两人认识一年多,她竟然第一次发现,他身上原来是有种淡淡的薄荷清香,还挺好闻。
傅恒之不躲不避,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替他整理衣领的人儿,白皙的指尖若有若无的触碰到颈项的肌肤,细腻丝滑的触感从颈间传来,一种舒服的感觉从心间涌出。
他微微眯了眯眼,薄唇荡开一抹耀眼的笑,当白皙的指尖不小心轻碰到耳朵时,浑身倏地僵直,呆呆地眨了眨眼,藏在碎发后的耳尖飞速的染上一抹诡异的红。
顾子安若是此时抬头,定能看见某人呆愣享受的表情,可惜,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触手可得的银色链子上,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一种强烈的感觉突然迸发,她眼眸微垂,手下的动作蓦地一转,直奔银链而去。
手指一勾,隐藏在银链下方,一只锈迹斑斑的青铜壶突兀地闯入眸中!
顾子安心脏骤然一停,瞳孔猛地一缩,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青铜壶。
是的,青铜壶,一个简简单单、拇指般大小的青铜壶,壶身并没有雕刻花哨的花纹,有的,只是一串串繁琐的符咒,密密麻麻的分布在上面,并不好看,一共一百三十二道,不多不少!
别人看不懂,她却能看得懂,这上面的符咒全是来自她们娲族所学,全是……只有灵女才能触碰到的中高级符咒!
清亮的眸底满是不可置信,白皙的指尖不自觉地轻微颤抖,坚定地、一点一点地将青铜壶缓慢地翻了过来,壶背面并没有如前面一样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繁琐符咒,那上面,即便是看不懂字符的人,也知道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哪怕是被斑驳的锈迹遮掩,也能看出这两字呈一上一下的排列趋势。
平安!
两个字,顾子安如遭电击!身形猛地摇晃!脚下几乎站立不住!
紧贴在胸口的东西突然被取出,傅恒之倏地睁开半眯的眼,下意识低头,首先入眼的不是颈间的青铜壶,而是顾子安煞白的脸色,搭在肩膀上的手陡然抓紧,绛紫色的短袖紧紧地被人攥在手中,肩膀处传来一阵刺痛,是指尖无意识掐进肉中的痛感。
傅恒之眉头都不皱一下,深藏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异常的人儿,心下一紧,低哑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担忧,“头晕了?”
顾子安感觉到一双手稳住了自己晃动的身形,然后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刮过,她似乎听见了店员的惊呼声,再然后,自己躺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高大的身影从眼前闪过,然后渐渐离开,她突然回过神来,一跃而起,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将人扯了下来,冰冷的声音从口中而出,“你哪来的平安壶?”
傅恒之被一股大力带地倒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半弯着腰,望着少女冷若冰霜的脸,“平安壶?”
于那人完全不同的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耳畔来回徘徊,里面的疑惑不似作假,顾子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双不解的眸子,眸中的真诚一览无余,两张脸在眼前来回变化,一张妖冶,一张冷峻,然后慢慢重合,清亮的眼眸忽明忽亮,晦暗不明,蓦地一颗大白兔奶糖被送到了眼底……
她整个人一震,画面骤然被打碎,猛然抬头,对上的是傅恒之担忧的面容,紧抿的薄唇,反扣的大掌,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关心。
顾子安定定地看着他胸前晃荡的平安壶,抬手触碰了上去,淡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把它送我,可好?”
没人知道她刚刚的失态是因为什么。
傅恒之挑眉看着自己带了二十年的东西,狐疑的道:“你喜欢?”
顾子安轻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幽幽的道:“喜欢。”
能不喜欢么?
她亲手做的东西,前面的一百三十二道符咒,后面的平安二字,全是她一人刻上!
谁也不知道,在她斩断灵根前,她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一夜,闭门不出,一道道灵力不要命的往寻来的法器上灌注,一串串古老的咒语第一次从日升念到日落,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一刻没有间断,唇瓣念起了皮,手腕抬得酸胀,眼眸却越发的清亮!
咒符成型,青铜壶落地的瞬间,是她亲手刻上了平安二字,为的就是希望在她斩断灵根后,这个平安壶能护那人平安!
