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安微微一笑,状似瞥了眼时间,“不急,正好二十分钟,万叔来的挺快的。”
“哈哈,你这孩子,还说不急,不急能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万东锐面上满是不信,眼中却被顾子安这句话捎上了笑意。
顾子安尴尬的笑笑,别说是分钟,连秒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将手中一直提着的袋子递了过去,“也不知道万叔喜欢哪种样式,我就看着自己喜欢的挑了一个。”
万东锐听了这话也不推辞了,毕竟东西买都买了,再退回去也不现实,这逢年过节给他送礼的不少,却很少有顾子安这样单纯来拜年的,尤其送的还是衣服,感觉倒是有些新奇。
他大致看了一眼,里面是件毛衣,颜色款式都是适合他这个年纪的,摸起来挺暖和,这孩子看着不大,心思倒是挺细腻,拍着顾子安的肩头,心里感慨,他当初也就是看在娄大师的面子上,才随口认了这么个侄女,他自己没在意的,倒是不想别人还记挂着。
“难为你这么有心,过年还惦记着万叔,这衣服啊万叔喜欢!花了不少钱吧,下次可别浪费了,想来万叔家坐坐就直接来,咱不弄外人那一套虚的。”万东锐敞开心怀大笑着说了一句,这笑是真真实实的高兴。
顾子安坏笑一声,“没事,反正是师傅给的压岁钱,不用白不用。”娄培鹤在过年的时候,不由分说的给她打了一千块的压岁钱。
这话,一下子把万东锐砸的找不着东南西北,眼睛都瞪直了,哪还有一贯严肃沉稳的市长形象,手中拿着的衣服瞬间变成了千金重,娄大师的钱给他买衣服?
他咽了咽口水,话说的一波三折,“这要是让娄老爷子知道了,不得打死我。”
顾子安眼中闪过狡黠,“万叔放心,你不说师傅就不会知道,何况,我给他老人家也买了一件。”
万东锐哭笑不得,听了后面这一句话总算放下心来,这几句话一说,两人的距离感觉又拉近了不少,他满脸笑意的道:“走,去万叔家吃饭去!”
“咳……我想先去一趟厕所。”
万东锐脚下步子一顿,就见顾子安面上难得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刚才怕跟万叔错过了,一直没敢去。”
“快去快去,这一直憋着多难受。”
顾子安点了点头,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几排座位,“万叔先在那儿等我吧。”
万东锐挥挥手,“不用,我就站这儿好了,快去吧。”
哪料这话说了,顾子安反而不走了,支吾着道:“可能要一小会儿。”
万东锐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摇头失笑,“成,万叔去那儿等你。”
顾子安转身之际,脸上的尴尬消失无踪,红唇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
万东锐见她走了过去,这才提着东西朝后面那几个空位走去,车站人来人往,有时候一着急,撞到人是常有的事儿。
万东锐被带得一个踉跄,手中的东西差点儿摔到了地上,险险的站稳,甩了甩被撞得发疼的胳膊,本以为会听见一声道歉声,哪想到撞到人的家伙看也没看被撞到的人,风风火火的朝前大步而去。
万东锐面上不满,下意识的望过去,却见那人带着个帽子,从背影看起来火急火燎的,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他摇了摇头,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还在,那人怕走的太急才不小心撞上的,正打算收回视线,眼角余光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晃,有些刺眼。
他心下一顿,瞬间又望了回去,却见刚刚撞他的那人正靠在柱子上,手上夹着烟,和旁边一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都带着帽子,帽檐遮挡的低低的,看不清面容,随着那人抽烟的动作,下衣摆被带的一起一落,透过对面的镜子,隐隐约约反射出一道寒光!
他定了定眼,假装朝着座位走去,一步步靠近两人所站的位子,余光却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这两人,却又见那人徐徐的抽了一口烟,帽檐下的嘴角咧出得意的笑,抬起袖子,往里面瞅了一眼,“等把这批货收完,咱也能好好去过个年了。”
万东锐刻意放缓了步子,仔细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嘿!为了等这批货,老子兴奋的一宿都没睡好,让我再瞅瞅样品。”另一人说着就要往那宽大的袖子里摸去。
“别乱动,小心走火了,你好歹注意一点,现在咱们是在车站,这儿人多,待会被发现了就不好了,等货到手了,你就是拿一把去都没事!”说着赶紧将袖子收回来,生怕对面的人在关键时候坏了事。
眼看着就要走过去了,万东锐脑中灵光一闪,蹲下身来擦了擦皮鞋上的灰尘,微抬起头的一瞬间,目光正好对上了缩回去的袖子,就那么一个晃动间,里面一把枪支一下子钻进了眼中,面色猛地一变!