当日的登基大典,她并非未准备礼物,这个随身携带了十年的平安壶,本是打算当天赠送与那人,谁曾想,肉身毁,魂魄封,她本以为平安壶早在她自爆的时候,也一同炸毁,却未曾想,时隔亿年,在这个时代,她竟然还能见到这未来得及送出去的平安壶,更是落在了另一人手中……
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
傅恒之面上有些纠结,口中第一次说出了拒绝的话,“这个不好看,你要是喜欢,我下次送你一个好看的。”
顾子安笑了笑,眼底却微凉,淡漠的道:“不用了。”
傅恒之皱了皱眉,看着推开自己往外走的人,瘦弱的身影拿东西,付钱,似乎没什么不对,可他偏偏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大步跟上去,从顾子安手中将东西提过来,她没有拒绝,上车,也没有拒绝,一切都正常。
傅恒之试探的问了一句,“还要去哪么?”
“回学校。”精致的小脸上冷若冰霜。
冷漠的话语,在两人之间隔起了一堵无形的冰墙,傅恒之眉宇间有着焦躁,一路上难得主动找话聊,偏偏副驾驶位上的人,不是轻嗯就是不答,到最后,干脆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了。
猎鹰越野车缓缓地停在校门口,顾子安倏地睁开眼,拿起东西正准备下去,手腕突然被猛地抓住,一回头,对上了一双烦躁的眸子。
“你在生气。”这话显然不是问句,还异常笃定。
顾子安微愣,瞬间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只是有点累。”她抽了抽手,没有抽出,眼神扫向被抓住的手腕,静静地望着他。
傅恒之一瞬不瞬地锁定着她,瞧着少女眉宇间确实有着罕见的疲惫之色,他抿了抿唇,慢慢的松开了手,不放心的又补了一句,“我明天再来找你。”
“好。”顾子安这时候仿佛比任何时候都好说话,却莫名的让傅恒之感到不安,偏偏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任由少女离去。
瘦弱的身影在眸中渐行渐远,直到拐入一个路口,再也看不见。
猎鹰越野车在校门外停了十来分钟,路过的人无不投去注目礼,里面的男人恍若未觉,深藏的眸子紧紧盯着掌中的手机。
单调的铃声在车内响了三声,便被接通,少女特有的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怎么了?”
心头悬起的石头倏地落地,傅恒之沉声问道:“到宿舍了么?”
“快了,已经在上楼了。”随着这话,电话里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早点儿休息。”
“好。”
一通无比寻常的对话,放在两人之间却又显得如此不正常。
挂断电话,顾子安双目微敛,最后看了眼手机,然后,关机。
她想,她需要静一静,今天毫无准备的见到了平安壶,即便她对那人早没了感觉,即便她清楚的知道傅恒之不是那人,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理智上的,她现在,正处于不理智的边缘!
魂淡!你丫的戴什么不好,偏偏要戴她亲手做的平安壶!尼玛!让你还回来你还不还!虽然那是她原本就打算送人的东西,虽然东西最后没送出去不算,还把自己害死了,但那好歹也是她带了十年的东西!
说句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话,放在她那个时期,女子亲手做的东西送给男子,说是定情信物也不为过!
现在,她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东西,跑别人身上去了,心里要有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心中默默的吐槽完,顾子安再抬头,换上了一张含笑的面容,她推开宿舍的门,两声刺耳地惊叫猛地穿透耳膜,两道惊吓的目光向自己投来。
顾子安挑了挑眉,扫了眼抖得如筛子似的两人,貌似被吓的应该是她吧?
“你们在干什么?”
双妍爆了一声粗口,“卧槽!原来是你,吓死老娘了!”
颜小菜好险的拍了拍胸口,“子安,拜托你下次进来的时候提前打个招呼,会吓死人的。”
顾子安眨了眨眼,她好像什么都没干吧?
正想着,一张尖瘦的阴沉的脸从外面走来,砰地大力关上了门,袁蔓斜着眼看着回来的人,哼笑了一声,“把你的猫看好,不知道宿舍里不准养宠物的么!”
话落,一只白猫从颜小菜和双妍两人身后窜出,“喵呜!”
顾子安宠溺的看着蹭着自己脚边的讙,一路上的躁动不安,全掩埋在了这声亲昵的叫唤中,她轻笑了笑,抱起讙,揉了揉它毛茸茸毛发,好脾气的对袁蔓道:“抱歉。”
袁蔓冷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子安,你什么时候带来的白猫啊?”颜小菜凑了上来,手中还拿了一根吃了一半的火腿肠。
顾子安瞧着讙毫不客气的张嘴就咬,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家里带来的,我不放心把它留在家里。”
颜小菜点了点头,对宿舍里到来的新成员表示异常的兴奋。
“它叫什么名字,眼睛好漂亮,比我阿姨养的那只猫可爱多了。”双妍也围了上来,眼睛冒着光,与白猫对望着,母性的光辉环绕在身上。
“讙。”
“喵呜!”
在宿舍里闹腾了一阵,顾子安将下午买来的东西归置好,颜小菜见她现在竟然打算去洗澡,奇怪的道:“咦,子安你吃过晚饭了么?”
“吃了。”顾子安一顿,淡淡的回了一句,她没吃,却也不想吃。
“那好吧,我跟双妍去吃饭了啊。”
两人走后,袁蔓斜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坐回了桌子上。
等两人吃完饭再次回来的时候,顾子安已经爬上床了,睡没睡,只有她自己知道。
深夜,宿舍里均匀的呼吸声响起,顾子安却难得的失眠了,清亮的眼眸在黑夜中睁开,没有一丝睡意,手上无意识的一下一下顺着讙的毛发。
她本想今天出去能弄清上次在穷山上瞥见的是不是法器,结果,是法器无疑,还是她最熟悉的东西,然而脑海中的解惑不仅没解,反而愈发的迷糊了。
傅恒之怎么会有平安壶?
他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知道平安壶能收服古兽,其实准确来说,平安壶收服低等级的古兽毫无压力,毕竟是凝聚了她当时几乎大半的灵力,而对于中等级的古兽来说,则要看凶险程度来论,至于高等级的,得,想都不要想,连她当时都费力的事,一个凝聚了灵力的壶而已,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要是哪天打算拿平安壶去收服高等级的古兽,啧啧,那就等死吧!
她难得恶劣的想着。
然而,能驱使平安壶的,要么有灵力修为者,要么,与平安壶心意相通。
顾子安目露疑惑,她认识傅恒之一年多来,从未感觉到他身上有灵力波动,即便是缅甸捕捉讙的时候也不曾见到,而穷山那次,若不是她感应到一些熟悉的气息,也不会发现平安壶,可是,她能肯定,当时平安壶驱动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除去平安壶之外的气息,所以……他不是有灵力修为的人?
难道,他是因为……
想到这里,顾子安忽然甩掉了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和平安壶心意相通?!
见鬼!那可是她戴了十来年的东西,就这么轻易认主了?!
她宁愿承认他是因为前者,也不愿意承认他是因为后者,想到穷山上见到各种奇奇怪怪的本事,这貌似是她所不熟知的领域,也许,傅恒之也是因为这样才能驱使平安壶。
顾子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红唇低低喃呢,“平安壶。”
同样是深夜,距离上宣市中心尚有三个小时车程的省军区里,一双深藏的眸子不解地盯着手中的青铜壶,看着上面纵横交错如同蜈蚣爬过的痕迹,斑斑驳驳的锈迹几乎快要爬满了壶身,眉头深深地夹起。
好丑!
这有什么好看的!
脑海中闪过人儿精致含笑的面容,薄唇忍不住上扬,目光下移,一个丑了吧唧的青铜壶碍眼的戴在优美的脖颈上……
刚刚上扬的嘴角倏地一僵,脸上的线条一下子黑了下来,傅恒之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上厌恶的反复重复三个字:不好看!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
若是给下面的人看到这一幕,定要怀疑头儿是不是被人掉包了,这还是那个冷漠慑人的头儿么!哪怕是经常和傅恒之在一起的佐落等人,也从没见过他烦躁到炸毛的地步!
原本衬衣下平淡无趣的青铜壶,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嫌弃,隐隐发出微弱的亮光,无声抗拒。
傅恒之阴阴的瞥了一眼,“本来就丑!”丑就算了,居然还被她看中了,真不知道哪里好看!
“你喜欢?”
“喜欢。”
两段对话在耳边回荡,傅恒之蓦地停下来,抿了抿唇,直接打了一个电话。
“啊啊啊!我说傅大少,你能不能别总是半夜三更的给我打电话,你肯定是存心,知道我明早要赶飞机,就现在这么点睡觉时间都不放过我!”娄飞翰哈欠连天的抱怨连珠炮一般的从电话里传来。
傅恒之完全不为所动,直接吩咐,“明天来的时候,去把老爷子收藏的那块羊脂白玉带来。”
“呃——”打到一半的哈欠像是骤然被人掐断,接不上气来,“你不会说的是那块老羊脂白玉吧?”
“不然了?”冷淡的声音毫不客气的反问。
娄飞翰兴致上来了,调侃道:“你这是和老爷子商量好了?他舍得让你把老羊脂白玉拿走?”他可记得,当初傅老爷子得到一块纯正老羊脂白玉的时候,嘴角上的笑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见人都乐呵呵的,他家老爷子眼馋想要过来都没能要过来。
两老爷子在大院里,为了一块羊脂白玉跟个老小孩似的。
他啧啧地摇摇头,“还是你这个孙子厉害,一开口就拿到手了,想当初,我家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