“就你事儿多,还有一个小时咱们拿了货就能收工了。”另一人头转向了出站口的方向,那样子分明是他们要的货在下一辆火车上。
“这次差不多会来两百多人吧,好像说在九、十号车厢。”
眼看着那两人把目光转了过来,万东锐连忙站起来,心里巨浪翻腾,面上却若无其事的朝位子上走过去,一到位子上,他立马就坐不住了,急忙将东西放在了位子上,双手轻微抖动,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怕的。
他缓了缓气,见那两人还旁若无人的靠在柱子后,并没有看向这边,心中松了一口气,想着刚刚看见的东西,那人身后藏着的应该是把刀,袖子里的才是待会要交货的东西!
他紧抿着唇,小心翼翼的掏出手机,粗犷的声音一下子传入耳中,“万市长啊!大过年的找我干嘛。”
听见这声音,万东锐心下又安定了几分,压低声音道:“短信说。”
电话那头的人望着挂断的电话,一脸莫名其妙,“这个万东锐,大过年的搞啥嘞,神神秘秘的!”
话落,手机上立马收到了一条短信:一个小时后,汉宁市火车站枪支贩卖接头交易,人数两百多人左右,你赶紧联系赶过来,我先盯着他们!
手中端着碗吃的畅快的人,猛地跳了起来,好家伙!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歇着!胆儿也忒肥了!
一通通电话立马拨打了出去!汉宁市所有的警察在一时间全调动了起来!
万东锐发完短信,再回头一瞟,却见原本站在柱子后的两人不见了身影,吓得急忙寻找,一颗心七上八下,这才发现两人是朝厕所的方向去了。
他想了想,眼看着身边走过一个警察,他直接走了过去,亮出身份,让人帮忙把身后的东西照看着,他本人却是直接去找了火车站的站长,这事儿他不亲自去一趟不放心。
不一会儿,原本拥挤的候车室大厅被清空,火车站外拉出了一条红色警戒线,几名持枪的警察蹲守在厕所门外,只要那两人一出来就立刻逮捕!
与此同时,下一辆即将到达的火车也收到了命令:火车到站后,先把九、十号车厢的门打开,其他的车厢等收到通知后再开!
四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一辆辆大卡车呼啸着往火车站方向开来,从卡车上下来的不是货物,而是一个个穿着便服的民警,看的路上一脸茫然,大过年的这是怎么了?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原本被清空的候车大厅,陆陆续续涌进了两三百人,一个个看似与寻常人无异,眼中却含着戒备之色。
“万叔,这外面是怎么了?”顾子安不解的望向候车厅的人。
“嗯?子安瞧着有什么不对么?”万东锐吩咐完事情,就坐在了原来的位子,没想到顾子安一出来就先问了这么一句。
顾子安摇了摇头,指着候车厅里来来往往形色无异的人,淡淡回道:“他们不是乘客,更不是来接亲朋好友的。”
“怎么说?”万东锐奇怪的问了一句,这孩子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万叔忘记了么,哪个来车站的人身上不是大包小包的带着,你看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明显不是来乘车的”顾子安顿了顿,又接着分析道,“还有,他们的眼神没有即将接到亲人朋友的喜悦,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子谨慎戒备。”
万东锐一震,顺着顾子安指着的地方看去,他本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现在被她这么一说,怎么反而处处都透出破绽,心下一惊,沉声道:“子安你先等一会儿,万叔有些事要忙,咱们可能要晚点儿回去了。”
“没事,您先忙吧,我去小超市买点儿零食。”
万东锐一刻不停的奔向车站外,连忙吩咐人赶紧先借点儿行礼放在候车室里,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候车室里大大小小堆满了行礼,乍一看起来,确实像那么回事,这行礼一多,也冲散了那股子紧张的气氛,多了点儿人气。
顾子安站在小超市的玻璃窗后,随手拿了一袋零食,暗自点了点头,差不多可以撑到彰光海的人全部下来了,她既然都亲自来了,怎么也不能有漏网之鱼。
原本蹲守在厕所的几名警察突然神色匆匆的跑了过来,在万东锐耳边低语了两句,只见他脸色大变,正打算赶过去看看,出站口已经出现了异动。
顾子安稍稍侧目,便知苍虎和苍源两人已经从厕所的后窗上脱身了。
她想的没错,这几名警察确实是久等不到里面的人,这才冲进去的,哪知道厕所里一个人都没有。
万东锐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止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车都已经进站了,他倒不信,车上的两百多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他却是从没未想过,这两拨人根本不是一家的,甚至还是敌对的!
彰光海早在事先就先打好了招呼,为了以防车站人太多冲散了,他们打算在车站外集合。
火车一到站,车门一开,九、十号车厢上两百多人拎着东西,陆陆续续的下车,与此同时候车室等候的人一拥而上的挤了进来,这人一多,也就不知道是从车上刚下的还是正要上车的。
尤其对这两百多人来说,他们的焦点可不在这儿,一时之间倒是没发现这些人全都是从外进来,而火车上除了他们这两节车上,其他车厢根本没人下车,隔得远的就更看不见了。
两百来人神色如常的进入安检范围,一个个背包从安检机上安然无恙的滑过去,三三两两的朝候车厅外走去。
彰光海拎着从安检机上过来的包,得意的背在身上,心中暗恨道,今晚他就让青岩帮好看!就算他端不了你,也能整的你苦不堪言!
就当是他彰光海送给青岩帮过年的大礼了!
他拎着箱子走出了几步,脚步突然一顿,有些奇怪的扫视了周围一圈,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但硬要他说个所以然,这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出。
“彰哥,怎么了?”身后有个小弟见他停了下来,疑惑的问道。
彰光海摇了摇头,“没事,走!”
这脚步刚迈出去,最先冲出去的一伙人突然高声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多警察!”这人倒也算反应快,至少没被吓破胆,说话的声音虽然听着有些颤音,但最起码还维持着不会被怀疑的范围内。
彰光海猛一抬头,拨开前面的人,大步跨了过来,候车室外一队队持枪的警察严阵以待,紧紧地盯着……他们?
他心中狐疑,难道这批警察是来抓他们的?不应该啊,他们什么事儿都没做,就算是待会要帮会火拼那也还没拼了!脑中一团团疑问扑面而来,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人投去了一个眼神。
旁边的人奇怪的望了眼门口围着的警察,加快步子当先走了出去,跟寻常百姓一样,企图从门口的边缘处出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岂料,他刚打算以旁观者的态度多走两步的时候,一直严阵以待的持枪警察猛地走进一步,‘咚咚咚’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鼓点般重重地击打在脑海中。
“里面的人别再往前走了,识相点儿的话,把你们手中的箱子放下来,双手抱头,然后慢慢的蹲下去,老子还能饶你们一条命!”粗犷的声音从外面一遍遍传进候车室,听在鹰嘴帮众的耳中,绝不亚于五雷轰动!
两百来人错愕的望着外面密密麻麻的枪支,又呆滞的转过头望向彰光海,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为什么会有警察来逮捕他们?
别说他们!就连彰光海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怎么会有警察?怎么会正好来逮他们?
虽然想不通,但他却知道他们身上可都带着枪支弹药,若是按他们的话去做,东西若是被搜出来,那就是死也说不清了!
若是不按他们的话去做,没准两百多人现在就得交代在这儿!
彰光海面色阴沉,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箱子,突然想起后面还有其他的乘客,他向左右使了个眼色,不着痕迹的往后退,见外面的人像是没发现一般,他阴笑了笑,倏地转身,打着算盘先逮住两个人质再说,哪知这一转身,人质倒是没看见,原本以为的乘客这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枪!
除了身上穿着普通的衣服,俨然跟候车室外的人是一伙的!
奶奶的!居然是民警!
彰光海狠狠的呸了一口唾沫,脸上的表情跟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的连番转换!
“彰哥,这儿怎么会有这么多条子?”
“你问我,我问谁!”彰光海低吼了一声。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人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
彰光海瞥了眼手中的箱子,耳边听着外面一声比一声严厉的叫喊声,他们的枪都拆散了,就算现在拿出来硬碰硬也来不及了!
奶奶的,别让他逮着是谁阴了他!
一排枪声骤然在候车室外炸响!
显然是外面的人见里面的人迟迟不动,已经开始不赖烦了!
“我给你们最后十秒钟,谁要是再不动,老子一枪毙了他!”
“十、九、八、七、六……”
里面的人急了,“彰哥,怎么办!”这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都是分分钟要人命的东西!
“五、四、三、二……”
彰光海狠狠一咬牙,心一横,吼道:“先蹲下!”现在拼出去是没希望了,只能赌一把,只要待会查不出什么异常,这群警察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两百多人齐刷刷的抱头蹲下去,一个个箱子都放在手边。
“一!”
外面的人满意的瞧了眼候车室里老老实实蹲着的一群人,咧嘴一笑,就这怂样还敢贩卖!
“现在,都给老子抱着头往后去,手边的东西一个都不准动!”
于是,候车室内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两百多人蹲着正中央,抱着头一步步往后挪移,前面是两百多名持枪的警察,一步步向前逼近,后面是两百多名穿着便装的民警,手中的枪牢牢的对准地上的人,一步步往后退去。
直到!前面持枪的警察碰到了端放在地上大小不一的箱子时,停住了!
一个个箱子在鹰嘴帮众面前打开,里面清一色的衣物及洗漱用品,翻来翻去没有一样违禁品,更别说所谓的枪支了!
“没有!”
彰光海露出冷笑,当他们是傻子么,敢把这些东西大喇喇的放在箱子里。
“不可能!”万东锐面色难看的把近处的一个箱子倒翻了过来,洗漱用品、衣物噼里啪啦地散落了一地,空荡荡的箱子无声的嘲笑,他不信邪的将箱子拎起来抖动了一遍,里面没有任何残留物品的响动。
被万东锐打电话来的人看不下去了,提起一个人的后衣领,冰冷的枪口二话不说的抵上了脑门,凶狠的吼道:“说!你们走私的枪支都放哪儿去了!”
那人被问的一愣,但也瞬间明白过来他们是在找枪,心中暗呸了一声,告诉你了他们还有活路么!装聋作哑不满的嚷嚷,“什么枪支,我们哪来的枪支啊!我说你们是不是弄错人了!”
提着他的人也没多少耐心,直接上手搜身,一番折腾下来,除了把那人弄的嗷嗷直叫,依旧毫无所获。
万东锐望着空无一物的箱子,脸上凝重,这事儿是他通知的,能这么快调动来这么多人,如此劳师动众,可是因为惊动了上面,若到时候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这市长的位子也是做到头了!
他当时也想过先调查一遍再叫人来,但只有一个小时,哪还来得及,再说,他今儿是碰巧听见的,按理不会出错才对,难道厕所逃走的那两人发现事情败露,已经事先通知对方了?可就算如此,已经带上车的东西,岂会说不见就不见?
他连忙叫人先去那两节车厢查查,看是不是把东西放在车厢上了,虽然这种几率很小,毕竟火车是流动的,这一批人到站,下一批人很快就补上去了,若是东西在上面,很快就会不见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
总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火车上还有不少人待在上面了,若是再找不到,就该激起民愤了!
被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万东锐一见他摇头,脸色一下子灰败了下来,身子摇摇欲坠,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冒出,难道……他这市长当真坐到头了?
“就算你是市长,你也不能不讲道理啊,俺什么都没干,就是回乡探亲的,家里还有人等着了,本来这个点都快到了,结果就被你们这么扣押了下来!”
“就是!市长怎么了,市长就能这么干么!”
“你说大过年的热热闹闹的返乡,结果碰上了这事,晦气!”
“不行,这事儿你们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催命的声音在万东锐耳边接连不断地响起,泛白的唇隐隐抖动,眼中的景象越发模糊,只看得到那一张一合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嘴。
脑海中来来回回只剩下两个字,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没有人注意到,超市玻璃橱窗后,一双清亮的眼眸渐渐溢满琉璃之色,红唇一张一合看似在嚼着零食,实则伴随着嘎嘣的脆响,若有似无的喃呢飘散在空中,一个个箱子在顾子安眼中展开,从里到外连底儿都剥得干干净净,一只只骨架倒映在眼中,身上多出了什么看得是一清二楚。
蓦然,嘴角噙上意味不明的笑,神秘而危险。
“万叔不如把箱子底部划开来看看。”轻淡的声音在激进的杂音中突兀的响起,却又准确无误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万东锐呆愣的缓缓转过头,声音僵硬完全是机械式的回答,“你说什么?”
顾子安不急不缓的从容漫步,嘴角的笑容看在鹰嘴帮众眼里,如罂粟般绽放,“我在想,电视里放的古装剧里,一般藏东西都是放在暗格中的,也许这箱子也藏有暗格也说不定。”
心中正嗤笑着的彰光海听见这句话后,陡然睁大了眼,眼睛紧紧的盯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少女,少女脖子上带着的围巾遮住了大半个面部,头上毛茸茸的帽子又恰好挡住了额头,整个人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他皱着眉头看着那双眼眸,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万东锐下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暗格两个字连成一线在他脑海中转悠,思想渐渐活络起来,然后眼前一亮,暗格他不懂,但他却听懂了这箱子里暗藏玄机!
他大步走上前,也没时间去深究了,死马当活马医的挥手让人把刀拿过来,眼看下一秒就要划下,一声拧笑突然传来。
“万市长,你这不仅扣了我们,翻了我们的私人物品,现在倒好,还想把箱子彻底毁了,得得得,你是市长,咱们小老百姓干不过你,不过,你别忘了,我就算在汉宁告不了你,我也要去别地儿告你!”
这句话一出,就像打开了某个阀门,安静下来的候车室一下子都吵闹了起来,两百多人不依不饶的反抗着要站起来,手上一个劲的推搡。
“你是市长又怎么了,老子告诉你,待会箱子里要是没东西,我就是倾家荡产,我也要去告你!”
“俺是老实人,你们也不能看俺好欺负就尽欺负俺!俺对门的说了,他家亲戚也是当官的,俺回去就去找他!俺要举报你!”
一声声举报汉宁市市长的吼声回荡在候车室,硬生生逼停了即将落下的刀,万东锐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眼中的箱子甚至都化成了上级怒斥的面孔,仿佛这一刀子下去,断裂的不是箱子,而是他的前程!
顾子安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闹的最起劲的彰光海,眸中闪过一道暗芒,手轻轻的搭在万东锐的肩头,安定人心的力量从口中而出,“不划也是死,划了好歹还有一线生机,万叔何不赌一把。”
万东锐肩头一震,对上一双从容的眸子,一时间竟忘了她只是一位初中生,在那双眼中,起伏不定的心莫名其妙的就镇定了下来,他点点头,她说的不错,左右都是死,不若赌一把!
伸手,刀子猛地从箱子中插入,来不及阻止,用力一划,哐当,整个箱子眼睁睁的在鹰嘴帮众面前裂成了两半!
黑色的金属材质从内部冒出头来,零零散散的零件从箱子里滚落,叮咛咚弄清脆的掉落在地上。
万东锐眼中一个激动,双手抖动的抽出枪支外壳,外壳入手的瞬间,那位严肃沉稳的万市长又回来了,底数十足的道:“这是什么!”
鹰嘴帮众刚刚还吵闹不堪,转而都静默不语,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的,一句话不吭。
彰光海阴笑了一声,“一把玩具枪而已,万市长不至于就是因为这把玩具枪才把我们扣起来的吧?”
万东锐气结,玩具枪?!他还真敢说!他就算没碰过枪也见过枪,哪有玩具枪做成这样的!
被万东锐叫来的人火大的命令下去,一个个箱子全部被划开,一模一样的枪支外壳,零件一一曝光,“你是不是还要跟老子说,这些也都是玩具枪!”
“这都是我们公司最新做出来的模型,当然都是一样的。”
他冷哼一声,也懒得听他辩解,一把夺过枪,在顾子安的视线中将地上拆散的零件一件件还原上去,眼看着就要成型,地上的零件却用完了。